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會結束后，肖建國一定要請吃晚飯。他說難得碰面，必須一塊喝幾杯。楚萌萌推辭不了，說那就聽肖總的，一定要大吃特吃。

　　“你有什么好的推薦？”肖建國偷偷問董理。

　　“我第一次來上海。”董理有點不好意思。天知道上海有什么好吃的。江明亮短信說上海的小籠包和小餛飩好吃。但是，看肖副總一副要大請特請的架勢，總不好提議去吃小食。

　　楚萌萌提議去吃火鍋。她說上海這么冷，吃火鍋最好，熱乎乎的。

　　大家一致同意。

　　不管在哪，所有的火鍋店都差不多是一個樣子，蒸汽騰騰，熱鬧非凡。一盤盤的葷菜素菜依次擺開，看著就賞心悅目。

　　董理對于火鍋是一點抵抗力也沒有，她眼睛盯著火鍋，只嫌鍋里紅油沸騰的太慢。

　　肖建國要了半打啤酒，說火鍋啤酒是絕配。楚萌萌說就是就是，肖總果然很懂。

　　肖建國問起楚萌萌的父親，楚萌萌說父親身體健康，一餐能吃兩碗飯呢。這時董理和羊旭才知道，原來肖建國和楚萌萌的父親還是某一個商業研修班的同學。肖建國比楚萌萌的父親小了20歲，但是三觀一致，頗為投機。

　　羊旭主動給幾人倒酒。董理偷偷給他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就不要給我倒多了。羊旭當然知道董理不能喝酒，但是總不好只倒半杯。

　　國人在餐桌禮儀上講究的始終是“酒滿茶淺”。茶要淺是要防燙手，茶滿倒是欺客的意思；而酒要滿是源自古時候傳下來的傳統，據說古時候很多人通過在酒中下毒來取他人性命，如果是滿酒，大家在碰杯的時候就可以相互滲入些對方的酒，以示酒中無毒表示友好。

　　董理望著面前滿滿一大杯啤酒，撇了撇嘴。

　　肖建國舉杯，說有緣千里來相聚，碰一個！

　　玻璃杯碰撞的聲音叮叮叮，倒是非常悅耳好聽。

　　放下酒杯，肖建國轉頭對董理說你不能喝就少喝多吃菜，一副大哥哥關心小妹妹的樣子。董理忙說好的好的，內心有點小感動。

　　董理想著肖建國對自己確實好。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董理總覺得好得有點過分了一點，好得太著急了一點。

　　兩人之前并沒有什么交集，但他卻好像很了解自己。跟自己說話也從來是輕言細語，甚至都覺得有點溫柔了。

　　董理想自己是不是有點過于敏感了，說不定這就是現在領導們普遍追求的“親和力”呢！但碰見這樣的領導，總歸是幸運的。

　　肖建國和楚萌萌的酒量都不錯，每次碰杯都能下去半杯。羊旭倒是喝得很少，只是做好服務工作，不停下菜，幫大家撈菜。

　　羊旭的酒量如何呢？董理想了一會，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部門為數不多的幾次聚餐，他好像從來沒有喝多過，基本上永遠是散攤時最清醒的一個。

　　肖建國喊來服務員，說要再加幾個菜。問大家想加點什么。

　　楚萌萌說加個茼蒿。她知道羊旭愛吃茼蒿。

　　羊旭說加個金針菇。他知道董理愛吃金針菇。

　　董理看到楚萌萌點了茼蒿，想著楚萌萌還是很了解羊旭的。他們之間應該有很多故事很多共同的回憶吧。她本想說我吃飽了，但還是點了一個娃娃菜。羊旭也是很愛吃娃娃菜的。

　　肖建國對服務員說再來四個烤玉米吧。

　　“肖總，我們倒是有共同的愛好啊，我也超級愛吃烤玉米。”楚萌萌高興地說。

　　“我的初戀，”肖建國頓了一下，“我的初戀，她特別愛吃烤玉米。”

　　“初戀？”楚萌萌來了興致，“同學？初中同學？”

　　女人就是八卦。羊旭在內心哼了一聲。但是肖副總主動提到初戀，這還是讓他有點意外。

　　之前在一個公司共事幾年，總覺得肖副是一個做事認真不太愛開玩笑的人。沒有想到，跟他們幾個連初戀都說。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高中同學。”肖建國說，“其實是一個年級不在一個班。”

　　那個隔壁班的女孩。現在身邊的這個女人。22年的時光，真是漫長又孤單。

　　肖建國突然覺得有點醉意了。

　　“早戀啊，肖總。”楚萌萌繼續開玩笑，“影響學習啊！學校不管啊！家長不打啊！”

　　“哈哈！”肖建國苦笑起來，“其實是單戀，人家都不認識我！”

　　“這么說還是一個悲傷的愛情故事喔。”楚萌萌說，“其實不管單戀雙戀明戀暗戀，初戀總還是美好的，因為單純所以美好。”她輕輕地拍了羊旭一下。她也好像醉了。

　　“吃菜吃菜。”羊旭忙轉移話題，“菜煮久了就不好吃了。”他使勁給董理撈金針菇，他有點后悔告訴董理他的初戀是楚萌萌。

　　真是的，好好地吃個火鍋不行嗎？說什么初戀啊！

　　“你愛吃茼蒿。”楚萌萌給羊旭撈茼蒿，“我以前一直不喜歡吃茼蒿，總是接受不了它的氣味，覺得就像在吃青草。但是跟你在一起吃多了，居然也變得愛吃了。”

　　肖建國突然有點明白過來了。羊旭與楚萌萌，他們也是有故事的。也許也是一個悲傷的愛情故事。

　　其實楚萌萌看羊旭的眼神，早就說明了一切。他覺得自己有點后知后覺。那么董理呢，她知道楚萌萌和羊旭的關系嗎？

　　董理只是低頭吃菜。原來，她愛吃金針菇啊。肖建國想，自己對董理的了解還是不多不夠。再多接觸一段時間，自己就能更了解她了吧。她愛什么喜歡什么討厭什么，她最想去的地方最想做的事，他都想知道。

　　那么，她了解我嗎？她是怎么看待我的呢？肖建國思緒萬千。啤酒其實也是醉人的啊。相較于他的酒量來說，今天喝得并不多，但是卻好像真的醉了。

　　楚萌萌把茼蒿全部撈給羊旭。

　　“夠了夠了。”羊旭說，“我也覺得茼蒿有一種青草的感覺。但是口味嘛，也是沒有道理的一個東西。喜歡就是喜歡。”

　　“吃烤玉米吧，”董理說，“我也特別愛吃烤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