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風雨欲來
三日之期終于到了,一到約定的時間,佟清逸就急匆匆的出了門。
還是和之前一樣,顧以庭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一路小跑過來,佟清逸微微氣喘:“顧大哥,事情辦的怎么樣?元真收到信了嗎?”
顧以庭忙道:“你先順順氣,信我已經(jīng)送到了,今日他還親自將回信送了過來。”
佟清逸接過回信,喜出望外:“這個元真還挺靠譜的,謝謝你了顧大哥!”
顧以庭擔憂道:“佟姑娘,我雖然不知你和元真道長所為何事,但是直覺告訴我這事很危險,若是你信任我,或許我也可以幫你分擔一些?!?p> 佟清逸十分感動,但還是拒絕道:“顧大哥,你多次相助,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這件事牽連甚廣,稍有不慎就會丟了性命,我不能將你帶入如此險境。”
顧以庭不愿佟清逸為難,十分貼心的道:“我知道,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以后有了什么難事,你可以來找我,我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對了,以后還需要我?guī)湍銈餍艈???p> 佟清逸想了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不久后就可以離開這里了,到時候我們定會再有相見的機會?!?p> 佟清逸若是能出來,顧以庭自然替她高興,便也不再多言,依然等她走遠了才轉(zhuǎn)身離開。
回到房間,佟清逸借著月色急不可耐地打開了元真的信。
信件也如佟清逸那般,拼音,英文,簡筆畫樣樣俱全。大致的意思就是,事情的始末他已經(jīng)明白了,他會幫她把事情公布于眾的。結(jié)尾處還大罵佟清逸小氣,說是連一個跑腿送信的都有荷包拿,他幫了她這么大的忙竟然連根毛線都沒撈著!
佟清逸哭笑不得,心里許諾回頭一定給他補上一個更精致的荷包。
因為皇太孫的出生,翊坤宮闔宮上下喜氣洋洋,皇后覺得這些年所受的苦難與折磨都值了。以后,她將是整個大崇最尊貴的女人。
而德妃和秦王那邊就異常消沉了。德妃為了秦王能早日誕下皇長子,侍妾都送去了一大堆,只是秦王再怎么努力,也只是生了兩個女兒。
聽聞暄景帝請元真道長親自為皇太孫“洗三”,德妃更是氣得鼻子都要歪了!辛苦謀劃這么多年,眼見有能力與東宮抗衡了,誰知一個“皇太孫”就讓太子占了上風。
皇太孫的“洗三宴”,整個后宮,滿朝文武悉數(shù)到場。
古代的“洗三”,也叫“三朝洗兒”
,一是洗滌污穢,消災免難;二是祈祥求福,圖個吉利。
大崇的第一位皇太孫,自然是備受關注,熱鬧非常。
儀式一開始,元真道長先是用拂塵輕掃嬰兒,口中念念有詞,接著命人端來“圣水”,親自為皇太孫沐浴。
“圣水”被端上來,揭開錦被的那一刻,元真后退兩步:“呀!兇兆!此乃兇兆!”
堂中上下一片嘩然,暄景帝趕緊問到:“國師,可有不妥?”
元真裝模作樣的掐指一算:“此子甚是奇怪,貧道在他身后看見了一個滿臉胎記的孩子,那孩子一臉的怨恨,似是前來索命的。”
皇后一聽到“滿臉胎記的孩子”,險些站不穩(wěn),一旁的宮女連忙扶住她,堂下的姬太傅震驚地望向她?;屎髲娖茸约悍€(wěn)住心神,當年知情的人都被殺掉了,為保穩(wěn)妥,連她的父親都不知曉此事。對,不會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的,她不能慌。
元真瞥見皇后的異樣,心知這事定無虛假了,對暄景帝道:“陛下,容貧道細細算來,只是此事關系重大,可否屏退文武百官?”
暄景帝心知此事不簡單,對田公公示意了一個眼神。不一會兒,整個大殿只剩下了后宮眾人。
元真拿了一個八卦盤,雙眼微閉,口中念念有詞,片刻之后,震驚地對暄景帝道:“陛下!這個孩子絕非正統(tǒng)?。 ?p> “臭道士,你休要胡言!本宮的孩兒是本宮和太子妃親生,怎么可能不是正統(tǒng)?你是不是受了他人的蠱惑,故意來陷害于我?”太子一聽元真的話,登時坐不住了。
元真道長也不生氣:“太子殿下莫要惱怒,這個孩子確為太子親生。”
太子更是氣憤:“既然是本宮親生,那又何來非正統(tǒng)之說?難不成道長懷疑本宮不是父皇的孩子不成?”
皇后死死的咬住牙根,不讓自己昏過去,這個道士究竟是如何得知的?若是這件事情被證實,自己和太子多年的籌謀,姬家上下發(fā)展拉攏的勢力都將付諸東流。
暄景帝此時也有些生氣了:“不知道長究竟何意?太子乃朕與皇后所生,怎么會不是正統(tǒng)呢?”
元真道長也不再賣關子了,指著皇后問到:“那這一切都要問皇后娘娘了?敢問皇后娘娘,是否認識那個滿臉胎記的孩子?”
皇后整個人都抖了起來,但還是強作鎮(zhèn)定:“本宮不知道長在說什么,我也從來沒有見過什么滿臉胎記的孩子。”
元真一撩拂塵,好整以暇道:“是嗎?可是剛剛這個孩子告訴貧道,您是他的親生母親,您為了穩(wěn)坐皇后的寶座,親手掐死了他,并從宮外抱來了如今的太子殿下,不知這事可是真的?”
皇后狠狠地跌坐到地上,太子也呆愣當場。
暄景帝氣極:“皇后!國師所言可是真的?”見皇后閉口不言,遂安排道:“田文海!將翊坤宮上下全部抓去慎刑司,嚴刑拷打,勢必問出事情的真相!”
德妃壓制住內(nèi)心的狂喜,上前道:“陛下,臣妾聽聞有一法叫“滴血認親”,此法可辨是否為親生。”
暄景帝一聽,當即下令:“田文海,傳太醫(yī)院!驗!”
“陛下,不必了!”,皇后緩緩的站起來:“翊坤宮知道此事的人都被臣妾給殺了,陛下就是將她們都打死,也問不出什么的?!?p> “母后!您……您說的可是真的?我不是您和父皇的孩子?”太子似是接受不了這個打擊,整個人都有些恍恍惚惚。
暄景帝氣得口中一陣腥甜,差點一口血噴出來:“你……你竟如此糊涂!竟然要將我大崇的江山送到他人的手中!”
皇后也不辯解,跪倒在地:“是臣妾鬼迷心竅了,臣妾甘愿受死。只是請求陛下念在臣妾多年侍奉的份上,不要牽連臣妾的母家。還有,太子也是無辜,求陛下也饒過他吧?!?p> 德妃和秦王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眼中的狂喜幾乎要噴薄出來了。之前站隊皇后那邊的嬪妃也人心惶惶,皇后一旦倒臺,她們就要去找新的靠山了。
暄景帝將皇后暫時幽禁在了翊坤宮,姬太傅聽聞消息直接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糊涂!糊涂啊!我姬家?guī)资甑男难紱]了呀!”
不出意外,皇后和太子都會被廢黜。太子被廢,暄景帝不會讓秦王獨大,勢必會再有一位皇子崛起,繼續(xù)保持兩方抗衡的局面。
德妃和秦王趁著此時太子一黨人心惶惶,大手筆的拉攏收買太子門下。秦王知道,太子倒臺,很快就會有新的親王與之抗衡。而暄景帝的幾個皇子中,成年且有實力與之競爭的只有燕王祈承謙和晉王祈承宇了。
燕王和晉王長年不在京都,朝中勢力薄弱,此時秦王將太子麾下全部收入囊中,那之后不論是哪位親王回京,都無法與秦王抗衡了。
消息很快傳入了長秋宮,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馮姑姑聽聞此事心下大亂,皇后倒臺,誰還能記得遠在冷宮的自己?自己豈不是要老死宮中?
自己是皇后的人,在后宮中不是秘密,若是有人與皇后積怨,連帶將自己處理掉也是極有可能的。想到這里,馮姑姑再也沒有了以往的沉著冷靜,每日都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知何時就是自己的死期。
反觀佟清逸,她沒想到元真這么給力,只幾天功夫就將事情辦妥了。
估計暄景帝也不會著急冊立新皇后,那德妃,惠妃,淑妃都有可能暫攝六宮之權(quán)。
佟清逸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靜心等待,將整個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之后,佟清逸猛然發(fā)覺自己的計劃還是有很大的疏漏。
首先,顧以庭來長秋宮找過她的事情并不隱秘;再者顧以庭和元真道長接觸也必定有人知曉。還有就是當年知曉“偷天換日”一事的齊嬪就在長秋宮,若是有心之人留意到此,必定會發(fā)覺這之間有什么關聯(lián)?;屎笕羰前l(fā)現(xiàn)此事,哪怕沒有確切的證據(jù),也定會將佟清逸殺之而后快。
自己死就死吧,說不定還能穿越回去,只是顧以庭,芳芳,春杏,都會受此牽連。
想到這里,佟清逸驚出了一身冷汗。自己還是大意了,宮斗權(quán)謀果然要步步謹慎,稍有差池就會萬劫不復。
很快,暄景帝的詔令下來了:廢黜東宮太子,將其圈禁于封地瀛洲,終生不得入京。
皇后,還保留其封號,幽禁于翊坤宮,無詔不得外出。并晉封淑妃為淑貴妃,掌管鳳印,暫攝六宮之權(quán)。
暄景帝保留了開國皇后最后的顏面,只是皇后無子,不會再有問
鼎皇位的機會。一時間,太子黨羽分崩離析,姬太傅幾十年的謀劃都成了一場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