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緊張忙碌的一天。連站在窗口往外望望的時間都沒有。

　　一間小小的辦公室，一臺電腦，一部電話機，就是全部。用電話處理好像永遠也處理不完的事情，而電腦里永遠有需要整理的資料和信息。

　　也不知道這個月工資漲了多少，自己也沒有關注提升為助理后薪水待遇的情況，董理自嘲：媽呀，40歲了，終于到了為了工資努力奮斗的時候了嗎？

　　雖然忙，雖然累，感覺還是不錯的。

　　沒有時間去眺望窗外，也就沒有時間去想那個人。

　　出了公司大門，董理有點茫然。往左邊走還是往右邊走？要去哪里？已經跟江明亮說了要晚點回去，今天也不做飯。那么，自己要去哪里打發這段時間？

　　謝羽今天早上來了電話，聽得出來她很興奮。一個姓羊的感覺不錯的男人？是誰呢？可惜當時另外有事處理，急急掛了電話。

　　謝羽還很年輕，正是女人的黃金年齡，而且她一直一個人也實在是太孤單了。董理真心希望她能遇到一個不錯的男人，找到幸福。

　　好久沒有跟朋友們相約喝茶了。自己工作調整的事也沒跟她們細細說。什么時候還是要聚一聚。董理想著，這個就是朋友與愛人的區別了。

　　朋友是沒有時間限制的，沒有條條框框的。想聚就可以聚，想電話就可以電話。而愛人，那個理應更加親密的人，卻有各種各樣的考慮。

　　那么我到底是在糾結什么？

　　董理漫無目的地走，待清醒過來，卻已到了羊旭家樓下。心茫然了，腳卻是識路的。

　　我來這里做什么？我是怎么回事？董理很氣自己。

　　肚子餓了。就在周邊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吃了就趕快坐車回家。天下并沒有大事發生，自己失魂落魄的樣子實在不堪。

　　羊旭說過有一家重慶小面辣得過癮很好吃，他的口味跟我總是一致的，那就去吃小面辣一辣。話說最近吃辣吃得有點多，還吃上癮了。

　　重慶小面味道果然很棒。面條筋斗，關鍵是那油辣椒又香又辣，一口下去，汗都出來了。如果羊旭在，一定還會點一份冰粉，他老說辣的要和涼的甜的搭配，很爽。

　　董理再要了一碗冰粉。冰粉亮晶晶的，里面放了花生碎，陳醋，紅糖，漂亮極了。

　　如果羊旭在......

　　董理怎么搖頭，也不能將他從腦海里搖走，他就像住在了她的頭腦里。

　　手機響了。顯示的是那個熟悉的名字。

　　“讓我猜猜你在干嘛？”羊旭省掉了一切開場白。

　　“你猜吧。”董理省掉了一切問題。

　　“你在吃一種辣辣的東西和一種甜甜的東西。”

　　“什么鬼？”她四處張望。他難道就在附近？

　　他在店門口，正微笑著望著她。這個小店門口的燈偏粉色，他就在粉色的光圈里，那樣笑著。

　　董理掛了電話不理他了，繼續吃涼粉。

　　羊旭走進來，在她旁邊坐下。

　　“吃好吃的也不叫我。”他說，“吃獨食會長胖的。”

　　董理的鼻子有點酸。怎么了？是醋放多了嗎？眼睛也有點酸脹，是辣的嗎？

　　她不說話，只管低頭吃涼粉。

　　他拿過桌上的塑料小勺，也來舀涼粉。

　　“喂，你要吃就叫一碗。”董理攔著他，“這個是我的。”

　　“小氣！”他偏舀。

　　“就小氣，不許吃！”

　　“就吃！”他終于舀到一勺，滿意的放進嘴里。

　　董理看著他。那種酸酸脹脹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他的臉在她眼前浮動，竟有了朦朧感。他的笑看上去像浮在水上的一朵花。

　　她的手被握住了。輕輕地，溫柔地，他的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滑動。“真不聽話，都說了要保養一下，手太糙了。”

　　董理任他握著。

　　“我的宿舍有護手霜。去那，我幫你保養一下。”他又說。

　　“不用。我不需要。”她還有自己的倔強。昨天那個等待的女人不能什么理由都沒有得到就投降。那個傻女人不能因為一支護手霜就徹底忘了昨夜的輾轉失眠。

　　“我們去宿舍看電影。有部很好看的電影。”羊旭說。

　　“不去。”她很堅決。

　　羊旭的手上開始用力。他握緊她，不讓她走。

　　“我要回家了。”她還是站起來。

　　“我送你。”

　　“不用。”

　　已經有服務員對他們行注目禮了。董理趕快出了門。

　　羊旭跟在董理后面。董理堅決不回頭。

　　前面不遠處就有公交站，有好幾路車可以直接到董理家附近。董理想著等會坐公交回去好了，自己絕不要再跟他說話。可是他跟著又不說話是幾個意思？

　　公交站過了。董理沒有上車，繼續往前走。

　　也許他有話要說。他可能有理由。我該聽聽他說什么。董理對自己解釋。

　　羊旭卻只是跟著，始終不說話。

　　董理猛地轉身。

　　羊旭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后，忙大步上來。

　　“你跟著我干嘛？”董理板著臉，“有什么話要說嗎？”

　　“你生氣了？”他卻這樣問。

　　“我為什么生氣？我干嘛要生氣？好笑！”她的樣子明明就在生氣。

　　“我也在生氣。”他說。

　　董理跟不上他的思路。明明是我在生氣好嗎，你又生什么氣？搞得是我做錯了什么一樣。我等了2天的電話，連一條信息都沒有。

　　“那你繼續生氣好了，我走了。”她說。

　　她從來是一個不喜歡解釋也不喜歡追問的人。有的時候，她認為那樣顯得很蠢，也很卑微。

　　“我生氣，是因為你沒有聯系我。”他攔住她，“兩天了，你一個電話一條信息都沒有。”

　　“嗯。確實沒有。”她好氣又好笑，“可我也沒有收到你的。”

　　他們互相望著對方。兩個人的臉上都是委屈。看著看著，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拜托！你是男的。”董理說。

　　“拜托！”羊旭說，“主動權在你那里。”

　　“我不懂。我真的很不明白。”董理說。

　　“去我宿舍吧。邊看電影邊給你解釋。”他牽住她的手。

　　他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在這大馬路上居然都敢牽手。她輕輕掙開。

　　門一關上，羊旭就抱住了她。

　　她在他的懷里掙扎。她不能讓他還沒有解釋就為所欲為。他的力氣很大，她根本掙不開。在體力方面，女人總是處于弱勢。

　　可是他身上的味道真的很好聞。一種淡淡的香味，像極了夏日青草的味道。她喜歡這種味道。

　　她不再掙扎，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