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軍,你看,這里就有。”霍清勒住馬,向高承禹喊到。
高承禹順著方向看去,有零星幾棵樹看著和旁邊的樹木不同,他走到樹旁仔細看了看,樹干上有兩三道已經愈合的疤痕,應該就是漆樹。
再往前,這種樹越來越多,看樣子他們的判斷沒問題。
霍清問:“我們要不要走進去看看?”
高承禹說:“繼續走一段,這里樹少,割漆人應該不會住這里。況且生漆也不是全年都能有的,他們割得生漆之后要么需要自己加工,要么就得快速找地方賣掉,這些人也不會住在太過于偏僻的地方,我們就在鎮子附近的林子里找找。”
霍清點頭,覺得十分有道理,她記得書上說生漆的加工要靠太陽暴曬,既然得有太陽,也不能是樹太茂密的地方。
高承禹將馬停在一處林子外頭,蹲在地上左看又看,又仰頭看向周圍樹林,對霍清說:“我們把馬栓在這里,走進去看看。”
霍清跳下馬,也學著高承禹的樣子上看下看,還是忍不住問:“少將軍,這里有什么不同?”
高承禹指著地上說:“你看這幾棵樹之間的草與那幾棵樹間的有什么不同?”
霍清仔細看著,說:“那邊的草高一些,密一些。”然后恍然大悟說:“哦,這里像是常有人走。”
高承禹點頭:“對,你看里面,樹種也和旁邊有些區別,有的樹矮一些,也有可能是人為種的。”
霍清點頭,立即拴好馬,跟在高承禹身后向林子里走去。
霍清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遞給高承禹說:“這個里面裝的是驅蟲的藥材,少將軍你帶著。”
高承禹看她一眼,正想說讓她自己留著,結果霍清立即又掏出一個來說:“我還有。”
林間樹影斑駁,走著走著,粗壯的大樹少了些,還有些開花的樹,像是果樹。
高承禹忽聽見有嗡嗡的聲音,隨即脫下披風,扔給霍清,說:“把這個罩在頭上,附近應該有蜂群。”
霍清一聽,也顧不得逞能推辭,立即張開披風,動作迅速地罩在自己頭上,兩只手攥著邊角,只留了半張臉在外面。
又走深了一些,果然看見幾排蜂箱,蜂箱的不遠處有幾間屋子。
霍清小心地繞過那一堆蜜蜂,走到屋子外,見一皮膚黑紅的人正在院子支著一口大鍋炒什么。
那人也察覺到有人前來,立即放下手中的東西,向他們看過來,用手在衣擺上擦了擦,走出來。
霍清這才看清這人年紀已經很大了,滿臉的褶皺,頭發麻灰色,那眼神淳樸又透出一絲膽怯。她立即親切的叫:“老丈好,請問您知道附近哪里有割漆人。”
那老人似乎反應了很久才明白她說的是什么,開口說:“我家里頭都割漆哩。”
霍清和高承禹對視一眼,高興地:“老丈,我們的朋友中了漆樹的毒,您這可有能快速解毒的藥?”
那老丈一聽是問這,不停地點頭說:“有有有。”立即進入一間沒有窗戶的小矮房子里頭拿出一個罐子說:“涂些蜜就行了。”
霍清伸手接過那一罐蜂蜜,疑惑問:“涂這個能行?”
老丈點點頭,打開蜜罐,用手沾了點在自己手背搓搓,說:“就這樣,哪腫就抹哪。”
霍清一邊“哦”一邊點頭,她想起來那些有些潰爛的傷口,對這一方法還是存有疑慮。
高承禹走近一些,正想開口,沒想到老丈看到他竟然后退了幾步。
霍清回頭一看,高承禹一臉嚴肅,穿著一身甲,手里還握著一把劍,的確嚇人。
她趕忙對老丈笑到:“老丈別怕,要是有傷口怎么辦?”
老丈說:“要是傷口碰到生漆,那就嚴重嘍。那得去鎮上找大夫。”
高承禹問:“老丈,那您割漆時會紅腫嗎?”
那老丈聽了這話笑了,咧著嘴說:“我都割了幾十年了,早記不得了。”
高承禹對霍清說:“走吧,看來只能按魏大夫的方子,我們去補充些芒硝。”
老丈似乎對芒硝這名字有些印象,說:“對對,我記得好像是這么個名兒。你們沿著大路往南走,能到鎮上,鎮上只有一家藥鋪,有藥。”
霍清道了謝,從懷中取出十幾文錢遞給老丈說:“謝謝您的蜂蜜。”
那老丈捧著錢數了數,說:“你等一下。”又返身回了那個屋子。
霍清疑惑地看了高承禹一眼,很顯然,高承禹也不明白老丈是什么意思。
正疑惑間,只見老丈又提著兩個罐子出來,霍清接過一個,高承禹也將另一個接過來。霍清趕忙道謝,這老丈人真厚道,她給了十幾錢,沒想到老丈竟然覺得多了,又給兩罐蜜。
高承禹說:“去鎮子的路和我們回程同方向,我們應該能在晚上前趕到鎮子上。”
二人出了林子,沿著來路騎馬向鎮上趕路。這鎮子叫做嵐鎮,的確很小,因為是沿著山中平地建的,很不規整,但遠遠看去隨山脈起伏,房子又比較集中,柳綠花紅間,炊煙一層疊著一層,很是好看。
兩人很容易便找到了老丈說的唯一的一個藥鋪,不僅買到了芒硝,還買了許多其他相關的藥物。此時天雖已黑了,但眼睛適應了黑暗,稀能看見路。
霍清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要是想追上大隊伍,若是白天趕路,少說也得多半天,但以高承禹的作風,會不會大晚上也要趕路,可這晚上黑漆漆,就著月光也看不見啊。她心里這么想,但也不敢說出來,她本來就怕自己被看作是個累贅,所以一路上,別人能行的,她堅決不叫苦。可若是高承禹真決定晚上趕路,那怎么辦。想到這里,霍清不由得咬起了牙,只好照辦了。
高承禹見她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納悶問:“你這是做什么恨得牙癢癢?”
“啊?沒什么,我們快走吧。”霍清回過神來。
高承禹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天說:“夜路不安全,我們在鎮上住一晚,明日寅時便起身,差不多到午時過了便能趕上他們。”
霍清條件反射似地說:“沒事的,若是連夜趕路我沒問題。”
高承禹似乎是想了一想,說:“也不急在這一時,況且明日趕上了依然要繼續行軍,休息也是保存體力。”
霍清聽到這話松了一口氣,由衷贊美到:“少將軍真是思慮周全,對面那家客棧看著還可以,我這就去打聽。”
這馬屁拍得突然,高承禹直搖頭,總覺得這丫頭一路上有點殷勤和積極過頭。
高承禹的感覺沒錯,這路還長著呢,霍清可得把她這軍中最大的依靠給靠勞了,得處處表現積極能干,不然高承禹把她往輜重隊伍一放,或是同傷病員一起,那就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