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要揚了他的骨灰
這一路上,鹿開聽過不少仙神佳話,志怪傳說。
比如有仙人曾經路過白陽林,揮灑仙露而下。
林中樹木得仙露滋養,所開花果豐肥清香,食之可驅逐百病。
又比如說有一白猿得仙人指點,在洞天福地修行千年,功參造化,澤被一方。
大多怪聞都荒誕可笑,是以訛傳訛的結果。
也有一些可信度很高的,勾起了鹿開的好奇。
不過鹿開一有目標,便不被其他事務所擾。
他不愿耽擱,壓下好奇心后,直奔目的地而去。
只在調息時停下腳步,再尋些野果果腹,再又馬上啟程。
正所謂是一路風餐露宿,浪蕩四方。
可苦了從小就在劍院溫和呵護下的司若。
不過嘛,她能經受人傀狀態的摧殘,心性絕不脆弱。
雖然很淘氣調皮,但不會無理取鬧。
給她什么就吃什么,從未有怨言,反倒是被稀奇的景致迷了雙眼,大呼過癮。
在闖過一片潮濕沉悶的森林后,前方視野開闊起來。
有農田炊煙,顯然已近了江羅鎮。
鹿開先要去找一處人家,是來接應自己的。
那是一個叫季老的老頭。
季老不是滄瀾劍宗的人。
據法舟上的天穹峰師兄所說,原本季老只是一名普通鄉野人。
二十多年前,兒子兒媳皆被妖魔所殺。
恰逢有滄瀾劍宗弟子路過,順手斬妖除魔,替季老報了仇。
季老感恩涕零,十分固執地要報此大恩,
那弟子很是無奈,便留下粗淺淬體術一本,說季老能修行自保,護衛鄉里,便是報恩了。
那弟子本意,只是給這孤苦老人一個盼望,從未指望他有所成就。
季老一身筋骨松弛,也早過了淬體修行的年紀。
不曾想季老老驥伏櫪,以六十歲高齡,開始淬體,日夜不輟。
他不屈服天命,雖然用了二十余年,才到淬體境九重,但單憑意志突破了年齡桎梏,已是挑戰了不可能。
這些年,季老和滄瀾劍宗一直有法信來往。
季老就是滄瀾劍宗安插在江羅的一雙眼睛,忠誠如一。
這次,季老聽聞滄瀾劍宗有人要來,很是激動。
他在法信里保證,會費心費力打探好寒骨白蓮的訊息,并熱情招待降臨的仙長。
鹿開見青山下,有一座簡陋茅草屋,坐落在十字田埂上,便知是季老的家了。
茅草屋敞著門,鹿開叫了一聲,沒人應。
走到門口時,屋里有一股濃厚的爛臭味彌漫出來。
鹿開心知不妙,疾沖而入。
便見一名枯槁老者,倒在屋中間。
胸口破開一個大洞,洞口烏黑潰爛,爬滿了蒼蠅,看樣子死去有幾天了。
季老二十多年來安然無虞,怎會湊巧在此時死去?
想必,和寒骨白蓮脫不了干系。
鹿開見一旁的灶臺上,堆著十來個白面饃饃,木桌上擺放著翠綠的糕點,應該是季老特定去鎮上集市買的。
雞圈里空空如也,水盆里放著幾只正要拔毛的死雞。
這些,都是季老要招待我準備的吧?
鹿開微微一嘆,合上季老不甘的雙眼。
“季老,你安心去吧,我不會讓你白死的。”
門外的陽光,照進了茅草屋內。
鹿開發現,地上多了一條拉長的人影。
有人堵在了茅草屋門口。
“不讓季老白死,那你不如去下邊陪他吧?”
鹿開回頭。
一個雙眼深陷、面容萎靡的青年,立在門檻上。
他握著一把彎鉤,鉤刃烏漆嘛黑,抹了毒藥。
季老胸口的傷,血肉外翻,皮膚深黑,此人是兇手無疑了。
鹿開起身,看向萎靡青年:“你應該知道,季老也算半個滄瀾劍宗的人吧。”
萎靡青年無所謂地道:“誰讓他覬覦寒骨白蓮來著,寒骨白蓮是我大哥的囊中之物,誰起意誰就得死。我也是殺了這老家伙的幾天后,才聽人說他和滄瀾劍宗有關系嘛。這不,我大哥叫我過來毀尸滅跡,一把火燒了這里呢。”
鹿開呵地冷笑:“挺好的,免得我四處找尋兇手了。”
萎靡青年皺眉喝道:“無知小兒口出狂言,可知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們兄弟五人,在江羅鎮內外無人敢惹。你既然知道了這事,以免消息泄露,你就必須死了。”
萎靡青年的一言一行,似乎并未太把滄瀾劍宗放在眼里。
滄瀾劍宗是斬州第一宗沒錯。
但因為距離此地萬里之外,勢力范圍所不能及,很少有弟子來此形走。
固而江羅的人,說到對滄瀾劍宗的懼意,還遠不及稍近些的青陽派。
萎靡青年又搖頭笑道:“滄瀾劍宗,便派你一個毛頭小子來么?”
鹿開道:“夠了。”
萎靡青年又看到鹿開肩膀上的司若,微愣道:“嘖嘖嘖,正道仙宗弟子,也學會了強搶民女,還迷暈了,手段真卑劣呢。”
萎靡青年舉起月牙彎鉤,笑道:“嘿嘿,我若殺了你,算不算你們口中經常喊的為民除害呢?”
他話一說完,立即出手。
彎鉤如月牙,化作寒光飛射而至。
一時,屋內冷光泛泛。
鹿開左肩扛著司若,懶得動手拔劍。
便伸出右手,朝那如箭鏃般疾飛而來的彎鉤抓去。
萎靡青年撇嘴一笑。
他想徒手接白刃,還是接有毒的刃?
果然滄瀾劍宗被吹捧日久,個個妄自尊大,在民眾供奉尊崇中,逐漸成為了酒囊飯袋。
他這是找死呢。
鹿開手上金霞真元一綻。
右手便如一只金手。
他握住彎鉤,五指一捏。
呲!
彎鉤扭曲變形。
萎靡青年臉色終于變了。
鹿開右手使勁揉捏,再張開時,彎鉤就如紙片一樣被揉成了一團。
萎靡青年臉上的汗流淌而下。
他想起大哥二哥一直教誨的不可輕敵,只是他橫行江羅鎮已久,肆無忌憚之下,早就丟了敬畏之心。
能輕易揉捏碎兵器,他是妖怪吧!
鹿開扔掉揉成一團的彎鉤,右手握拳。
金色拳頭。
轟!
拳頭朝萎靡青年轟殺過去。
萎靡青年這才慌張起來,一邊全力退后,一邊微微顫顫地道:“饒我一命,我告訴你寒骨白蓮的事,另外……”
鹿開面無表情:“不用你告訴,我已然知道。你還是去地下問問季老,饒不饒你命吧。”
一拳穿胸而過,萎靡青年背后的血,呈漏斗形態,往外狂飆噴射。
萎靡青年倒下。
鹿開運勁彈開滿手臂的血。
和這種弱雞,就該一擊斃命,懶得白費口舌。
鹿開看向了季老的尸首……
小山坡上,又添了一座新墳。
鹿開正在給墳堆鏟土。
墳墓一旁,架起了一大推柴火,木材中躺著萎靡青年的尸體,正在焚毀中。
火光滔滔,濃煙直冒。
司若悠悠醒來,看見大火好奇地道:“咦,小師弟,你這是在燒什么?”
“燒人。”
司若起身,饒有興趣地道:“燒人做什么?”
鹿開踢了踢腳邊的大罐子,道:“燒人,存點他的骨灰。”
“骨灰可以玩嗎?”
鹿開摸了摸季老的墓碑,笑道:“可以玩,等我安頓好季老,明天我們一起進江羅鎮,我要當著他幾個大哥的面,揚他的骨灰!”
司若雙眼一亮,興奮地道:“我從來沒玩過,揚骨灰這事,可以讓我玩嗎?”
鹿開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