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似乎沒想到,年紀輕輕的林范會說出這樣一番道理。
他眼中閃過一道奇光,好奇的看著林范,似乎陷入到了思索之中,“你是說,那女孩離開之際并不痛苦,也不記恨青衣劍仙?”
林范苦笑一下,他又哪里知道女孩當時的想法呢?但話又不能不說,就說道,“不是女孩不痛苦,痛苦正是她所要的。女孩越痛苦,青衣劍仙越忘不了她。女孩知道她將和青衣劍仙天人永隔,她想讓青衣劍仙永遠記住她。她越痛苦,青衣劍仙記得越深。”
中年人喃喃自語道,“讓我記得更深么?讓我永遠不要忘記你……”
他說著說著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一股蒼涼和無奈,“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馨兒,終究還是你贏了,我果真無法忘記你。數萬年了,你日日夜夜折磨我……”
笑聲中,中年人忽然化為一道流光,飛到了林范的手腕處,流光繞著手腕一轉,變成了一個護腕。
中年人的聲音傳來,“少年,我以身化器數萬年,沒什么東西送你了,就以命魂做媒,送你這個命器吧!隨著你修為增高,命器威力會越來越大,就當是你解開我心結的報酬。”
中年人的聲音慢慢變遠,“我愿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淋,只求你從橋上走過……”聲音變遠變淡,終至消失不見。
中年人變成護腕之后,前方的閣樓化為點點靈光消失不見。
林范撫摸著手腕上護腕,護腕通體青色,溫良如玉,他運轉靈力輸入到護腕之中,護腕猛地劈出一道劍光,直將前方樹林劈的一片狼藉。
林范氣海丹田內的靈力,一下少了三分之一。林范看這劍光的威力,抵得上高階武師的全力一擊了。他再運轉靈力,護腕已變成灰白色,釋放不出劍光了。
這個護腕命器,應該只能間斷的釋放劍光。
看著護腕,林范心里的感覺有些復雜。中年男人應該就是他所說的青衣劍仙了,他和那位姑娘的經歷,確實讓人唏噓感嘆。
他想起了可兒,想起了云山,想起了差點被那個叫武英的武王捏死,甚至想起了補天閣那位救他一命的女武王。
“我不知道命運是什么,也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首先,我絕不會讓別人欺辱我,誰欺辱我,誰就要死!武者之路逆天而行,我只信我的心。”
想到這里,林范堅定了心中的信念,繼續向前走去。
向前走了半日之后,看到前方小路上有濃濃的白霧。林范對比下地圖,正好是地圖上標出“關二”的地方。
猶豫了半天,林范還是走進了濃霧之中。
剛走進濃霧,發現路正中有棵樹,樹上有個金黃色的果實。這棵樹十分巨大,將路堵的死死的。
林范來到樹前,看看高不可攀的樹頂,看看兩側的密林,再看看眼前這么顯眼的金黃色果實,心想,看來只能摘這顆果實了。
他剛將果實摘下,眼前景色變換,林范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破落的院子中。
院子是個木頭做的柵欄門,院墻也有一段傾塌了,院子的北屋連門框都沒有,一個破門斜擋在屋門處,窗戶黑黝黝的,也沒有貼任何窗紙。
幻境么?林范嘴角微微上翹,在他看來,有系統相助,幻境是最好過的關卡,只要找到陣核就能破除幻陣。
他向屋內走去,跨過破門,光線猛地一暗。
屋內有個老者,老者衣衫襤褸,正在彎腰點柴火。聽到腳步聲,他轉身說道,“嗬,嗬,是……是范兒回來了么?”
老者慢慢似乎腿腳不便,慢慢挪了過來,用手摸著林范的胳膊,摸著林范的肩膀,說道,“真是范兒回來了,你在宗門里受苦了吧?算著日子,你也該回來了,我給你做點好吃的。”
老者拉著林范在床上坐下。林范一摸床頭,床很硬,鋪蓋都開口了,露著黃色的舊棉花,鋪蓋頭處有黑黑的硬痂,看來很久沒拆洗過了。
林范見屋內墻角,用幾塊磚壘了一個簡易的灶臺,半口鐵鍋斜放在兩摞磚上。因為鐵鍋只有半個,擔心鍋漏了,就把鐵鍋另一側靠著墻角。
他只把著一切當做幻境,想早點找出陣核,就來到鐵鍋之前,看到鐵鍋里有水煮著幾粒米。雖然米少得能數的清,但應該煮了很久了,米湯也有了一點點顏色。
老者聽到聲音,就說道,“荷,嗬,范兒,你歇著,你別吃那個,一個月才回來一次,咱吃點好的。”
老者摸摸索索的在一個破桌子下翻著什么,終于翻出了一塊已經凍硬了的白肉。他拿白肉放到桌子上,找到刀慢慢的切碎,想要炒個肉菜。
林范這才注意到,老者眼睛竟然有些毛病,眼睛有些睜不開,看東西看不清楚。
老者一面摸索著切凍著的白肉,一面絮絮叨叨地說,“你在宗門當雜役弟子,別人都說雜役弟子辛苦,可好歹是個出路。萬一哪天有仙家高人看上你了,收你做了正式弟子,你爹在天之靈也能瞑目了。”
“你爺爺我一個老頭子,沒什么本事,去外面撿些破爛,一個月只能攢下一顆碎晶,剛夠給范兒上交宗門的例錢,吃穿用度就只能靠范兒自己了,你一定受了不少苦。”
看著老者在破屋里忙碌,哪怕知道這一切都是幻境,林范心中也有了一絲別樣的感覺。
他從小吃百家飯長大,看到別的孩子在父母后面撒嬌,他總是想自己的父母在哪里啊,心里特別的羨慕。
有時候,他用石子扔被父母抱著的孩子,結果被人家大人打罵一頓,他反而心中會舒暢許多。
被師父收作弟子之后,在他心里,師父就是他的父親。但是師父又走得早,只擁有了短短數年的幸福光陰。并且師父總是閉關,兩人真的日常相處反而不多。
很明顯,老者把他認作了自己的孫子,或者在這個幻境之內,他就是老者的孫子。老者的話語,讓他有一種被人真心照顧的感覺,這是一種久違的親情。
盡管這是幻境,林范依舊不忍心打破當前的情景,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在這里待一會兒,熟悉之后再找陣眼。
過了一會兒,老者將菜端了上來,還重新煮了米粥。
林范悄悄具現出一枚孕靈丹來,從孕靈丹上剝下一點碎末放入老者的碗里,對老者說,“爺爺,我在宗門里得到一些丹藥,分您一點點,對您的身體有好處。”
孕靈丹雖然是低階的武徒丹藥,但對凡人,特別是身體弱的老幼而言,依然太過剛猛。剝下一點碎末,放在湯里,藥勁就不會太猛。
老者剛忙說,“不不,范兒,你修為要緊,你別浪費了!”
說著竟生起氣來,將碗放到桌子上,“范兒,讓你成為一個武徒,是你爹爹一輩子的心愿,也是我最大的心愿。你有了一點機緣,一定要好好珍惜。你要這樣,我可就生氣了!”
林范趕忙說,“爺爺,你放心吧,我還有好幾顆呢,我只是剝了一點點丹藥的藥末給您。”
聽到這樣的解釋,老者才放下心來,又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