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過很多次離婚。從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出軌開始，基本上發(fā)現(xiàn)一次就會提一次。但是沒有用，他不同意。”董理說。

　　“他出軌很多次？”范月眼睛更大了，顯得有點吃驚。

　　“很多次。我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次。因為可能我發(fā)現(xiàn)的并不是全部。”董理說，“網(wǎng)上不是有這樣一句話嗎，男人出軌只有零次和無數(shù)次。”

　　“這句話？”范月沉吟著。

　　“這句話目前證明是對的。”董理斬釘截鐵。

　　“那你可以容忍他一次次出軌？”范月問，“你是怎么做到的？”

　　“這個嘛，因為我很懦弱，我太害怕失去。剛開始害怕失去這個男人，后來害怕失去穩(wěn)定的家庭和生活，害怕一切重新開始，也害怕孩子在殘缺的家庭長大會不健康。”

　　“喔。”范月重新打量董理。她雖然有點胖，但是眼睛很漂亮，亮晶晶的。

　　“因為害怕，所以只要他說會斷掉會改，就騙自己說沒事了解決了，然后不予追究。”董理苦笑，“明明知道不可能會改。結(jié)束一場過不了多久就會開始另外一場。”

　　范月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心里也有點難受。她只不過是江明亮無數(shù)場婚外戀中的其中一場，無數(shù)個女人中的其中一個。

　　“但是你，應(yīng)該是他堅持最久的一次了。”董理說，“據(jù)我所知，最近這幾年，只有你一個。”

　　“你怎么知道？”范月說得很急。

　　“因為這幾年，他的衣服上的香水味都是一樣的，就是淡淡的薰衣草香味。”董理說，“你用的就是這個味道的香水吧？”

　　“是的，我用的是薰衣草香味的，一直沒有換過。”范月說，“因為他說喜歡這種香味。”

　　董理是不愛用香水的。她知道香水就是女人的另外一件精美的衣服。用了香水的女人會有一種特別的味道，會更加地吸引人。早年江明亮也曾經(jīng)買了香水送給她，但是一直都沒有用上。他見她不用，后來就再也沒有買過。

　　原來他喜歡薰衣草香味的啊。是不是男人都喜歡女人用香水呢？羊旭呢？他也喜歡嗎？他喜歡什么味道的呢？

　　“只有我一個嗎？”范月喃喃自語。她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如果這幾年都只有我一個，是不是證明我是與眾不同的，是不是證明他對我跟對其他女人不一樣，他也動了真情？是不是證明我還是可以繼續(xù)期待？

　　董理看著范月。這是一個插足她婚姻的女人。這么多年，這個女人都在另外一個地方占有著她的老公。

　　她說他們倆一見鐘情？說她享受這兩情相悅的感覺？他們相處的時候是什么樣子？江明亮?xí)粫涌鞓芬稽c？

　　該恨對面這個漂亮女人吧？但是董理竟然沒有恨的感覺。婚外情這種事情，說到底，應(yīng)當承擔更多責任更多指責的應(yīng)該是那個出軌的人。應(yīng)當是他江明亮，是他背叛了婚姻背叛了董理，是他忘記了他曾經(jīng)的誓言。

　　“你今天約我，該不會是想在我這里了解江明亮吧？”董理說。

　　“我很茫然也很害怕。”范月說，“他最近這幾個月都不怎么理我，我的電話不接信息也不回，他也不去我那里了。”

　　這幾個月江明亮確實很少出去，晚上總是早早就回家了，對董理的態(tài)度也大不同了。董理知道這很異常。難道他是準備跟對面這個女人分開了？如果這樣，范月倒也是挺可憐的。

　　什么情況？我居然在可憐那個小三？董理有點氣自己。這難道不是范月自作自受嗎？誰要她去當一個別人婚姻的插足者？這有什么好可憐的？

　　“我不知道他是要回歸家庭還是另外有人了。”范月說了實話。

　　“這有什么不同嗎？”董理問。

　　“啊？”范月明顯沒有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不管是回歸家庭了還是另外有人了，他對你疏遠了不是嗎？他不怎么理你了不是嗎？”

　　“是。他不理我了，可是這是為什么？”

　　“不好意思，我不是婚姻感情問題專家。這個你要去問他。”董理覺得事情發(fā)展得越來越詭異了，她居然在給小三分析她和自己老公的感情？真是滑稽！

　　“對不起。”范月說。“我必須要向你鄭重地說聲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說的有點晚。但是范月還是說了。雖然說了，但她卻打定主意并不打算退出。

　　就算剛剛開始的時候是有點沖動是情欲作祟，但8年了，她早就已經(jīng)愛上江明亮了。她離不開他了。

　　她盼著他的電話，盼著他去她的公寓，盼著每一個節(jié)日他送的花，她一有時間就精心研究菜譜做他愛吃的菜，為了給他慶祝生日她還專門去學(xué)習(xí)做生日蛋糕。她那么年輕漂亮，周圍追求她的人一大把，不乏比江明亮條件更加好的未婚男士，但是她通通拒絕了，她的眼里只有他，這8年，她沒有跟其他男人約會過，連曖昧都沒有。

　　她30歲了，對婚姻有了期待，也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但在她對于未來婚姻的想象里，她的丈夫就只能是江明亮，她的孩子一定是她跟他的孩子。

　　“我不能接受你的道歉。”董理說，“原諒需要勇氣。”

　　“對不起。但是，我愛他。”范月說。

　　“你可以愛他。我不在乎。經(jīng)歷了這么多，我早就不在乎了。”董理說，“這么跟你說吧，只要江明亮提出離婚，我一定會同意。不管他是跟誰在一起。”

　　話已至此，再談下去也沒有意義。服務(wù)員來收走了餐盤，已是到了打烊的時候了。范月?lián)屩读速~。董理差點說下次我請，一想應(yīng)該不會再有下次了。這種事情，不要有下次最好。

　　春天要來了嗎？夜色中聞到隱隱的花香。這是什么味道的香味呢？

　　白天跟羊旭通了電話，他剛剛接手一個新的部門，責任重大，事情也很多很忙。晚上應(yīng)該也要加班。不知道回去沒有。

　　董理給羊旭發(fā)了信息：你喜歡香水嗎？

　　羊旭的信息回得很快：我不用香水。

　　這個男人！我哪是問你用不用。董理覺得好笑。又發(fā)：你喜歡用香水的女人嗎？

　　“你現(xiàn)在在哪？”羊旭回信問。

　　“在街上。一個人。”董理回。

　　羊旭馬上打了電話過來。

　　“我剛剛從公司出來，你在哪里，我來找你。”他說。

　　“我在中山一路，太晚了，準備回家了。”

　　“問香水什么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問問啊。”董理笑，“你還沒有回答我。”

　　“我晚點再回答你。你抓緊時間回家。”羊旭說，“你先掛。”

　　小區(qū)門口的保安昏昏欲睡。董理拿出門禁卡，正準備刷卡，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