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趙晉不接,秦念兒不禁自嘲道:“公子這是嫌棄念兒。”
“不是,只是有些詫異。”說著趙晉接過秦念兒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趙晉喝了這杯酒,話匣子似乎也打開了,與秦念兒把酒言歡。屋外鶯歌燕舞,屋里談笑風生。
這一夜暢談,秦念兒芳心暗許,期待著明晚。兩人距離似乎拉進了些,卻不想,一連幾日趙晉都不再出現在樓里。秦念兒不禁黯淡的想,許是新鮮勁過了吧。
這晚,秦念兒一同往常般在雅間給客人唱曲,樓里的老鴇突然焦急地推開雅間的門。
秦念兒停下動作,問老鴇道:“媽媽,出什么事了嗎?”
“趙,趙公子來了,找你。”老鴇有些微喘。
“趙公子?”秦念兒有些詫異,前幾日不來,今晚怎么突然來了。
“是啊,你快去吧,不然我這老命都要嚇沒了。”也不知道那趙公子突然黑著臉作甚,不就是說了念兒姑娘在陪客人嗎。見秦念兒不動,又催促道:“哎呦,你快去吧,還是原來的那個雅間。”
秦念兒對著客人行了個禮,出門走向趙晉的雅間。
雅間內,趙晉黑著臉沉悶的喝著酒。秦念兒走進來坐好剛準備彈曲,趙晉忽然說道:“今晚不聽曲了,坐過來談談心罷。”
“公子好幾日不來,有什么心可談?”說著,秦念兒緩緩走向趙晉一旁的位子。
“念兒姑娘這是在怨我?”趙晉直直的看著秦念兒的眼睛問道。
“哪敢,念兒只以為那夜暢談后你我之間與這樓里的那些人不同,卻不想,也無異。”秦念兒繞著手中的手帕,言語中滿是委屈。
“這兩日確是有些公事耽擱了。”趙晉頓了頓,又說:“其實,我心中是有念兒姑娘的。我不信念兒看不出。”
秦念兒聽著突然轉變的稱呼,心中一動,轉念說道:“那公子心中是如何想念兒的?”
“你不同她人。”
“何不同?”
“身處這大染缸,你卻依然有著自己的性情,這便是最大的不同。”趙晉覺得,這樣的女子,真的是十分符合自己心中的女子,更況且第一眼就入了心。
“呵,公子可真會說笑,你怎知我沒染上幾分?”
“你染上的便是我。”
趙晉這一句話,深得秦念兒的心,她斟了一杯酒遞給趙晉。
趙晉接過酒杯問道:“念兒可否同我一般心意?”
“這杯酒便是心意。”
趙晉看秦念兒甜甜的笑著,連喝下去的酒都覺得有絲絲甜意。
過后,趙晉放下酒杯,試探的說道:“我過幾日要去塞外。”
“塞外?”秦念兒不知道他突然說這個是干什么,難不成想讓她一同去?
“嗯,我是將軍,要去打仗。”
“你居然是將軍?”秦念兒有些驚訝。
“你不知道?”
“不知。”秦念兒微微搖頭,竟不想自己喜歡的居然是個將軍。
看著秦念兒的神情,趙晉不禁有些失笑,還真是個有趣的人兒。
“我要去塞外打仗,你可愿等我?”
“等多久?”
“少則一年半載,多則三年五年。”
秦念兒低著頭,似乎在想著什么。趙晉見狀,自知哪有女子情愿苦等三五年,不禁有些失落的說道:“你若不愿就罷了。”
話音剛落,秦念兒就抬頭說道:“我愿意等。”
滿是堅定的眼神,撞進趙晉的心里,一股暖意紛至沓來。
“好!我這就去為你贖身。你去我府上等我歸來。”說著,正欲起身,秦念兒就拉住了趙晉的衣袖,趙晉不解的看著她。
“我就在這等你吧,等你歸來迎娶我。”
“好!”
不日,趙晉便啟程趕往塞外。經過宴春樓時手不禁撫過劍疆,這劍疆是那晚他將原本的劍疆給念兒做定情信物后,念兒又重新給他做的,說是見物如見人。這樣想著,臉上不由得掛有笑意。
這一去,便是兩年,將軍歸來的消息還是聽路人說起,秦念兒才知曉。得知將軍要先去復命,她也不怨,向樓里的老鴇告了假,便待在自己的房間里欣喜的等著他來找她。
左等右等卻始終不見人影,戌時的時候門外傳來聲響,“念兒姑娘在里面嗎?”是一個陌生的男人略帶試探的詢問聲。
“你是?”秦念兒走過去開門,只見門外是一個穿著軍服的士兵。
“趙將軍讓我把這信給你。”士兵從懷里將信拿出,遞給秦念兒后轉身便走,秦念兒想問出口的話堵在嘴邊。
秦念兒將信拆開,里面只有寥寥幾個字:是我負了你。秦念兒不認得趙晉的字跡,能確認確實是他的意思的是信封里的東西——她親手做的劍疆的繩子。她認得出來,即便上面粘了些血跡。
秦念兒怔怔地看著信紙上的字,淚水從頰邊滑落,手上的信紙浸濕大半。
……
“為什么?不是早已說好的嗎?”秦念兒呢喃著。
暮雪把玩著桌上的酒杯,漫不經心地說道:“許是變了心也未可知。”
“可明明當初他那么……”
“他那么堅定?那么信誓旦旦?”暮雪突然厲聲打斷了秦念兒的話,“呵,男人的話,能信幾分?”
秦念兒看著逼近自己的暮雪,隱約看到面紗下的嘴角掛著一絲冷笑,面紗上的雙眼中似乎藏著憤怒。
暮雪退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將自己的情緒掩飾下去又說:“你來不會是想讓我給你改變你那位趙將軍的心意吧?”
“是的,我想……讓他來找我,迎娶我。讓我拿什么換都可以。”
“即便是讓你失去容貌?”
容貌可是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東西,秦念兒猶豫半分還是答應了,“是,只要他心里能有我。”
“可我這兒,卻做不來這些交易呢。”暮雪不禁有些呲笑,陷入愛情里的女人果真什么都不顧,若沒了容貌,有幾個男人能待你一輩子。當初自己不也很天真的以為人心不會變嗎。
“我真的愿意拿容貌換,若是不行,下半輩子也可。”秦念兒說著,突然跪在地上。
秦念兒還以為是暮雪嫌交易太小不肯幫她,卻不知道這酒館向來就不可以交易任何事物。
“別為了不值得的人求他人。回去吧,世間千萬不止他一人。”暮雪說完,也不管還跪著的秦念兒,自顧起身走向樓梯,“回吧,喝了這么久的酒,我也醉了,就不送了。”
看著那一身白衣消失在二樓,秦念兒才不甘心的起身,將手中的信伸向桌上的蠟燭。看著信紙一點點的燒毀,心中的情愫一點點的隨著紙灰飄散,許是這紅塵女子不配得到真摯的愛吧。
靈鶴收拾完桌上的酒壺,路過暮雪的房時聽到里面有細微地抽泣聲,今晚那位客人的事似乎觸動了她的記憶。突然想起方才他在二樓聽到的那番話,‘世間千萬不止他一人’,安慰別人的話終究安慰不了自己,她若是真的懂,又怎會執著的等了這么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