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BJ的工作室里,姜昫坤依然為他的熱愛全情投入,音樂,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這一季的《奔跑吧》已經結束錄制,他又短暫的“消失”了。算一算日子,差不多過去了2個星期,距離新專輯預計發布的時間更近了,需要做的事情卻還有很多。
雖然還再需要一點時間,不過,所有的制作工作都在有條不紊的推進著,就在昨天,剛剛完成了一項龐大的工程,就是專輯主打歌《lost》的MV終于出爐,作為這支MV的編劇和主演,他終于把腦海中關于《lost》的畫面制作了出來,他欣喜若狂,新專輯制作的進程又向前邁進了一大步。
《lost》的MV頗具創意,首創國內互動MV先河。這支MV由16個視頻構成,16支視頻又可以被完全打亂重組,緊密又富有邏輯的順序排列,看似改變了卻又走向同一個結局,令人不由得感嘆能想出這個故事的完全是一個邏輯鬼才。
這是姜昫坤的思維迷宮,在來路與去路之間的拐角都設計了“選擇”的關卡:等待救援0r自救;大門0r隱秘小門;斧頭0r鑰匙;裝睡0r掙扎。“選擇”只能改變事情發生的順序,并不能改變結局,該來的總是會來。結局早有定數,注定無法逃離這個迷宮。
《lost》的迷宮復雜又迷人,煎熬又有趣,就和生活一樣:劇中的KID以為在控制自己的人生,其實是我們在幫他做選擇;我們以為自己在做選擇,其實也被KID引導著。
主打歌《lost》的MV已誕生,等待合適的時機被放出來和大家見面。而今天,姜昫坤要做的,是為他的新專輯選一個封面。
《藍色時刻》的專輯封面設計了至少200個版本,其中有幾十個版本還是姜昫坤自己參與設計的。
隨著年齡和經驗的增加,姜昫坤經歷思考和沉淀之后,在創作上的理解力逐漸增加。《lover》、《lost》、《欲擒故縱》這些歌都是在豁然開朗的感覺之下,一氣呵成的。但到后期發布環節,他就會進入到最痛苦最糾結的階段。
“100多個版本放在你面前,你怎么選?這個是最糾結最痛苦的。發了就發了一輩子留在那了。所以一般情況下,所有展示在大家面前的東西,其實是我已經反復琢磨過上千次了。看似很輕松,就是發了一首歌,我寫了個詞、寫了個曲,我是制作人。但背后的過程,其實自己是有很多的糾結,很多的掙扎,很多的思考試錯。否定、認同、重新否定、重新認同……”
在忙碌的工作間隙,姜昫坤走到助理周湯臣身邊坐下,拿過他手中的保溫杯,打開蓋子喝了一口溫開水,然后又默默的把蓋子旋了回去。突然,他問道:“她在哪?”
這段時間姜昫坤忙碌到連吃飯都是草草解決的,甚至睡覺也是在剪輯室或者工作室里隨便找張沙發瞇一下,他的生活和工作完全是連在一起的,幾乎沒有私人的時刻,因此突然問起關于她的事,這讓毫無準備的周湯臣不知所措:“她啊……她也在BJ。”
“在BJ干嘛?”他追問。
“好像在拍攝……拍攝……。”周湯臣支支吾吾的答不上來。
“我知道了。”姜昫坤隨即起身回到設計師身邊,拿起設計圖認真看起來,他幾乎全神貫注的注視著圖片,又非常迅速的在腦海中留下了想要的畫面。除了和設計師溝通想法,他幾乎不再說話。
在同一時刻下,時空錯位。閔宥琳坐在化妝間里,身旁的化妝師正在給她上妝,一雙漆黑發亮的瞳孔注視著手中的視頻拍攝腳本。沒有臺詞,不需要演技,甚至也沒有走位,固定場景也只有一個,看似很簡單的拍攝,她的手心卻不自覺的出了汗。她突然想起上一次,同樣是為崔成浩拍攝音樂錄音帶,那是大約5年前的一個冬天,那首歌叫作《然而》。她記得,在那個下著漫天大雪的小樽,她瘋狂想念著他,是那種心臟如中槍一般的想念。
“閔宥琳小姐,閔宥琳小姐……”化妝師將閔宥琳的思緒拉了回來,并告訴她該換衣服了。閔宥琳點點頭,從造型師手里接過衣服走進更衣室。
在外面的攝影棚,崔成浩已開始拍攝他的單人鏡頭。今天有一整天的時間,他將和閔宥琳共同度過,為他獨立創作的歌曲《她的唇》拍攝MV。MV的置景是一間侘寂風的空置廠房,原始的水泥制的墻面與地面,有一種大膽的,超越時間的樸素美感。
崔成浩站在攝影機前,穿著灰暗的成套服飾,破碎的布料剪裁有一種易碎的撕裂感,與滿眼的侘寂風格相得益彰,卻將他的面容襯托得更為精致,甚至多了一種之前沒有的滄桑后的堅毅感。他的身后是一副巨型人像,被分為近百副A4大小的碎片拼圖,拼圖互為依賴,鱗次櫛比,組成了女人的頭發,以及她的眼、鼻、唇。百副紙張被工業風扇吹得此起彼伏,時而成群飄起,時而成片貼合墻面,有一種波光粼粼的視覺沖擊。
畫面沖擊感太過強烈,不仔細看根本無法辨別那副人像是誰。然而在攝影機后面的,與MV導演以及眾多現場工作人員站在一起的閔宥琳,一眼就發現了那幅人像是她自己。
紅燈亮起,攝影機已開始錄制。“開始!”導演話音剛落,一名工作人員走進鏡頭框進的畫面里,幾秒后才快步離開。
畫面里,崔成浩站在攝影機前,身后的由近百副A4大小的碎片拼湊而成的巨幅人像開始燃燒,花火從底部開始燃起,一點一點向上蔓延,燃燒的火焰將女人的臉慢慢吞噬,燃燼的碎屑隨空氣飄落,崔成浩望向燃燒的人像,臉上的表情是迷戀也摻雜著痛苦,嘴里還哼著歌,是他寫的新歌,這首歌的名字就叫作《她的唇》。
閔宥琳的視線從取景屏幕上的崔成浩,移至更遠處正在進行中的場景,崔成浩站在燃燒的人像前,火焰已經將她的唇部燒毀并向上蔓延,他的臉上為什么會有這么悲傷的神情?現場的音響播放著崔成浩尚未發表的新歌——《她的唇》,有兩句歌詞是這樣唱的:我迷戀的你的唇,想象著它的柔軟,下一秒火焰似玫瑰綻放,慢慢燃燼……
現場這一幕極具視覺震撼,閔宥琳的漆黑瞳孔里映照著燃燒的火焰,隨著最后一片火花燃燼,她的眼里也只剩下了崔成浩。
“好,咔——大家休息一下拍攝下一場。”導演宣告了視頻拍攝的結束,將所有人從剛剛令人震撼的那一幕中拉了回來。
接下來的布景同樣是原始的水泥制的墻面與地面,不同的是多了一些溫馨與華麗的置景。畫面的中心是一臺價值千萬的敞篷跑車,藍色的烤漆復古車型,從攝影機的畫面里看上去,彌漫著一股不可預測的故事感。
這臺車的右側是駕駛位,閔宥琳已經坐在左側的副駕駛座上等待拍攝,導演則在車門外為他講述拍攝的要點。她安靜的聽著,手心里全是汗,并不是因為緊張,事實上她很早就有了拍攝經驗,這場拍攝也并無復雜的劇情。而她之所以如此不安,完全是因為等待她的,將是一場——吻戲。
導演正說話間,崔成浩已走上前來,導演自覺退去。再次出現的他已換上了全新的裝扮,比在電視上看到的他還要更具魅力。只見崔成浩慢慢俯下身,雙手輕輕搭在車門上,視線慢慢下移,深情的望著眼前的,屬于他的MV女主角。他完全察覺到了她的不安,又溫柔的對她說:“你今天看起來很美。”
閔宥琳側過頭來看他,“我……”她想說點什么,卻一時語噻。
崔成浩伸出右手,輕輕將她掉落的發絲撫至耳后,他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用帶有低沉魅力的嗓音告訴她:不用擔心,如果有不舒服可以告訴我。
閔宥琳點點頭,眉頭卻依舊緊鎖。
正式開拍時,崔成浩是站在車外與閔宥琳互動,她則站在車內面向崔成浩的方向,他撫摸著她的黑色發絲,身著緊身連身裙的她身姿曼妙,他與她深情對視,目光掠過她晶瑩的眼睛,精致小巧的鼻尖,最后停留在了淡淡粉色的豐潤飽滿的嘴唇上,這張他閉上眼睛浮現在眼前無數次的雙唇上,他貪婪的想要吸吮她,像火焰一般將她吞噬,但他完全克制住了內心的欲望,平靜的外表下呼吸卻開始亂了節奏,他盡量緩慢的靠近她,帶著試探的一點一點接近自己的迷戀,當近乎感受到她的溫熱時,忽然,她躲了。
“停停停——”導演終止了這場失敗的演出。
“對不起,我……”閔宥琳為自己影響了拍攝進度道歉。
“沒關系,我們再來一次。”對待自己想要的,崔成浩一向很有耐性。
這一次,化妝師為他們補好妝容,在崔成浩的要求下還特別清了場,除了他們,現場只留下了攝影師和導演。
音樂聲響起,拍攝繼續,卻又再次中斷。她,還是本能的扭頭了。
“怎么回事?”導演已經不耐煩了。
“沒關系,我們先休息一下,調整好情緒再拍吧。”崔成浩寬慰道,隨后率先離場。
閔宥琳回到化妝間,她坐在椅子上,埋怨自己當初為什么不仔細看清楚合約和腳本就草率的簽字了,而違約的代價不可估量,她更不愿意讓別人,特別是姜昫坤來擔負她的代價。既然已無法反悔,只有硬著頭皮去把它完成,閔宥琳開始給自己洗腦。
閔宥琳想起了那個難忘的晚上,在昏暗狹小的錄音室里,第一次主動親吻姜昫坤,兩張笨拙的嘴唇碰撞在一起,心卻如一塊熱黃油般融化開來。也就在那之后,無盡的等待和思念伴隨著她,她沒有一天不想馬上回到他身邊。
再一次進行《她的唇》的MV拍攝,隔著跑車的車門,崔成浩扶著她的肩膀。此時閔宥琳閉上了雙眼,又想起了那個她愛的男孩,以及發生在昏暗狹小的錄音室里的笨拙的吻。看著閔宥琳的神情,崔成浩又一次從她的臉上讀到了那種淡淡的屬于想念的神情,忍不住又靠近她一點。他對她說:“宥琳,看著我!”說完便俯下身,側過頭將臉慢慢貼近,下一秒他的嘴唇便會覆蓋在她的雙唇上。
突然,她感受到了一個熾熱的眼神,像要將她融化甚至撕裂。閔宥琳的呼吸變得急促,她用盡力氣才能掙脫他:“夠了!”崔成浩終于停下來,錄制被再一次中斷。
閔宥琳迫不及待轉頭望向剛剛的那處熾熱,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他開始離去,熟悉的背影越走越遠,她就快要看不清他了,急得眼淚在眼里打轉,含著眼淚的眼睛就更看不清他了。
崔成浩順著閔宥琳的視線看過去,他也看到了那個人,再一次注視閔宥琳著急又難過的樣子,他一下子懂了,懂得常常讓她臉上浮現出那種淡淡的屬于想念的表情的,是那個人。這種懂得帶給他一種悵然若失的酸楚感。
就在此時,崔成浩的助理走近,伏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聽聞后他立即朝著剛剛那個人離去的方向,快步的走去。
化妝間的門上還貼有崔成浩的名字,推開白色的木門,有個人已坐在里面等他。微長的細碎的劉海遮住了左邊的眼睛,明亮的眼睛于發絲中若隱若現,神秘的讓人看不清表情,高高的優越的鼻梁和下顎連成優美的輪廓線,豐潤的唇珠和唇線從側面看像是顆飽滿的愛心,左臉上的一顆微小的痣,稍稍熟悉的人一眼便能知曉他,如此優越的外形和頂級美貌,只能是現在國內娛樂圈的頂級偶像——姜昫坤。
在趕到這里之前,他剛剛確定了自己的新專輯封面,十分高效的在短短幾個小時內就提前完成了。一離開工作室,姜昫坤就拿走周湯臣的車鑰匙,一路直奔崔成浩的MV拍攝現場,也就看到了剛剛的那一幕。他靠在椅子上,腳尖略微用力,轉椅就轉了半圈,最后在面向崔成浩的方向停了下來。他昂起頭,叫到:“崔PD,好久不見!”雖然是用了敬語,強大到自帶氣場,即使面對前輩也絲毫不減鋒芒。
“好久不見坤坤,”崔成浩走過去,拿了一張椅子在姜昫坤旁邊坐下,“說吧,找我什么事?”
“我請求你不要公布與她相關的視頻!”姜昫坤語氣篤定,更像是告知而不是協商。
“不可能!這首歌是為她寫的。”崔成浩一口否決。
“為她寫的?!”姜昫坤重復了一遍崔成浩剛剛的話,轉而同他說起了另外一件事:“她曾經也給你拍過MV吧,之后你有見過她嗎?我是指5年前,在給你拍完那支MV后,你還在什么地方見過她嗎?”
崔成浩努力回憶著,想起直到不久前的那次晚宴上,才再一次遇到她,相隔了大概5年。見崔成浩一臉懵,姜昫坤繼續著他想說的話:“別去打擾他,我怕她會消失!”
提前結束了難熬的拍攝,閔宥琳換上自己的衣服從攝影棚里走出來。夜晚的天空很黑,看不見星星,月亮被烏云遮住了大半,路燈也不亮。她穿著運動鞋,雙肩包只背了一根背帶,烏黑的長長的頭發在腦后綁了一個高高的馬尾。她的步伐不快不慢,卻略微有些沉重,看起來像是心情不太好。走著走著,她突然停下了腳步,蹲下身。再次站起來的時候,閔宥琳手里拿著一朵藍玫瑰,玫瑰的枝干上綁著紙條,她取下紙條打開。
此時,身后的一輛車正好打開了車燈,將她整個人籠罩在溫暖的燈光里,她終于看清了上面的字跡,她念了出來:K&UN,旁邊還畫了一顆小小的愛心。
坤&宥琳,始終都以自己的方式默默的陪伴彼此。有的愛人一年只能見到一次,但即便如此,他們彼此牽掛,執守愛意。遙遠的愛情也是愛情啊。
閔宥琳將紙條塞進上衣口袋里,轉身看向在車窗后面的那個人。他今天穿了白襯衣,好看的令人心動。纖細的手指戴著戒指,抓握著方向盤,目光越過車窗看向窗外的人。炙熱的眼神交匯,訴說著對彼此的想念和愛意。在車窗里的那個,是她最心愛的人啊,就在距離她不到50米的距離。
她看著他,開心的笑了,笑著笑著卻又忍不住的哭了出來。多少個日夜的想念沖破了堤壩,終于在見到他時決了堤。
“小坤,我好想你啊,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想你。”
姜昫坤連忙拉上手剎,他松開安全帶,一只手放在車子的門把手上,他想下車,想沖過去抱住她,甚至為她抹去眼淚,那些本該小心藏匿的愛她的痕跡,就任由它暴露吧,他不想管了,這一刻他只想去抱住她,他的愛人。
這時,閔宥琳卻對他做出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接著在她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她想告訴他:你來了就好了。
然后,她認真的看了一眼車窗后的他,用力的記住了他的樣子,因為她知道又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見到他了。她朝他擺了擺手,最后轉身朝前走去。
“再見小坤,我愛你。”
夜晚,在崔成浩的家里,他用電腦打開了剛剛拍攝完成的MV視頻素材,這是未經剪輯的視頻,而留存在攝影機里的原始素材,他已經讓工作人員徹底刪除了。
“我怕她會消失……我怕她會消失……”姜昫坤的這句話一直在他的腦海中回蕩。回到家里,他迫不及待的打開視頻,視頻內容令他意外非常,他揉了揉眼睛,又換了一個視頻打開,快速拖動進度條,還是一樣的結果。視頻里關于閔宥琳的影像居然全部都消失了,而他的部分則完全的保留,看上去他就像在進行“無實物”表演,他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