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府發(fā)生了不小的震動,全家人都聚在高母的院子。
“這么大的事也不見你提前和家里商量,難不成我還能攔著你。”高母胸口起伏,對站在屋內(nèi)的高承禹質(zhì)問道。她好歹跟了高崇文那么多年,作為將門的當家主母,這些自覺和氣魄還是有的,怎么可能會攔著不讓出征。
高承禹此時面對母親生出些慚愧來:“母親,此事思慮了許久,兒本想最近找個機會跟您商量,但今日朝堂陛下下詔換帥,正是個機會,才順便說的。并非兒預(yù)謀好的,還望母親消消氣。”
這么說起來,高母的確消了些氣:“你好得很,總是做些先斬后奏的事情,如今領(lǐng)兵在外,更是不聽我的話了。”不過這蕃話雖聽著還有氣,但語氣緩和許多。
高承禹見母親不是真生氣,只是一時與他置氣,便換了副討好的表情,坐到高母身側(cè)說到:“母親放心,我會常稍信回來的,清娘和芃兒便勞母親照拂了。”
二夫人笑起來:“三郎這話過于生分了,你放心,人一定幫你照顧妥當。”
高二郎也接話到:“家里的事情三弟放心,有我在呢,若是有什么事,我會稍信給大哥的。”又對高母說:“母親不要太過于擔心,三弟一向有主意,這回也是做足了準備,況且身邊的人得力,必然會順利的。”
這點高母自然是曉得的,但說不擔心也不可能。
霍清一直沒說話,她早料到有這么一天,若不是她有孕,估計高承禹早已去了淮西跟前,如今她算過了那個坎,想必他會尋了機會。只是真聽到這消息,心里卻也是極為不舍。一時心緒復(fù)雜。
高母看到霍清似乎有一肚子話想說,便十分體貼的沒有留他們太久,便各自散了回房。
乳母正在房內(nèi)守著芃兒,不過月余的小娃娃,已長出了些模樣,鼻子還沒挺起來,嘴巴薄薄的,和高承禹極像。
高承禹摸了摸芃兒的小臉,自己也翹起嘴角,臉上現(xiàn)出柔和的笑。
“你什么時候走?”霍清看著屋內(nèi)一派融融的景象,輕輕問。
高承禹將霍清拉到自己身旁,將兒子和霍清的手握在一起說到:“還有些事要商量,五天后出發(fā)。”
霍清看著他的眼睛,想了許久問:“此行可有危險?”
高承禹摸了摸她的頭,輕笑出聲:“你放心,不會有危險。”
雖然心內(nèi)忐忑,但聽到他如此認真地保證,便也安了心:“我信你,以往你答應(yīng)的都能做到。”
聽到這話,高承禹心微微一顫,“今年便不能同你一起過年了,沒事可以多去沈府逛逛,別總悶在家里胡思亂想。”
聽到說自己胡思亂想,霍清撅了嘴不悅道:“你總是什么都不說,還怪人胡思亂想。”
“我會常寫信回來,告訴你我那邊的情形,請戰(zhàn)一事也是今早才做的決定,前幾日不是還和你聊了么。”高承禹只得又保證一遍。
“我沒怪你,若不是我,只怕你也不會耽擱這許久......”
不等她說完,高承禹便打斷道:“別這么說,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霍清想起來一件事,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琢言來信了,想和你一同去。”
高承禹一怔:“怪不得大哥最近總跟我提琢言的事,看樣子是大哥跟他說的,這事情你怎么看?”
霍清笑了:“我也確實是擔心他安危,但既然不會攔著你,我又怎么好說攔著他的話,若說不攔你是為你好,難不成為了琢言好便阻了他?”
高承禹笑起來道:“你要是放心,我便帶他一起。”
“我只需你顧他平安就好。”霍清十分認真地對他說。
“那是自然,明日我便傳信讓他回來。等琢言這一趟回來,也該操心婚姻大事了。”
霍清聽了這話笑了,“你還想得起這事情?等你回來,兒子或許都會叫人了。”
“哦?”高承禹看了一眼閉眼睡覺的嬰兒,“沒有那么快吧?”
“可不是,你回來時芃兒都一歲多了。”
“那真有可能,你可得跟兒子時常念叨我。”高承禹想象著嬰兒長大的樣子。以現(xiàn)在的戰(zhàn)況看,淮西估計還得一年才能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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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西的冬天較長安相比要陰冷一些,高承禹站在孟州的軍營內(nèi),翻看最近收集的軍報。
高承禹來了孟州后,并不急著動手,先收拾了內(nèi)部再考慮攻打淮西的事情。而新上任的韓弘先是發(fā)動了兩次小戰(zhàn)役,獲得小勝,接下來再無動靜。
“嘖,李將軍,吳元濟在郾城有一萬兵馬,卻可以制衡兩個鎮(zhèn)長達一年。”高承禹這話聽不出意思,面上聽著是贊嘆,實際什么意思。
不過略一想便能明白,郾城周圍與三個藩鎮(zhèn)接壤,怎么說也有幾萬兵馬,三個藩鎮(zhèn)聯(lián)手竟然都沒辦法,這其中的問題大了。
李將軍面上訕訕的,他在孟州許多年了,好好一個軍隊,這般戰(zhàn)績也的確臉上無光。“高節(jié)帥,此前調(diào)兵并不由河陽一家來管,即便是河陽境內(nèi)的兵馬,也有好幾個藩鎮(zhèn)的人。”
高承禹早已知道此事,將帥不積極,還指望兵卒如何,況且守的也不是自家的土地,誰愿意出力,不過是下什么命令行什么事罷了,至于結(jié)果也沒人在乎,總歸是輸了也照樣領(lǐng)軍餉。
來了一個多月,李將軍也是個實在人,對于河陽的情況也十分清楚,高承禹又恢復(fù)到以前那個冷面將軍的模樣,也實在是場面讓人的臉熱不起來。這位李將軍名李景,還是讓他認可的,只是以前有人壓著,即便有想法也沒用。
“郾城就讓他繼續(xù)守著,我們不時派人擾一擾便可。讓他保持郾城的精銳,我們先攻潁城,據(jù)我分析,潁城不過幾千人,如果合圍,輕而易舉拿下。”高承禹指著地圖上的一處,抬眼看著李景。郾城必須攻下,但可以換個方式。
李景點頭道:“吳元濟的兵馬主要分布在這幾處。”他對著地圖上七個地方點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