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酌淺飲顯然已解不了他心中煩惱,干脆拿起酒壇走到樓臺闌干處,只愿大醉一場。醉倒了,便可見相思之人,便可好好的道別,今生已是無緣,若有來生,那就前世緣來生續吧!
當柳傾鳶找到梁容修時,他已醉得不醒人世,可他唇邊斷斷續續的還在吐著一些字眼,好似一個人的名字,叫她聽不真切,心中好奇,她左耳剛要貼近他唇邊竊聽些什么,月凌和花生正好也尋人而來。
不知為什么,柳傾鳶覺得有些尷尬,她立馬站了起來,解釋說:“梁容修,不,是少爺,好像是在叫一個人的名字。”
“孟雪離。”月凌說這個名字時,語氣里帶著點故意,好像是在向柳傾鳶宣示誰的地位一樣。
看得出來,自昨日,月凌沒有初見時那般溫和,相反對她似有敵意但又不敢多一分,柳傾鳶也沒深究這背后的意味,但她很想知道的是孟雪離又是誰,如果是梁容修心愛之人,他又為何答應和郡主的婚事。
仔細想來,梁夫人昨日問她話時,那叫人捉摸不透的心思,以及難以稱心如意幾字,應是出于對孟雪離的計較。
梁容修醒來時已是三日后,他體質虛弱,不宜酗酒,前日喝的過了,加上上次跳入湖中救柳傾鳶,導致近幾年有所起色的身體,盡是消耗的大不如從前。
忘塵端坐于床前,見容修醒來,對他的自棄并沒有訓斥,反是一番體諒:“容修,師父知你很多事身不由己,但逃避終究不是辦法。”
沒有急著回答,起身下床,兀自來到桌前倒了一杯水,醞釀許久,終是下定決心,回復道:“就照師父所說便是。”
“姐夫,寒宮來人了。”
一名穿著鵝黃紗裙的約莫十一、二歲妙齡少女,在一座石川外面叫喚道。
靠著冰棺的凌寒幽幽轉醒,睜開眼睛,卻沒有回應冰室外面的聲音,而是對著前方明明滅滅的光線開口,語氣里有著久違的溫柔:“藍兒,讓你起死回生的人出現了。“
那冰棺里躺著一名紅衣女子,只是臉上太過慘白,看上去已是毫無生氣,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傾城之顏,因這冰棺是采用蜀北苦寒之地的冰塊鑄造,再加上冷宮主煉制的保靈丹,才讓棺里女子的尸身得以完整。
凌寒打開石門走出來,見贏蓉還在,他便不打算再回住處,而再開口語氣已是不覺恢復冰冷,他交待道:“我最近一段時間都不會在谷內,記住不能任何人進入柳楓谷。“
“哦,知道了。“贏蓉表面乖乖答應了,心里卻是一陣牢騷,柳楓谷地形復雜,常年云霧繚繞,根本沒有人能闖進來,想必姐夫是針對冷艷姐了,可自從姐姐走后,她就只能和偶爾來幾次的冷艷姐說上話了,哎,至于這位姐夫,他整日冷冰冰的樣子,即使對著和他相依為命了多年的她都沒笑過。
距離柳楓谷外的幾百米處是寒宮,是凌寒為了不讓仇家發現柳楓谷設的障眼法,亦是他平日里執行任務時的接單見客之地,當然他真正的身份是天賜宮的殺手,這座宮邸也是天賜宮名下的。
“這次的任務是梁容修,宮主說怡親王肯讓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給一位久病短壽之人,定是想借梁家的財勢謀反。“寒閣的賞荷亭外一紫衣男子與凌寒并肩而立。
“梁容修。“凌寒細細咀嚼著這三個字后,陷入了一陣深思。
嚴霜雙手環于胸前,又事不關己的強調道:“宮主還說,保靈丹再過三月便會失效,到時柳姑娘的內臟會……“
自從懷疑阿傾可能就是當年那道士提及的女子后,花生本想著讓她以后就伺候在少爺身邊,可是她卻被夫人安排去了梁家在離鎬京不遠的青楊鎮上新開的一家米鋪子里面做事。
柳傾鳶知道那個梁夫人始終是擔心她這只來路不明的麻雀在梁府待久了看慣了榮華富貴,就難免生了想飛上枝頭的妄想。
什么狗屁榮華富貴,她一點也不稀罕,她只想要回家,柳傾鳶煩躁的把筆朝桌上一擲,雖給她安排的事也算輕松,但時間算下來也是夠折騰人的,趁著吃飯的時辰她準備去鎮上溜達一圈。
此時百味樓二樓雅間靠窗的位置,坐在凌寒對面的紅衣女子收回望向柳傾鳶背影的視線:“你說的可是剛路過的那名男子。“
“不,她是女人。“說完,凌寒也已斟滿了一小杯酒,卻沒有要喝的意思。
他今日沒有戴面具,紅衣女子看著眼前這張臉,依然如往兮俊美,但終是在失去柳心藍的這五年里布滿了滄桑,心里恐怕也是蓄滿了冷漠,而現在的他無疑是可怕的。
“你命人不遠千里把我從西域叫回來,不會就是因為這名女子吧!“孟雪離并沒有打算在一個陌生人身上多費心思,即使看凌寒的反應,此女子可能會和他之間在未來發生點什么,譬如交易或者死亡,可這都是她不想再關心和在意的。
凌寒嘴角揚起一個無關笑意的弧度,語氣里有著意味不明的譏笑:“雪離,我真是替你感到悲哀呢,現在整個鎬京都在議論梁大少爺即將迎娶明泰郡主,想想也是,古往今來富貴人家嫁娶都講究門當戶對,梁容修再如何把你捧在心上,可畢竟這百善孝為先……“
并不驚訝他已經知道了容修的存在,反而他帶著譏諷的勸說,讓她忍不住想起了他們曾在天賜宮一起出生入死的時光,他們都是孤苦可憐之人,她不禁一番感慨:“心藍已經死了,你的頹廢墮落換不回她的生命,你殺再多的人也無濟于事,不要忘了你還有贏蓉要照顧。“
孟雪離的話劃開了他心里的傷口,致使他深埋的痛苦被放出,他盛怒至極,手里的酒杯被捏碎,驟的站起來,手直接越過桌子猛的掐住了孟雪離的脖子,冰冷的氣息噴在她臉上,這樣的距離太過曖昧,他聲音里有著刻意壓抑的情緒,聽起來卻有種說不出的魅惑:“心藍沒有死,她會復生的,只要你和我合作,梁容修的病也會好的,你治好了他,你就可以做梁家的少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