“嘶……哈……”

　　“快了快了，吸快了！”平野璃兩根指頭掐住廖舍的嘴巴。

　　“嘶……哈……”

　　“嘴巴小點，你到底有沒有看我嘴型！長那么大是要吃了我嗎？”

　　“……”

　　廖舍努力學著平野璃的呼吸，雖然還沒做到完全一樣，但他感覺本來疼痛的身體好像漸漸沒那么疼了，腦袋也不想剛才一樣昏昏沉沉的，反而因為大量氧氣的吸入而格外清醒。

　　如果可以的話，他現在甚至有力氣起身打一套軍體拳。

　　不過想想自己的傷勢，還是不作死了，誰知道是這種奇怪的呼吸方式起了作用還是腎上腺素的大量分泌而導致的回光返照？

　　某一瞬間廖舍居然覺得現在很完美，膝枕很軟，空氣中除了血腥味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味，讓人神情放松，那是平野璃身上的味道。

　　“對對對，就是這樣，保持住，別睡著。”平野璃見廖舍兩眼不知為何打瞌睡，連忙拍拍他的臉，分明已經按照正確的呼吸法呼吸了，怎么會犯困呢？

　　扭頭看了看周圍，伊竹正蹲在地上處理鉆進身體里誤傷達到她的子彈，已經恢復的于晴正躺在觀眾席裝死……

　　平野璃臉上閃過一瞬黑線，不過她也不打算責怪什么，于晴是下弦之六，一階的實力而已，陳旭在吃掉這么多一階食人鬼后已經不是于晴能打得過的了，她沒有伊竹那樣的血鬼術，陳旭不會忌憚和她近身，反正還有這么多上弦蹲在暗處，就沒必要上去送死了。

　　“過來。”平野璃掃了一圈，三生教那幾個食人鬼她信不過，便對上弦之六羅耀勾勾指頭。

　　“把他帶出去。”

　　“好的。”羅耀也不廢話，將廖舍用公主抱的姿勢抱在懷里，鐵塊般魁梧的身形和廖舍一比，仿佛真的抱著一個公主。

　　平野璃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看向陳旭的位置。

　　那個操控藤蔓的食人鬼氣息消失了，陳旭在打破白鎧之后第一時間沖到了他面前，將其送到了嘴里。

　　至于一直被遺忘在角落里揮動觸手的大肉球，也早就被陳旭的血鬼術吸在原地動彈不得。

　　“廖舍還活著啊？命真夠硬的。”陳旭咀嚼著嘴里的東西，忽然想到了什么，當即叫住羅耀。

　　“干什么？”羅耀冷著臉道。

　　“大塊頭，我只是想跟我好兄弟道個別而已，瞧瞧他現在這德行，沒準以后再也見不到他了。”

　　體育場安靜下來，陳旭的聲音在其中回蕩。

　　“小心平野璃。”

　　羅耀冷哼一聲，轉頭快步和一眾抬著傷員和死者的調查局專員離開體育場。

　　廖舍沒搭理他，安靜的躺在羅耀懷中努力呼吸，他沒心思去想為什么這食人鬼會聽平野璃的話，也沒時間想陳旭剛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一時間，熱鬧的體育場只剩下了陳旭、平野璃、伊竹以及在角落不斷蠕動的大肉球。

　　“你跟他說這干什么？”平野璃沉聲。

　　陳旭兩手一攤，道：“沒什么，好玩好意。”隨后嘴角一咧：“只是覺得如果他還能活下來的話，一定會對你是什么東西而感到很好奇吧？”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就在前不久的事了。說實話我真沒想到會有能讓食人鬼變成人類在太陽下行走的血鬼術。”

　　正想說什么的平野璃忽然停住了，頭頂的直升機不知何時也同樣離場，摸了摸掛在耳朵上的耳麥，轉頭對伊竹道：“你們走吧，我處理這家伙。”

　　剛才耳麥里傳來了指揮中心的訊息，他們判斷當前局勢已經失控，導彈已經升空了，預計還有一分鐘的功夫落地，剛好夠外勤部的人撤離。

　　不難想象為了殺掉食人鬼，導彈里肯定裝著紫藤花萃取物一類的東西，雖然有陳苒護著其余幾人，但為了避免萬一還是叫他們先離開體育場比較好。

　　伊竹也不墨跡，點點頭離開消失。

　　陳旭摸摸下巴，滿臉好奇：“怎么剛才那大塊頭和這姑娘都這么聽你的話？你們是一伙的？”

　　平野璃抬手看看手表，時間已經過去了十秒鐘。

　　“那你眼睛上的刻字呢？是上弦還是下弦？你們老大是誰？”陳旭喋喋不休道，說實話他對這個組織很感興趣，里面的人都強的離譜。

　　“咱們節約時間好嗎？以前我怎么沒發現你這么能說？”平野璃抬頭看向陳旭。

　　還有45秒。

　　“既然你求死，那我幫你！”陳旭臉色沉下來，之前因為人多，他對從未出過手的平野璃還有顧忌，現在可是純粹的一對一，他還吸收了好幾個一階食人鬼……

　　沒什么好怕的了！除非五雷轟頂！

　　血鬼術，不墜月。

　　這注定是一個令全城人都難忘的夜晚，先后經歷了緊急封城、警車追逐、體育場封鎖，以及……一輪掛在夜空中猩紅的圓月。

　　“這是……什么血鬼術？”

　　陳旭抬頭，難以掩蓋眼底的震驚，居然可以操控天象！

　　不過隨著平野璃釋放血鬼術，那本屬于食人鬼的氣息徹底爆發。

　　陳旭感覺到了窒息的感覺，體內的每一滴血、每一個細胞都好像在命令著他跪倒臣服于眼前之人。

　　那是，血脈上的壓制，他從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過。

　　“沒什么，一個能用來監視全城所有生物的小把戲，之前有過類似的事，我不想你再從我手下溜走。”平野璃緩步走來，面色平淡，語氣如往日交談一般懶散，聽不出半點殺意。

　　“你……”

　　“少說兩句吧，還能多活一會。”平野璃道。

　　遠處的天空傳來低沉的轟鳴，二人抬頭看去，三個拖著明亮尾巴的長條狀物正劃破天際快速飛來。

　　陳旭的瞳孔縮成針，掙扎著哆嗦的雙腿試圖逃離，他也不是傻子，當然知道那導彈承載的肯定不是針對人類的武器。

　　“哪去？”平野璃的身影鬼魅般出現在陳旭身后，一把將其拉回來。

　　“滾開！”陳旭顫抖著恐懼的聲音大吼，用力一揮手，那一直被真空鎖在角落的肉球突然爆開，直接炸成滿天的爛泥。

　　這一發爆炸的威力是之前幾次無法比較的，因為一直吸著肉球要維持真空環境，那么真空環境外圍的空氣會源源不斷的被吸進來，空氣是流通的，最中心那一點被無限壓縮的空氣所產生的沖擊波只會越來越恐怖。

　　短短一秒不到的功夫，肉眼可見的沖擊波席卷整個體育場，強烈的沖擊將一切尸體、藤蔓碎片、座椅、舞臺和碎石全部吹飛，地面以爆炸點為中心徹徹底底的再次被犁了一邊。

　　就連被金屬鋼架支撐連接的穹頂也不例外，支架甚至連彎曲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斷裂，原本高大的穹頂瞬間在重力的作用下坍塌，然后被沖擊波掀飛撕碎落在外圍的停車場和街道上，砸出無數深坑。

　　而距離爆炸點最近的一側觀眾席則被炸開一個缺口，斷裂的水泥掩埋走廊，露出體育場外被封鎖的街道。

　　“好涼快的小風。”平野璃吐了一口泥：“要是不刮土就更好了。”

　　再低頭一看，陳旭的皮和肉基本都分家了，顯然他自己的肉體強度還沒到適應這種強度血鬼術的地步。

　　頭頂的導彈已經開始向下方傾斜了，甚至已經可以看到上面的編號。

　　平野璃沒有選擇離開，一是為了拖住陳旭，保證其呆在體育場里；二是控制住他，不要再使用血鬼術。

　　能制造真空環境的血鬼術，天知道陳旭能不能用血鬼術抵消掉導彈的攻擊？

　　拎著哼哼唧唧的陳旭轉過身，一根纖細的手指點在其額頭上。

　　血鬼術，流光瞬息，淹旬曠月。

　　原本鬧騰的陳旭忽然猶如中了魔似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瞳孔渙散。

　　平野璃伸手在陳旭眼前晃了晃，見他沒反應，滿意的笑了笑。

　　這個血鬼術她是她最喜歡的幾個之一，中了這血鬼術的人會感覺到時間變得異常緩慢或者異常的快，這完全由平野璃決定，她當然不會改變現實世界的流動速度，那太耗費精力了，相比于這個，調整目標對外界的感知更輕松些。

　　在陳旭的視角中，他和空中迎面飛來的三顆導彈速度都變得異常緩慢，但自己的思維卻非常快。

　　“動啊！跑！”

　　“我能跑了嗎？”

　　“現在發動血鬼術，應該可以擋下來吧？”

　　“為什么我的手還沒抬起來！快點！再快一點！”

　　“平野璃你就是個王八蛋！如果……我能活下去……一定要把你釘在墻上一邊又一邊的剝下你的皮！讓你生不如死！”

　　“讓我死……求你了……快點讓我死！”

　　“……”

　　“外星人入侵啦！”

　　“嘿……哈哈……香腸飛來咯！”

　　在外界視角中，陳旭的手在兩秒中僅僅抬起一半便不動了，但在陳旭的視角中，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做了721年357天。

　　就算他在導彈的轟炸下幸存，腦袋也不會正常吧？

　　平野璃想著，腳下出現一灘黑色的水漬，在導彈爆炸的瞬間鉆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