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朝堂上。
“陛下,如今皇后娘娘雖已有身孕,可后宮空虛于社稷無利,還望陛下能思慮選秀之事,以充實后宮,延綿皇嗣,固社稷之福。”工部侍郎陳柏正上前道。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蕭云澤的神色,心里直打鼓。其實這并不是他的意思,而是朝中那些老臣將他推出去,這些老家伙早就想在后宮安插自己的人了。
蕭云澤聞言面色一沉,遲遲沒有出聲。陳柏正站在原地一直不敢動彈。
其他朝臣見狀,其實都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便有一兩個膽子大的出來附議。
那些老臣們臉上古井無波,站在一旁看著,對此,他們再清楚不過,這肯定觸及他們陛下的逆鱗了,但是不鋌而走險怎么能達到目的。
蕭云澤沉默了半晌,緩緩開口道:“朕即位以來好像便說過,朕只有皇后一個妻,后宮不可能有其他人。”他的聲音如同寒冰,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整個金鑾殿頓時一片寂靜。終于,左相姜啟開口道:“陛下與皇后娘娘鶼鰈情深本是佳話,可若虛設后宮一來于社稷不利,二來有負皇室先祖,這三來嘛,便是皇后娘娘在天下人眼中恐怕就與前隋的獨孤后一般吶!”
蕭云澤聞言,深深看了姜啟一眼,心里早把這個老家伙千刀萬剮幾千遍了。
他冷冷一笑,“左相言之有理,容朕再好好想想,今日若無事,便退朝罷。”他慵懶地擺了擺手,起身走出了殿內。
朝堂下,百官行禮相送。
剛一下朝,就有不少人圍在姜啟身邊,各種阿諛奉承,說他剛才一席話,堵的陛下沒轍,估計這次陛下必得好好選秀了。
朝堂上發生的事很快傳進了慕容心耳中,不過,她聽后依舊淡定從容地在院中擺弄她的藥草。
慕容蘭此刻就坐在她身旁,聞言頓時破口大罵,“這些個迂腐的老家伙,姐夫不是早就說為姐姐虛設后宮了嗎?他們還是這樣咄咄逼人,將姐姐這皇后置于何地?”
慕容心忽而笑著看向她,“你激動什么?我都不在意。”
“不在意?姐姐,你就不怕姐夫回頭迫于情勢答應了嗎?”慕容蘭驚訝地盯著慕容心。
慕容心挑揀藥草的手微微一頓,不過只是一息間便繼續了。
“身為皇后,我要做的不就是替陛下管理后宮,讓他無后顧之憂嗎?若是后宮只有我一個女子,那我這個皇后不也是形同虛設?不管他做怎樣的決定,我都會接受,也必須接受。若將來后宮有了其他女子,我也應當做一個合格的皇后。”慕容心淡淡地說著,可心卻隨著她的一字一句越來越痛。
“你真的不會反對我這么做嗎?你真的愿意與其他女子分享你的夫君?”蕭云澤帶著驚訝與沉痛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慕容心手中的藥草掉落在了地上,她深吸一口氣,轉身行禮,“臣妾參見陛下。”
慕容蘭轉身愣了半晌,這才欠身道:“蘭兒見過陛下。”
蕭云澤見她這樣生分地行禮,心里更痛了。他冷笑一聲道:“看來皇后是不會對朕選秀有意見了,既如此,朕便放心了。”說完,他便拂袖離去,一點留下的意思都沒有。
慕容心望著他的背影,失神良久。
“姐姐?你還好吧。陛下是真的要選秀了嗎?”慕容蘭擔憂地望著慕容心。
慕容心慘白的臉讓她心驚。
“我沒事。洛梓,將藥材收進庫房里。”她轉身走進了殿中。進了寢殿后,她吩咐人都下去,就連慕容蘭她都沒留下。
慕容心此刻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她的樣子,她既然已經說了那樣的話,那便不能因為蕭云澤要選秀而難過。可是,她忍不住,她只能躲在寢殿里偷偷地落淚。
其實,她心里清楚蕭云澤是在氣她說的那番話和態度,若她說一個“不”字,蕭云澤便絕不會讓任何女人進后宮。但她不能這么做,她如今的身份不允許。
慕容蘭坐在前殿發呆,這時候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怎么就你一人,皇嫂呢?”
慕容蘭側眼一看,見到是蕭云清,連忙起身走向他,抓起他的胳膊道:“阿清,還好你來了。你說怎么辦吶,姐夫要選秀納妃了,姐姐居然同意了,可是她明明就很難過,如今,她將自己關在寢殿里不出來,你說,會不會出什么事啊?”
“什么?皇兄要選秀?今早朝堂上他也沒這么說呀!不可能的,皇兄為了皇嫂怎么會這么做,再說他明明知道那些朝臣的心思,怎么會?”蕭云清不敢置信地看著慕容蘭道。
“唉!之前是不會,一定是聽了姐姐說的話才會這樣的。”慕容蘭嘆息一聲,搖搖頭道。
“什么話?”
慕容蘭將方才發生的事告訴了蕭云清。
蕭云清瞪大了雙眸,“皇嫂居然這么說?這可一點也不像她的性子。他們之間不會出了什么事吧?”蕭云清皺起眉頭,細細思索。
“不行,我得去找皇兄問問。”蕭云清忽然轉身就走。
“哎哎哎!你別急著走啊!姐姐她一個人在里面我怕她出事。”慕容蘭攔著他道。
蕭云清按住她的肩,柔聲道:“你放心,皇嫂不會有事的,她不顧自己,也要顧及她腹中的孩子不是嗎?你就好好在這守著,她會出來的。”
慕容蘭輕輕點點頭,“那你要好好勸勸姐夫。”
“放心吧。”蕭云清寵溺地揉了揉慕容蘭的頭頂,便轉身離開了。
慕容蘭一時被他的溫柔的動作驚得愣在了原地,臉也一點一點地變得通紅。
2
御書房。
蕭云澤正在召見禮部尚書,商議選秀之事。
蕭云清被攔在了門外,福壽一說里面在商議何事時,他瞬間呆不住了,直接往里面沖。
福壽邊追邊喊,可蕭云清健步如飛,已經到了蕭云澤面前。
蕭云澤見蕭云清急匆匆地進來,又見福壽一臉無奈的樣子便知道發生了何事。
他淡淡開口:“福壽,你先下去吧。”
“是。”福壽退出殿中。
“皇兄,您不能納妃啊!”蕭云清開門見山地說。
蕭云澤厲聲喝道:“是朕平時太慣著你了!如此沒規矩!”
蕭云清一怔,隨后拱手道:“皇兄恕罪,是臣弟失禮了!只是皇兄你可知道皇嫂她如今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寢殿里,皇嫂之前的話肯定不是真心的啊!”
蕭云澤聞言,眼中掠過一絲擔憂和緊張,不過很快便恢復如常了。
他轉而向禮部尚書道:“劉卿,選秀就免了,待禮部擬好名單呈上來,朕挑選幾個直接冊封入宮,一切從簡,冊封禮也免了。你先下去吧,朕與澄王有事商議。”
“是。臣告退。”說完,便行禮退出殿中。
“皇兄,你怎么還是要納妃?”蕭云清疑惑地看著蕭云澤。
“朕若不遂了那幫老家伙的意,只怕他們日后不僅要在朝堂上為難朕,還要讓自家夫人去給心兒添堵。”蕭云澤無奈道。
“原來是這樣,那怎么不跟皇嫂解釋清楚呢?”
“唉。朕與心兒近來生了嫌隙,她心中對我有怨氣,今日那番話雖不是她本心,想必她也不會承認。朕如今也顧不得其他了,先這樣做了,堵住那些老家伙的嘴再說。”蕭云澤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是因為蘭兒?那些事我都知道了。蕓香確實做得過分了,皇嫂那樣聰慧的人,怎么會看不出。”談起蕓香蕭云清眼中盡是不悅神色。
“如今看來不僅是因為蘭兒了,朕瞞了她太多事,她起了疑心,已經在暗查了。”
“什么?那若是查到風月,豈不是?”蕭云清緊張地看著蕭云澤。
“不會。知道的人都是朕的心腹,他們不會走漏風聲。不過,那日去的人有皇家隱衛,那些人你可都安排好了?”蕭云澤看向蕭云清道。
“皇兄放心,他們嘴嚴著呢。去過慕容山莊的事早就咽進肚子里了。”蕭云清神采奕奕地說。
“看來這些日子讓你去皇家隱衛處,你與他們相處的不錯。”蕭云澤頗為贊賞地看著他。
“是,現在他們對我是唯命是從。”
蕭云澤滿意地點點頭。
“那便好。今后朕還會將更多更重要的事交于你,你可不要讓朕失望。”蕭云澤笑看著他。
“皇兄放心!臣弟定不辱使命!”蕭云清拱手道。
2
皇家隱衛處在皇家別院內藏身,多年來為天子效命,不管任何行動基本無一失手。然而慕容山莊那次卻是例外,他們竟然被命令在那里按兵不動,眼睜睜看著慕容山莊血流成河,無一人幸免。作為皇家隱衛,他們只能聽從命令,不可過問,也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所行之事。
皇家隱衛的統領蕭玨是臨帝親自任命的,他武功高強,行事格外穩重,他姓蕭可他并非皇室血脈,而是臨帝在蕭云澤出生前就送去鳳鳴山的一個孤兒,算來稱得上是蕭云澤的師兄。
蕭玨此人嫉惡如仇,因此在慕容山莊時他幾次三番忍不住想要出手相救,然而他一次又一次地派人請示蕭云澤,可傳回來的消息都是讓他們按兵不動。他無法理解蕭云澤的所作所為,慕容山莊算得上是他的岳家,他如此自斷臂膀,究竟是為何,難道他連自己的發妻都不顧了?他不禁懷疑自己所忠之人是否值得自己付出一切去追隨。
他正在自己的房中想著,門被人輕輕推開。來人向前拱手行禮道:“統領,屬下有一件事要向您匯報。”
“說吧。”蕭玨點點頭。
那人從袖中取出一物,放在蕭玨面前。那是一顆散發淡淡紫色光芒的夜明珠。
蕭玨從未見過如此絕美之物,他眸光一閃,“這是?”
“是底下的人手腳不干凈,那日在慕容山莊偷來的,正好要拿去賣,被屬下抓住了,正準備交由您處置。”
“竟有此事!此人本不再有資格留在隱衛處,可依照隱衛處的規矩既入隱衛,此生就不可出。就留他在隱衛處干些雜務,但不可再參與任何行動。”蕭玨冷冷道。
“是。那此物?”
“此物先留在我這兒,我自會處理。”
“是。屬下告退。”
蕭玨看著面前之物,眉頭緊鎖。他不知該如何處置這般貴重的東西,只好先妥善保管起來。
啟祥宮寢殿。慕容心將自己的衣物和重要的物品都收拾妥當,她決定和慕容蘭還有洛梓去傾心園長住。
“姐姐,你真的不打算給姐夫說嗎?”慕容蘭問。
慕容心收拾東西的手一頓,深吸一口氣道:“不必了。不用告訴他,他也會知道我去了哪里。”
對于慕容心來說,皇宮是困住她的牢籠,這里的事和人都讓她難過傷心。她只想走得遠遠的,離開這里去好好療傷。她和蕭云澤之間很難回到過去,他們之間有太多事情需要解釋,可是她真的好累,暫時不想面對這些。她只想好好地養胎,平平安安地生下這個孩子,希望孩子的降生能夠愈合她與蕭云澤之間生出的裂痕。
她們很快便出宮來到了傾心園。蕭云澤定時派人打掃這里,所以她們稍稍收拾一下便可以安置在這里了。
慕容心離開自然是瞞不過蕭云澤,他并沒有產生異樣的情緒。他知道慕容心最近心情不好,去傾心園修養于她有益,他也不想讓那些新入宮的嬪妃去打擾慕容心。
“風覺,你派人在傾心園附近保護皇后。”蕭云澤喚來風覺吩咐道。
“是。澄王近來倒是經常出入傾心園,不如派皇家隱衛去?”風覺回道。
蕭云澤點點頭,“嗯。你安排妥當就是。”
幾個月后。
“蘭兒,你最近怎么樣?”蕭云清正坐在傾心園中,望著正在采花的慕容蘭,此時春日正濃,百花齊放,傾心園中花香四溢。
“挺好的呀。你還別說,傾心園簡直是太美了,怎么看都看不夠。你說姐夫這樣用心的人,姐姐怎么就是不肯原諒他呢?”慕容蘭將采好的花插進花瓶,擰起眉頭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知道一件事。”
“什么?”慕容蘭好奇地看著他。
蕭云清的眸子深邃了幾分,望著慕容蘭道:“知道你不會這樣對我,因為蘭兒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
慕容蘭被他這樣的神情和話語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臉紅的快滴出血來了。
蕭云清站起身,忽然握起慕容蘭的手,深情地說:“蘭兒,你應該知曉我對你的心意對嗎?那你是否也對我……”
“我……我。”慕容蘭一時語塞,無措地掙開他的手,轉身跑進了屋子里。
蕭云清望著她的背影,無奈地笑笑。看來他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了。怎么他哥哥和嫂嫂這么容易就在一起了?不過,他們在一起之后有些辛苦,興許他和蘭兒會不同呢。
慕容心正在翻看醫典,邊看邊做批注。見慕容蘭見鬼似的沖進來,嚇了一跳。
望著她那張紅撲撲的小臉,她瞬間明白了過來。她眼含笑意地望著慕容蘭,“怎么?是遇見了哪家的俏郎君了?”
慕容蘭聞言,一屁股坐了下來,撇撇嘴,“姐姐!你就知道取笑我!”
慕容心嘆了口氣道:“哎呀!要是有哪家公子能看上你就好了,早日將你嫁出去,省得整日在我身邊煩我。”
“姐姐!”慕容蘭急了,甩著慕容心的胳膊嗔道。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怎么了?是阿清跟你說了什么?”慕容心拍拍慕容蘭的手問到。
“阿清他,他好像,好像心悅我。”慕容蘭不好意思地說。
“嗯,我知道啊。”慕容心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
慕容蘭驚訝地看著她,“什么?你知道?”
“那么明顯的事情,我當然看得出來。倒是你呀,當局者迷。”慕容心用手指輕輕點了點慕容蘭的額頭。
“不過,你對他呢?你喜歡他嗎?”慕容心轉而問。
慕容蘭遲疑了一下,“不知道,我有時候覺得我與他就好像我跟阿軒一樣是好朋友,可有時候覺得他和阿軒不一樣,不過,說不上來哪里不一樣。但要說喜歡,要是說朋友之間的喜歡,那是肯定的,不過要是男女之情,恐怕還沒到那個程度。”
慕容心點點頭,“沒想到,你如此通透,比姐姐強多了。”她好似想到什么,眼神有些黯淡。
慕容蘭見狀知道她是想起蕭云澤了,“姐姐,我們都住在這里這么久了,你真的不想回宮看看嗎?你就不想姐夫?你瞧啊,你的肚子都這樣大了,還有不到三個月就要臨盆了,你難道不想姐夫陪著你嗎?”
慕容心撫上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小家伙正好輕輕踢了她一下,她低頭淺笑。“再說吧。住在這兒挺好的,清清凈凈的,我也好編纂醫書。”慕容心自來了傾心園,就開始編寫醫書,這醫書主要記錄一些毒藥和解毒方法,她已經編寫了大半了。
其實蕭云澤經常在入夜后來傾心園看慕容心,有時就睡在她身旁,天未亮就離開,慕容心從來都不知道。
這一夜,蕭云澤又偷偷溜進了傾心園,慕容心此時已經熟睡。蕭云澤坐在榻沿輕輕為她撥開額前的碎發,睡夢中的慕容心似乎感覺到他熟悉又輕柔的動作,雙手一把握住他的手,口中喃喃道:“別走,云澤,別離開我。”
“我不走,我就在這兒。”蕭云澤溫柔地回應。
他慢慢躺在慕容心身旁,慕容心感受到他溫暖的氣息,不由地朝他懷里靠了靠。
蕭云澤輕輕攬著她,笑看著懷里安睡的慕容心。他望向慕容心的肚子,的確愈發大了,他摸了摸慕容心隆起的腹部,孩子似乎能感覺到,踢了他一下,翻了個身繼續睡著。
慕容心皺了皺眉,卻并未醒來,她都習慣了,隨著孩子一天比一天大,晚上折騰她的次數也多了,她早就習以為常。
蕭云澤心疼地看著慕容心,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在心里默默對腹中的孩子說:“孩子啊,你可要乖乖聽話,不要再折騰你娘親了。”
這一夜格外美好寧靜,以至于蕭云澤沒能從夢中醒來,他攬著慕容心睡得格外香甜。
慕容心倒是比他先醒,當看見眼前的人時,她愣了愣,不過并未出聲。看著蕭云澤俊朗的睡容,慕容心的心跳加快了幾分,她是有多久沒有離他這么近了,居然還會心跳加速,真是太沒出息了。
她伸出手輕輕描畫著蕭云澤好看的眉眼,蕭云澤感受到了懷中人的動作,微微轉醒,忽然勾唇一笑,“夫人看夠了嗎?”
慕容心聞言,趕緊收回了手,有些無措地皺了皺眉,閉上眼睛裝睡。
蕭云澤睜開眼見她這樣,笑意更濃,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見她還沒有反應,便低頭吻住她的唇,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吻過慕容心了。
這一吻,蕭云澤一時沒忍住......慕容心嚶嚀了一聲,輕輕推了推他,她也被這吻搞得意亂情迷。可是理智告訴她不能再繼續了,若是把持不住傷到孩子怎么辦。
“蕭云澤,你放開我。”慕容心推著他道。
蕭云澤這才回過神來,戀戀不舍地離開她的唇。
慕容心的臉紅的能滴出血來,蕭云澤望著她的眼神深邃了幾分。
慕容心躲過他的眼神,“你別這么看著我。”
“我們心兒是害羞了?很久沒有見心兒這樣了。”蕭云澤笑道。
慕容心撇了撇嘴,看著他問:“你怎么在這兒?”
“我?我自然是想你了。”
“多久了?”
“什么多久了?”
“別想瞞我,你肯定經常睡在我旁邊吧?說吧,多久了?”慕容心眼神銳利地盯著他。
“做什么都逃不過你的眼睛,自然是從你來到傾心園的時候就開始了。”
“難怪……”慕容心自語道。
“難怪什么?”蕭云澤疑惑道。
“沒什么,快起來吧。”其實慕容心自有孕后,一個人睡的時候總是覺得很冷,自從來傾心園,基本上每晚都覺得自己身旁有一個暖爐,自己像是抱著一個大暖爐在睡覺。
飯桌上,慕容蘭看到蕭云澤也在,不由得驚訝,不過很快就想通了,她姐夫神通廣大,溜進傾心園也不是難事。蕭云清不由得也在心中夸了夸自己的哥哥。
早膳后,蕭云澤問起慕容心何時回宮的事,慕容心稱自己在這里挺好的,暫時不想回去。
“可是再過幾個月你就要臨盆了,還是在宮里比較方便。”蕭云澤勸道。
“再過段時間吧,再過段時間我就回去。”慕容心終于還是松了口。
蕭云澤見她同意,臉上浮起一抹笑容。
“你今后若是要來,光明正大地來就是,不用跟做賊似的,你堂堂天子,每日爬墻,成何體統。”慕容心側眼看著他。
“那就是說你不怪我了?不生我氣了?”蕭云澤喜出望外。
“我怎么敢生你的氣,你可是皇帝!”慕容心嗔了他一眼。
“不氣就好,不氣就好。”蕭云澤摟著慕容心道。
慕容心莞爾一笑。其實她這些日子想了很多,蕭云澤作為皇帝,確實會有許多不得已,既然蘭兒沒事,她也不好再怪他了。如果連她都不能理解和體諒蕭云澤,那他身邊還有知心之人嗎?
3
天氣逐漸熱了起來,慕容心讓洛梓在院子里鋪了席子,她晚上喜歡躺在院子里看看星星。
這日蕭云澤正好有政務處理,便沒有來傾心園。慕容心獨自一人躺在院子里望著星空發呆。
忽然,院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慕容心警覺地坐了起來,“誰?誰在外面?”
忽然,一伙黑衣人飛了進來,慕容心立馬站了起來。只是她如今沒帶劍而且身子不方便,她雙手護著肚子,怒看著那伙人,“你們是何人?有何目的?”
為首的人朗聲道:“風月,你可知在哪里?”
慕容心頓時明白,她目光凜冽地看著來人,“什么風月,我不知道你是何意。”
“不知道?哼!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他們正欲動手,慕容心面前頓時閃身出現了一伙人,那些人裝束一致,都蒙了面,用的都是上好的兵器。
并未多言,他們便打了起來,那些人一直將慕容心護在身后。沒過多久對面的人便都被打倒,幸存的幾人也落荒而逃。
慕容心正感到疑惑,蕭云清和慕容蘭便回來了,他們去替慕容心采藥,這時候才回來,沒想到居然發生了這檔子事。
“你們是何人?”慕容心問道。
蕭云清回道:“是皇家隱衛,皇嫂,他們是皇家隱衛,是皇兄派來保護你的。”
“我怎么從未聽說過他們?”
“這,可能是皇兄覺得沒必要告訴你吧。”蕭云清有些難以啟齒地道。
慕容心聞言,深看了蕭云清一眼,她忽然對這些人來了興趣。
她仔細打量著他們,立馬認出他們是以何人為首,她指著那人,“你,隨我進來。”說完她便轉身進了屋。
蕭云清正欲跟著一起進來。慕容心忽然道:“只有他進來。”他只好作罷。
蕭玨跟著慕容心進了屋,慕容心坐在書案前,上下打量著他。
“將面巾摘下吧。”
蕭玨將面巾取下。慕容心微微一愣,她沒想到這人這樣好看,和蕭云澤比雖然遜色了那么一點點,但算得上是驚為天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在皇家隱衛中事從何職?”慕容心問。
“屬下蕭玨,是皇家隱衛統領。”蕭玨言簡意賅。
慕容心點點頭,“你們平日都替陛下做何事?”
“只要是陛下吩咐的事,我等都義不容辭。”
“那若是本宮吩咐呢?”
蕭玨拱手道:“皇家隱衛只聽從陛下一人,若是陛下允許,我等也會聽從娘娘指揮。”
可能是他動作太大,他袖中之物掉落在了地上,那紫色的夜明珠格外惹眼。
慕容心一眼便認出了它。“你怎么會有此物?”
蕭玨連忙將地上的東西撿起來,“這,這是……”
“快說!這明明是我慕容山莊的東西,是我娘親之物,此物珍貴無匹,世上僅此一件,你怎么會有?”慕容心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
蕭玨不敢再隱瞞了,連忙拱手道:“此物的確是從慕容山莊得來,是一次執行任務時,手下的人不守規矩偷來的。”
“執行任務?什么任務要在慕容山莊?”慕容心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蕭玨將夜明珠放在了書案上,緩緩開口:“娘娘,屬下本不該將此事告知您,但屬下做事向來要對得起良心,實在是無法隱瞞。是,是慕容山莊遇襲那夜,陛下派我等在慕容山莊潛伏,要掩護他安排的人取一樣東西。”
慕容心有些沒站穩,她扶著椅背緩緩坐了下來,“那你們看見慕容山莊出事,就沒出手?”
“陛下的命令是靜候,無論看到什么都不能輕舉妄動。”蕭玨有些不安地看著慕容心。
慕容心的心涼了大半,“那你們就眼睜睜看著慕容山莊滿門被屠?你們的心是石頭做的嗎?”慕容心怒吼。
“屬下曾試圖問過陛下,可是陛下依然不讓出手,屬下不敢違抗啊!”蕭玨見慕容心寒冰般的神情,低著頭道。
慕容心喘著氣,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平復下來,她雙眼噙滿難以置信的淚水,“他讓你們掩護什么人取什么東西?”
“這些屬下就不知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慕容心無力地擺了擺手。
蕭玨連忙退出去,蕭云清見蕭玨的臉色蒼白,“怎么回事?”
蕭玨低頭不語,蕭云清嘆了口氣,連忙進去。見慕容心通紅的雙眼和極為難看的臉色,心里就發怵。
“你也知道?對嗎?他派人去慕容山莊,卻眼睜睜看著他們死,你也知道,對嗎?”慕容心望著蕭云清。
蕭云清低著頭不敢回應。
慕容心忽然笑了起來,“哼!真是可笑!真是太可笑了!我一直那么信任他,我還覺得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隱瞞我許多事,原來,原來是因為不能讓我知道。他見死不救,他對我的親人見死不救啊!”
她忽然疾步走向門外,“洛梓,叫上阿軒,備好馬車,我要進宮!我要當面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