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不是沒見過裸體。

　　實驗室到后期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是躺在手術臺上的。

　　他們赤身裸體，身上插滿了管子。頻繁的手術給他們留下了太深的痕跡，他們身上幾乎遍布疤痕，幾乎瞧不見一點完好的皮膚。

　　這種健康的，漂亮的身體——

　　秦深慢吞吞眨了一下眼睛，纖長的睫毛輕輕一振。

　　她差點兒沒瞧習慣。

　　言禎聽見了秦深的聲音，微微側過身，漂亮的桃花眼輕輕掃了過來。

　　他眼尾微翹，洇起一片粉霞，鎖骨清晰，寬肩窄腰，比例漂亮得像是羅馬雕塑。

　　他視線在秦深拿著的合同上掃了一眼，微一斂眉：“稍等。”

　　他將襯衫套上，一邊低頭扣扣子，一邊往秦深身邊走。

　　房間并不大，言禎走到秦深身邊的時候，扣子還沒有完全扣好。

　　他微微低下頭，襯衫口便自然而然地敞開了，露出了他漂亮的鎖骨。

　　言禎并沒有大在意這件事，他蒼白的指尖壓在黑色扣子上，一邊慢條斯理地整理衣服，一邊看那份合同。

　　合同很簡單，但是并沒有什么漏洞陷阱。

　　言禎扣好最后一顆扣子，沖秦深伸出手：“筆給我。”

　　秦深微微抬起頭。

　　言禎的襯衫整整齊齊，扣子一絲不茍地扣到了領口。

　　衣裳穿好，言禎身上的那點欲氣一下子消散了個干干凈凈，便是眼尾仍染著淺淺的粉，也毫不影響他禁欲而干凈的氣質。

　　秦深瞧了他一眼，低下頭，攤開了手，遞給言禎看。

　　黑筆已經折斷在了她都掌心，墨汁沾滿了她的手掌，看起來有些臟兮兮。

　　秦深偏過頭，無辜地笑：“不小心被我壓折了。”

　　和看了別人身體這件事沒關系。

　　秦深將斷了的筆扔進垃圾桶，微一聳肩：“我去找徐岷再要一支筆來。”

　　她轉過身，拉了門把手準備出去，可是她還沒拉開門，便察覺肩膀一重。

　　言禎捏住了她的肩膀：“不用。”

　　他感受了一下掌心有點單薄的肩膀，眉心微微蹙了一下。

　　然后他松開手，抽了架子上的毛巾，一邊擦頭發，一邊溫聲道：“你已經簽好了名字的話，把合同放下就行。”

　　毛巾是旅店專用的毛巾，雪白的一片，搭在言禎的頭上，有幾縷頭發從毛巾底下鉆出來，使得他看起來格外的溫柔。

　　毛巾的吸水性不大好，言禎微微抿起唇，睫毛輕輕垂下，語調溫和：“我等下要去找徐岷，帶過去簽了就行。”

　　秦深也不想在這邊多耽擱。

　　她很爽快地放下了合同，轉身準備走，又忽的想起什么，扭回頭，揚起眉，身子微一前傾，一下子壓進了言禎。

　　她聲音壓得極低，少年華麗而醇雅的嗓音便響在了言禎耳邊。

　　“沒想到言六少看起來文雅柔弱。”

　　少年低低地笑，尾音微勾，像一把刷子，從人心尖上滑過去，叫人從頭酥到尾。

　　她聲音微微拖長：“衣服一脫，身材倒是一等一地好。”

　　秦深微一抬頭，對上言禎微有愣怔的神情，垂眉一笑，拉開門徑直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