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小樽到洛杉磯的距離
從機場前往洛杉磯寄宿家庭的公路遇上了塞車,姜昫坤坐的這輛雪佛蘭出租車剛好停在一輛高大的黃色的美國校車后方,校車的車尾非常明顯的地方寫著“stop when red lights flash“。這輛號稱全美最具權威的車,完全按照裝甲車質量建造,即使是和悍馬相撞也基本無損。
從國內出發到現在,已經13個小時過去了,他一點東西都沒吃,趁此時堵車的空檔,姜昫坤從黑色背包里拿出一個三明治(在機場隨手買的),打開包裝紙,卻又覺得沒什么胃口,默默的又將那只拿著三明治的手擱放在腿上。出租車開始走動,從緩慢的移動變成勻速的疾馳,周圍的車輛逐漸減少。姜昫坤整個人舒服的癱靠在出租車的椅背上,轉頭望向窗外的洛杉磯景致,這里有好多低矮的房子,到處都是高高的棕櫚樹,像電影里一樣。
出租車停靠在一幢米白色的三層小洋房邊,這里就是姜昫坤以后要常住的地方,好心的男主人Stewart幫他把行李箱搬上了二樓的房間。簡單收拾完行李,姜昫坤靜靜的倚靠在窗邊欣賞洛杉磯落日的余暉,他很久沒有這樣的安靜的感覺。
待一切安頓好后,姜昫坤想起要向家人報平安,便從褲袋里來掏出手機連接視訊,網絡有一點延遲,當看到媽媽溫柔的臉出現在手機屏幕上,身后是他熟悉的家里客廳的場景,有一瞬間鼻酸襲來,卻被他用笑容掩飾得很好。淑芬和姜尚武關切的問了他很多問題,諸如“剛到那邊嗎,怎么現在才與他們聯系?”“在那邊還習慣嗎?”“會不會想家啊,想家就給媽媽發視頻”“有沒有吃晚飯,食物吃得習慣嗎?”姜昫坤全都一一點頭答“好”:“你們不用太擔心我啦,我都長大了還能照顧不好自己嗎?放心吧,我會好好吃飯的,嗯,你們說的我都有在乖乖聽話?!?p> “砰砰砰?!眰鱽砹藥茁暻瞄T聲,姜昫坤忙應聲去開門,同時與視頻里的兩人匆忙道別:“爸媽,房東在叫我,我先掛了,下次我再打給你們?!?p> Stewart夫婦很熱情的邀請姜昫坤與他們一起共進晚餐,晚餐是沙拉、牛排和烤面包,很豐富,看得出來是用心準備的。不算那個三明治的話,這應該是他在洛杉磯吃的第一頓。
S市15:27分,淑芬如往常一樣做著家務,放下拖把直起腰身,看了一眼放在柜子上的時鐘,她默默在心里換算了一下當地時間,想著此時此刻的洛杉磯一定是一個安靜美好的夜晚。姜昫坤剛剛喝下一杯熱熱的牛奶,并用手機設置好明天早上7:00的鬧鐘,接著他將播放器里的音樂關掉,明天一早要去學校,他打算美美的睡上一覺。
次日,在早晨明媚的陽光里,“美國最具權威”的黃色校車緩緩駛來,姜昫坤肩上掛一個黑色的背包站在路邊,手中有一個三明治(女主人Stewart準備的早餐),校車在路邊???,他走了上去。
【Kun's Diary】
DAY 8
來到這里有一個星期了,一切都好,這兒是個安靜的小城市,附近是高爾夫球場,公園里還能撿到松果,人們友好而輕松。
我喜歡LA這座城市,它既安靜又干凈,融合了傳統和現代,繁華但不做作,嫵媚又不妖嬈。安靜而低調的讓人覺得溫暖舒服。
DAY 11
這里氣候濕潤溫和,是穿件T恤加外套剛剛好的天氣。城市非常干凈安靜,走在大街上也只遇到了少量的車,幾乎看不到人。路邊長著很多棕櫚樹,也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熱帶和溫帶植物,上面常有小鳥和松鼠跳來跳去。
這邊人也挺友善,過馬路的時候不論直行和右轉的車都會主動讓行。超市東西也挺便宜,尤其肉類,我愛牛排。
DAY 19
洛杉磯號稱“天使之城”,來了一段時間,最大的印象就是安靜,城市地廣人稀,公共交通匱乏,沒有車寸步難行,唯有從高處俯瞰燈光璀璨的整座城市,城市的燈光映亮了深夜,人間的萬家燈火和天上的幾點疏星相映,才讓我想起這里曾是電影《La La Land》的拍攝地,以及那首《City of Stars》。
電影里的追夢故事,我沒有忘!
DAY 22
洛杉磯安靜的清晨,跑步10.01km,用時1h。
DAY 36
今天去了洛杉磯的圣莫妮卡的沙灘,是很安靜的海灘,還可以見到海鷗。
這里,可以安靜的思考。
我喜歡藍色是靜謐的深藍色
DAY 45
今天我向?;@球隊報名了,差點要忘了我還會打籃球。來了這邊之后就沒什么社交生活和娛樂活動,每天就是學習+打街頭籃球(一款網絡游戲),最遠的距離就是去學校。哈哈,有點頹廢,不能這樣!
DAY 49
我加入校籃球隊了,我是5號!
…
DAY 98
今天的早餐又是三明治,這邊吃得最多的就是三明治了,真的是...吃到吐。
Stewart夫人好像只會做一些簡單的料理,哈哈。
DAY 108
黃昏時分,和Stewart夫婦一起在住的房子附近散步,感受美國人的日常街區和生活,非常安靜和遼闊,完全沒有S市的喧囂和擁擠。在這么安靜的地方,走了1個小時路我還在放空。
我在草坪上發現一朵蒲公英,竟然有點羨慕,它是自由的。
DAY 112
周末清晨的洛杉磯太安靜了,打開窗戶花草香味吹進來,偶爾還能聽見幾聲鳥叫,今天的陽光很好。我在看一本極靜的書,我能感受到作者要表達的寧靜。
“大部分時間內,我覺得寂寞是有益于健康的。有了伴兒,即使是最好的伴兒,不久也要厭倦,弄得很糟糕。我愛孤獨。我沒有碰到比寂寞更好的同伴了。”
——來自《瓦爾登湖》
DAY 117
在洛杉磯讀書,有時候也會感覺到孤獨,但我還是希望自己能夠堅持,希望自己一直是自由快樂的。任何獨處的時間都是讓自己變強大的過程。
每段旅程都會某種程度上永遠改變一個人。"You will travel to many places."今天晚餐Stewart先生送我的這句話,很應景,我很喜歡。
DAY 124
雨已經下了一天一夜,現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小狗濕漉漉地跑回來,在地板上抖了一地雨水,踩下一串泥腳印,氣得Stewart夫人抓狂。
我躺在床上,一邊看窗外的雨景,一邊戴著耳機聽音樂。遠處隱隱傳來雷聲,比起昨晚又打雷又閃電卻是安靜多了。秋雨夾雜雷鳴電閃,在洛杉磯不奇怪,籃球校隊的Sheldon告訴我,這里的冬天常有雨。
DAY 136
今天的雨將洛杉磯的建筑沖洗得既古老又安靜,路上沒有行人,像是我一人的孤島,一切像是一場黑白電影里美麗的布景,好美。
DAY 143
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我讀完了整本《瓦爾登湖》。
書里提及的農夫和房屋的故事,發人深省。
用查普曼的話來說:
這虛假的人的社會——
為了獲得塵世的偉大
把天國的一切舒適全都變成了稀薄的空氣。
我的讀后記:其實,我們住的本就是天堂,僅是你未去過地獄罷了。
DAY 158
最近真的一直在下雨。我上網Google了一下,洛杉磯屬于溫帶地中海型氣候,全年氣候溫和。大體上終年干燥少雨,只是在冬季降雨稍多。年降水量約378毫米,以冬雨為主。
還有最重要的,洛杉磯的冬天不會下雪。
姜昫坤是個安靜的小孩,很宅,參加了學校的籃球隊,除此之外沒有太多社交。想家想到要爆的時候,也只能默默忍著。有時候一個人戴著耳機,站在異國的街頭,觀察形形色色的路人。那是他感受世界的方式。音樂是他的營養,也是他的出口。上學、放學、課間,他都在聽歌。
在離洛杉磯直線距離8000多公里,坐飛機的話至少也要14個小時的日本小樽,閔宥琳在這里準備拍攝崔成浩的全新單曲《然而》的Music Video。崔成浩是享譽國際的韓國超人氣男子偶像團體THE L的中國籍成員,就在今年秋天剛剛對外宣布要回歸中國發展。閔宥琳此次作為主角拍攝的MV是崔成浩回歸后的第一個音樂作品,對他來說意義非凡。
當然,這首歌秉承他一貫以來堅持的獨立創作的傳統,是完全由他作詞作曲并制作完成的原創作品。崔成浩擅長運用歌詞講故事,關于失落愛情的人,總是會在他人面前假裝沒事,偽裝著過得還不錯,其實不是,在離別面前沒有酷的人。
自胸口留下一個“月牙”狀的疤痕之后,閔宥琳便暫停了一切平面廣告的拍攝工作,經紀人陳凱總替她覺得惋惜,閔宥琳卻并不在乎這些。這次聽說崔成浩要為新歌MV選角,陳凱順手將她的照片夾雜在公司其他藝人的照片里一起遞交了上去。幸運的是,閔宥琳應邀參與了試鏡。
這是她第二次近距離的看崔成浩,上一次還是在機場作為粉絲為他接機。閔宥琳再次見到崔成浩,如此近的距離卻讓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心想:“他應該不認得我了吧,那時為了幫姜昫坤要簽名手機還摔壞了?!毕肫鹱约寒敃r的狼狽樣閔宥琳不由得笑了出來,下一秒卻又是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她又想到他了。
“閔宥琳,閔宥琳...”工作人員連喊了兩聲,閔宥琳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失態,她尷尬地說道:“對不起。”
隨后工作人員簡單問了她幾個問題,就讓她出去了。整個試鏡的過程中,崔成浩始終沒有跟她說一句話,閔宥琳心想自己肯定是落選了。沒想到在結束試鏡的第二天,她就接到了經紀人陳凱的通知,說崔成浩親自打電話過來邀請閔宥琳作為他全新單曲《然而》的MV女主角。
事實上,崔成浩在初輪照片篩選時就認出了閔宥琳。在試鏡會上見到她時,她已不再是那個淹沒在人群中向他要簽名的毛毛躁躁的小女孩,她身上有淡淡的想念的味道,崔成浩當即就決定讓她來出演自己新歌MV里的女主角,他覺得這首歌很適合她。崔成浩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說:“她和以前有些不一樣,是成長了吧。”
“小樽”位于日本北海道西邊的一個海港小鎮,是電影《情書》的拍攝地。電影里的雪是經典的場景,潔白的漫天的雪凝結著渡邊博子的思念,也向世人展示了小樽特有的浪漫美感。
到小樽那天,天空下起了很大的雪,一片雪花大概只比手掌小一點,披上灰色羊絨圍巾一點都不覺得冷了,她伸出戴著手套的手,雪落在上面也不會化掉。
雪的盡頭就是小樽,冬天是這里最浪漫的季節。低矮的房屋,還有厚厚的壓在房頂的白雪,圓潤可愛。漫步在運河沿岸,安靜靜謐,懷舊的煤油路燈、復古的磚石倉庫都彰顯出這座城市的文藝復古。
拍攝當天,閔宥琳穿著米色的系帶大衣,厚重的雪地靴在大雪中踩著深一腳淺一腳的雪走了五公里。
從札幌乘新干線到小樽,有一段鐵路就修在海邊,這里是拍攝MV的取景地之一。大海波濤洶涌,雪花落在海面上,慢慢融化,那一刻好似慢鏡頭重放,美極了。閔宥琳坐在靠近雪一側的位置,稍稍轉個頭,就可以看另一邊的海。
等到拍攝間隙,閔宥琳問隨行的助理小木:“回去的機票定了嗎?”
“怎么了?”助理小木疑惑的問她。
“我想在這多待兩天。”閔宥琳解釋道。
“一個人?”小木問。
“嗯,一個人?!彼鸬?。
等待拍攝結束,閔宥琳獨自一人從小樽車站走去運河。整條路上滿滿的冰燈,令行人在這冰天雪地中感受到絲絲暖意。除了運河與小樽站,路上基本沒有行人,可以安靜的聆聽海鷗的聲音,風吹的聲音,還有心里的聲音:我好…想你。
以前和姜昫坤一起看雪,閔宥琳奇怪這個男孩怎么能這么漂亮,眼睛里總像是有淚水,亮亮的。而此刻她走在風里,看見路上的車燈,也都是一個一個的光弧,才知道眼里有淚大概也只是風冷的緣故。
找一間溫暖的咖啡館,要了一杯黑咖啡,在無人的角落坐下,閔宥琳從背包里拿出隨身的鉛筆和速寫本。店員端上咖啡,離開。她打開本子,翻到空白頁,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勾勒出一個簡單的輪廓?!肮?,是他啊?!彼┥砼康阶郎希瑢⑾掳头旁谑直凵?,陷入想念。
小坤:
小樽的雪很大,我現在在這邊的一間咖啡館里。你最近過得如何呢,有好好吃飯嗎,和誰見面,又做了什么呢?
來這之前我去見了淑芬阿姨,她有提起你的事,然后問我過得怎樣。幸好,我露出了笑容。我說,我挺好的,沒啥問題。但是事實是悲傷的,但我又能怎么辦呢?只有在夢中見到你,才會笑吧。
然后,這本畫有他簡單輪廓的筆記本與她未說出口的話一樣,被閔宥琳關進了背包里。
在傍晚燈火斑斕的小樽運河,看粉暇的黃昏落幕。小樽運河可謂絕佳的觀賞地點,冬雪把復古的情調升華,漫步在運河沿岸,被漁具裹住的燭光浮球斑斕閃爍在河水之上,有說不出的寂寥與溫馨之感。在這里,有些人是看運河,有些人是吃道地的壽司,有些人是找藤井樹。
白天閔宥琳穿梭在熱鬧的人群中,看起來和其他人并沒有什么兩樣,她在假裝自己沒事,她偽裝的很好,有做演員的天賦。等待夜晚思念到來,走到哪里似乎都能看到他的影子,在商店張貼的海報上,在播放的電視機里。在日本小樽市,她等待的少年,向往著厚厚的白雪。
“今年的初雪,你會和誰一起看呢?”她問他,隔著遙遠的8000多公里。
屋外有厚厚的積雪,在能呵出白氣的天氣,沒有比在小酒館里吃部隊鍋喝梅子酒更暖和的事了。閔宥琳獨自待在屋里,穿著厚襪子,燒一壺滾燙的開水,泡一碗拉面,窩在沙發上看一部很老的美國電影,天黑了也只開一盞燈,累了就睡覺。
從小樽醒來的早晨,下起了雪。閔宥琳把房間的日式原木窗戶拉開一半,伸出左手張開五指,任斑駁細碎的光影從指縫中傾瀉下來,她望向窗外的隱隱約約的霧氣。
紐約作為世界藝術中心,是傳播藝術的最強陣地。在繁華的紐約時代廣場,這里隨處可見街頭藝人在表演行為藝術。來美國已經一年,16歲的姜昫坤坐在紐約的街頭,感受到久違的熱鬧氣氛。驀然他轉過頭,同行的伙伴在招呼他過去,一行四人從洛杉磯飛到紐約,來這里的商場選購服裝。與安靜的洛杉磯十分不同,在洛杉磯,人們往往穿著最簡單的舒適T恤,搭配一條基礎款牛仔褲;而在紐約,這里是時尚和藝術之都,行走在時代廣場的人們身著當季最新潮的時裝。紐約的喧鬧令他向往,姜昫坤想要回到擁擠的人潮中,他需要獲得更多人的關注和注視。
姜昫坤用一年的時間習得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和基礎的樂理知識,懂得如何運用自己的音色和唱法來表達歌曲的情緒。他了解到許多不同的曲風,不滿足于單一的類型。作為一個移民國家,美國在音樂上的包容性人所共知:Hiphop、搖滾、藍調、鄉村民謠、Soul Music、歌劇、爵士樂……這很對姜昫坤的胃口,他聽的歌單一向多元,對不同的音樂元素都懷有好奇。然而,這里并不是目的地,屬于他的旅程才剛剛開始。
凌晨的洛杉磯,姜昫坤打開抽屜,里面靜靜的躺著一本《愛豆的自我修養》,是閔宥琳給的,他從國內來這里,就帶了過來?,F在,他要帶著它去另一個地方。一段旅程結束,新的旅程開始。
不久前韓國娛樂公司JYM正在全亞洲范圍內招收新的練習生,姜昫坤將他參與《夢想少年》時的比賽視頻與其他個人資料一起郵寄給JYM。這天,他接到一封來自韓國的郵件,正是韓國娛樂公司JYM寄來的,他被邀請前往韓國參加練習生的面試。他為此興奮不已,連夜收拾行李,在收到郵件的第二天他飛到了韓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