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舞臺的渴望讓姜昫坤愈加專注地投入到訓練當中。想要呈現一場完美的舞臺,能夠在音樂響起來的瞬間做出反應,需要深刻的肌肉記憶。唯有重復再重復,把每一個動作都練習到極致,讓肌肉跟細胞都帶著記憶。
無數次的基本功和動作的練習,無數次的重復,枯燥,乏味,堅持,努力。姜昫坤喜歡片刻休息時舞房的安靜,喜歡換上T恤戴上帽子站在鏡子前跳舞,喜歡一個人在琴房練歌。他喜歡這樣重復的生活,感受在重復中的不斷進步,因為喜歡,所以不覺得辛苦。
“3——2——1 準備,好,上!”《START SHOW》節目的工作人員作出指示。姜昫坤深吸一口氣,隨后與其他成員們一起走上舞臺。
全場燈光暗下來,只留下舞臺上的聚光燈。在這個華麗的舞臺上,姜昫坤演繹著自己對夢想的無限渴望。這是第一場五個人一起站在如此華麗的只屬于他們的舞臺上,干凈利落的舞步和嫻熟無暇的動作,足以看出他們是多認真對待這場演出。
Enging pose在音樂結束時定格,臺下觀眾瘋狂尖叫而她卻失語了,這是艾莉絲第一次見到他。初次遇見的畫面太過絢爛,記憶自動淡化了那天經歷的人事物,她唯記得,那個男生在表演結束后的自我介紹里說“我叫姜昫坤,英文名字是K-I-D KID,在組合里擔任高音RAP的位置。”
第一次正式登臺表演,比他想象的還要短暫。表演結束臺下沸騰,姜昫坤眼里滿是鼓掌的觀眾,他的耳朵里只聽得到觀眾的歡呼和吶喊,感受著此刻內心的劇烈跳動,他開始享受舞臺,享受站在舞臺上的短短的幾分鐘,卻也是他最閃耀的時刻。不過,還沒有時間好好品味這種喜悅,他就要全身心地投入到下一場舞臺的準備中去。
在練習與考核交錯的時間里,到了冬天。韓國的冬天很冷,這天天空又下起了雨,鋼琴房里開了暖氣,背靠墻坐在地板上很舒服,姜昫坤躲在琴房里取暖。今天是星期五,姜昫坤沒有假期,在無休止的練習中的片刻小憩令他的心情莫名的好,他手觸摸地板,感受溫度從指間蔓延到全身。他輕輕關閉雙眼:“讓我小小的休息五分鐘,不是偷懶啊!”
當晚,姜昫坤獨自待在練習室練舞,累到倒在地板上睡著了,屋外的天空飄起了浪漫的初雪。昏黃的路燈將雪片的輪廓映亮,抬頭看去,無邊的雪從遙遠的另一端悄然落下。
次日的說唱課,姜昫坤意外缺席。RAP老師手拿3頁紙的歌詞,指著上面用紅框標注的部分詢問:“誰想來這段RAP?”
“我想唱那個…說唱的那一段,后面那個‘嚯嚯嚯嚯’的地方。”錢亦澤沒有接受RAP老師提出的這部分,反之請求唱這后面的另一段說唱。
“其實我想把這個地方給姜昫坤的,”像是在有意強調,他又默默地重復了一遍剛剛的話,“想給姜昫坤唱的。”
RAP老師的直言不諱,引來學員們羨慕連連。一旁的周佐陽起哄道:“誒呀,老師一直惦記著姜昫坤呀,好愛姜昫坤噢。”
RAP老師未有辯解,只詢問道:“姜昫坤去哪里了?”
徐秉霖答:“姜昫坤生病去看醫生了。”
“那他什么時候回來?” RAP老師追問。
“他不會回來了。”錢亦澤的話引起眾人哄笑。
“好,我們開始練習。” RAP老師拋出這句話,松散玩笑的氛圍重歸于嚴肅。接著,他開始為學員分配這首歌的說唱部分:“RAP部分由錢亦澤和姜昫坤兩個人共同完成,”接著他仍指著被紅框標注的歌詞說道,“錢亦澤,這一段由你來唱。”
RAP練習課程開始后不久,姜昫坤便從醫務室趕回了練習室。他看完醫生就回來了,即使生病也沒有想要請假。對他來說,在這里訓練一點都不覺得辛苦。“其實可能有時候會比較難過的是,也許我們很努力的練習了,但我們這個團隊,可能在舞臺上面沒有表現好,當下可能會有點失望,但是我覺得,以后都會更好的,所以我會堅持下去。”出道對于韓國練習生是夢想,那么純粹,那么小心翼翼。
在韓國當練習生以來,他已經很久沒回過家了。姜昫坤一向喜歡報喜不報憂,這天他用宿舍里的公用電話給媽媽打了通電話,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淑芬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崽崽,你最近怎么樣啊,媽媽好想你。”
淑芬的話令他鼻子發酸,姜昫坤忙調整了一下情緒回應道:“媽,我在這邊過得挺好的,其實我覺得每天在這里訓練一點都不辛苦,我相信一切都會變好的。”
“崽崽,媽媽知道,媽媽也相信你一定可以的,爸爸媽媽,還有外公在這邊也都在為你加油,前幾天外公還問我,他說小坤什么時候回家,外公說很想你。”淑芬說著眼睛就紅了。
姜昫坤心里一陣酸澀,隨即用軟糯的甜甜的聲音安慰道:“誒唷,幫我告訴外公,我也很想他,想念你們,你們也不要太過擔心我的身體,我有在好好照顧自己。因為要留在韓國練習,暫時還沒辦法回來,不過男生嘛,總是要在外面經歷一些事的,”接著他換了個較高的語調,言語里有掩飾不住的興奮,“媽,這個星期五晚上的節目,你們要記得看哦。”
“嗯,那是肯定的,媽媽每一期都有看,也都有幫你錄下來,這個星期外公會過來和我們一起看節目呢。”淑芬笑著說。
星期五晚上20:00,淑芬、姜尚武和許哲偉足足提早了一個小時就守在電視機前,外公許哲偉戴上了他的老花鏡。等待《START SHOW》播出的間隙,三人看了完整的兩集A臺播出的電視劇《回家的誘惑》。
此時,閔宥琳正坐在回家的公車上。天氣有些冷,她穿著黑色的皮衣外套,棕色的長發披散在肩上,視線看向車窗外的街道。車到站,被下車經過的乘客撞了一下肩,她抬起頭看去,是一位穿著紅色衛衣的少年,脖子上掛著頭戴式耳機,思緒一下子穿梭到兩年前,那個人也喜歡戴這種耳機,后來,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頭戴式耳機悄悄的換成了可以兩人聽的入耳式耳機。
閔宥琳提前下了車,距離很久之前去過的一家大排檔差不多需要步行10分鐘。“這么久了,不知道那家店還會不會在?”一腳現實一腳回憶,走著走著,她突然停下來,川流不息的汽車燈光投射在她臉上,留下忽明忽暗的光影。站在這里,可以看到馬路對面的那家大排檔,在寒冷的冬天搭起了簡易的防風棚,亮著的燈宣告著它正在營業。她笑了,眼睛里卻是亮晶晶的光。此刻閔宥琳仿佛看到了棚內的景象,五個年輕人圍坐在一張桌邊,興奮的討論著剛剛結束的那場演出。而在他的眼里的,是他對夢想炙熱的光。
走進棚內果然覺得暖和許多,上次來的那張餐桌邊坐著一對情侶,閔宥琳便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姑娘,第一次來嗎?”忙著烹煮的店家老板抬頭詢問她以示歡迎。老板是個隨和的男人,一進店就讓人感受到自來熟的氛圍。
閔宥琳微微搖頭:“不是,很久之前來過。”
“噢,那你幸運了,因為這家店下個月就要關門了。”老板對她說。
“怎么不開了?”閔宥琳問道。
“沒辦法啊,這個片區要拆遷了,附近的居民也一樣全都得搬走…”坐在另一桌的大爺搶先回答。
老板沒再說些別的話,只是問閔宥琳想要吃點什么。
“噢…我要一碗餛飩就好。”她連忙答道。
“好嘞,稍等一會。”店主應聲。
棚內的一臺小電視,正在播放著A臺的一檔來自韓國的綜藝舞臺秀。餛飩煮好了,老板將冒著熱氣的瓷碗端到閔宥琳面前,見她視線停留在正在播出的電視上,便對她說道:“哦,你也喜歡看這個節目啊,以前常來我店里的一個小孩,也在這個節目里…”老板說的話閔宥琳沒有聽見,她的世界靜默了,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電視上出現的人。
晚上21:10,《START SHOW》節目正式開始。淑芬不忘按下了錄屏鍵。三人緊盯著電視機,等待著姜昫坤的出現。“噢,是崽崽!”淑芬指著電視機里的人激動地說。
電視左下角的字幕一閃而過,“姜昫坤”這三個字卻落在了閔宥琳的心上。1年多的時間,電視里的姜昫坤,明明已經長成了大人模樣,卻依然笑得像個孩子,他曾經稚嫩的面孔和練習的片段交替出現,與此刻的舞臺不斷重合,碰撞所迸發出的能量有如行星撞擊。“他真的很認真的在做他想做的事啊。”她默默說道。
同一時間的電視機前,莫小武與周湯臣坐在他們各自的家里,都在看A臺播放的《START SHOW》,只有一起經歷過的他們,看到在舞臺上的姜昫坤,才能感受到共同沸騰的血液。他們,才發現自己有多向往舞臺。
“哎,怎么又這么快就結束了。”淑芬有些意猶未盡。
“淑芬,幫我把那瓶酒拿出來,我今天高興,怎么樣啊尚武,陪爸爸喝一點。”許哲偉說。
姜尚武應道:“當然。”
這天,韓國JYM娛樂公司的一輛黑色豐田阿爾法保姆車停靠在首爾街邊的巷弄里,車上走下來幾個穿著黑色棉服外套的練習生。這是他們的“放風”時間,這一天沒有行程也不用待在練習室,可以像大多數的年輕人一樣去商場逛街吃飯,或是看場電影。姜昫坤走在徐秉霖的左側,兩人正商量著先去吃飯還是先去游戲廳。姜昫坤建議先去吃點東西:“徐秉霖,我們去吃芒果冰好不好,好久沒吃了,我特別想吃。”
徐秉霖先提醒他把口罩戴起來,之后才點頭贊同:“我們現在是私人行程,還是盡量不要被認出比較好。”果然,已經有女生拿手機對著他們拍照了。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KID!”姜昫坤忙從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兩人不再停留疾步離去。
繼《START SHOW》的公演舞臺播出之后,姜昫坤有了屬于自己的一批小粉絲,這一點讓他覺得很幸福。這天晚上回到宿舍,他躺在小小的床上想起了粉絲名:“UNKID,對,就叫這個,那么應援色就用藍色怎么樣?”
UNKID,藍色,舞臺…
不覺間,姜昫坤就睡著了。
每天都相差無幾的緊繃生活,起床、吃飯、訓練、考核、睡覺,那時姜昫坤在每天的重復的生活中匆忙的度過了16歲。以為所有的孩子都一樣,優勝劣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