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從衛生間出來，用迷你吹風機吹干了濕漉漉的頭發，穿著白色的公主睡衣躺到床上，拿起手機看見耿明一個小時前給她發的信息。
“在忙嗎？”
“準備休息了。”
“不好意思，那么晚了還打擾你。”
“上次還沒跟你道謝呢，謝謝你啊。”
“小事一樁，何足掛齒。”
“技術，牛，以后找牙醫就推薦你了。”
“過獎了。對了，其實我是有一事相求。”
“說說看，我能幫定幫。”子衿常常想自己是不是長了一張菩薩臉，認識的人都喜歡找她幫忙，不過她也因此獲得了一筆客戶資源。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吃虧是福，或是福禍相生吧。
“我們醫院現在在尋找一名最美顧客來診所與我們醫生、護士一起拍一條宣傳片，不知道你有沒有空幫這個忙呢？”耿明發信息問道。
過了一會兒，子衿回復：“對不起呀，恐怕我有心無力了，花店的工作實在是忙得抽不開身。”
“我都跟他們說你自己開店，很忙的，他們非要我問一問才死心。”
“不好意思啊，心有余但力不足。”
“沒事，我理解。他們就是天天纏著我，說你美若天仙，舉世無雙，非你不可。”
“啊……”
“唉，你不用管他們，他們就是這么煩人。”
子衿覺得自己上次補牙的時候，耿牙醫——耿明，收費時直接給她打了個六折，心里一直覺得欠一個人情。
再三思量以后，她答應了耿明會去幫忙。
約定的時間，子衿獨自開車來到牙醫診所，她著裝依舊那么素雅、清新，一張不諳世事、云淡風輕的臉宛若亂世里的一股清流。
耿明的口罩遮住了大半邊臉，看不清表情，但可以明顯看到喉結上下動了一下。
“謝謝你能來。”不知道是不是做醫生的緣故，耿明的聲音缺乏一點情感。
“朋友間相互幫忙嘛。”子衿很禮貌地回應道。
“拍攝團隊還沒到，你先來賓客區休息一下吧，他們到了我再喊你。”
“好的。”
“來，這邊請。”
“你要咖啡，還是茶呢？”
“茶吧！”
“好的，稍等。”
耿明用木質的托盤端上來一杯茶和一塊蛋糕。白色的茶杯里清晰可見綠茶被沖出來的翠綠均勻滲透了水中的每一個細胞，綠色與白色交融形成了一清二白的反色差，黑森林蛋糕靜靜地躺在木質托盤里，這一切看似都是精心準備的一頓下午茶。
還沒等子衿開口，耿明就說：“別詫異，我們的上賓都是這種待遇。”
“謝謝。”子衿點點頭，把因點頭散落下來的頭發順手掛到了耳后根。
子衿一個人坐在賓客區，感覺渾身不自在，只好拿出手機隨便刷刷。耿明在監控里觀察了一下子衿，就讓護士幫他把下一位病患安排給了另一位牙醫。
耿明脫下白大褂，穿著一件藏青色的Polo衫，脫水牛仔褲和一雙白色的板鞋，貌似一個愛運動的陽光男人，只是身高掉了分。
子衿看見他，連忙站了起來說：“他們到了是嗎？”
“他們現在在過來的路上，大約半個小時就能到了。你就當這里是自己家，不要太拘謹。”
耿明和所有的醫生一樣，因為在室內工作，曬的太陽比較少，所以膚色較其他男性要偏白一點。他戴著一副眼鏡，單眼皮，眼睛看人的時候直勾勾的，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個子不高，但也不算矮。沒有肚腩卻喜歡挺著肚子。也許是工作的原因，他的脖子有些微微向前傾。他的走姿，既不能用猥瑣形容，也不能用大搖大擺形容，亦不能用昂首挺胸形容，且不能用落落大方形容。總之，就是給人一種難以描述的感覺。
耿明剛坐下來，還沒和子衿說上幾句話，拍攝團隊就到了。耿明就和幾個護士和醫生一起出去迎接了。
子衿需要出鏡拍攝三個鏡頭。第一個鏡頭是入店時，受到護士熱情地接待。第二個鏡頭是躺在醫療床上，與耿明分別飾演患者與醫生同框。第三個鏡頭是所有醫生、護士還有子衿一起站在店門口，子衿和耿明站在最前面，兩個人各說一句設定好的臺詞。
前面兩個鏡頭都十分順利，午餐后，拍攝第三個鏡頭就算完美收官了。
拍攝團隊的副導指揮大家列隊站好。
“三、二、一，開始。”副導打板說。
“用心服務。”耿明站在子衿的旁邊，舉起右手，用大拇指和食指做出半個愛心舉在半空。
“五星好評。”子衿在耿明的左邊，用左手做出另外半顆愛心與耿明的那一半合上。
子衿的手指碰到了耿明的手指，兩人不約而同看了停在半空中的手。
“停！二位記得要看鏡頭。”
耿明大聲回應：“好！明白了。”子衿同時點點頭。
“好，我們重新來一遍。”
“三二一，開始！”
“用心服務。”
“五星好評。”
子衿和耿明又重復了一次相同的動作和臺詞。
這一次，兩人的動作和眼神都按要求做對了，但不知導演為何喊停。
大家面面相覷。
“又怎么了？”一位耐不住性子的女護士問。
“麻煩我們這位臨演患者笑一笑。”主導說，隨即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子衿感到些微尷尬，說：“不好意思，給大家添麻煩了，我記住了。”
“好，大家打起精神，我們再來一遍。”
“三、二、一，開始。”
“用心服務。”
“五星好評。”
“卡！完美！”
“辛苦了！”
“辛苦了！”
大家相互握手，說一些客氣的話。
子衿趁此間隙離開了。她上了車，才給耿明發信息說：“我有事先走了。”
“怎么也不打一聲招呼，讓我送送你。”
“不好意思，趕著回店里幫忙，就沒來得及跟你說。”
“今天你受累、受委屈了，改天一定要接受我的精神補償感恩餐啊，不然我太過意不去了。”
“上次看牙，你不是幫我打折了嗎。”
“那是阿花千叮萬囑要我不能收貴你的，那純粹是和阿花的友誼折扣，一碼歸一碼啊。”
“那不也幫我省了一大筆嘛，扯平啦。”
“友誼價都是六折，我只是按給阿花的友誼價給了你折扣，所以我們成了朋友。那朋友你幫了我那么大一個忙，就讓我表達一下謝意吧。”
……
子衿思考了很久。
耿明還沒等到子衿的回應，又迫不及待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我們診所組織了燒烤活動，讓我一定要邀請到你去，以此表示對你的感謝，也歡迎你帶上你的好朋友或男朋友。”耿明已經和阿花打探過，知道子衿沒有男朋友，這么說就是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
“好吧。”耿明一再發出邀請，子衿只好答應了，想著了了這次，大家各不相欠以后就不用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