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面皮垂下手臂說：“-別管那個什么灰塵，我展示的是我的聽力，這個才是主題。”
何陳瞪圓了眼睛說：“可我就認為徒手抓住灰燼是一件極其震撼的事！”
“-嘖！有那么震撼嗎？只要熟練，誰都可以辦到，你不要偏離重點行不行。”
“我就辦不到！這種事我還是頭一次見，太令人難以置信了！我現在滿腦子還是那個破碎的畫面。”
白色面皮上的兩個圓轱轆轉了轉，說：“-你覺得這很捅炸天？”
“對，太捅炸天！”
“-你想學嗎？”
“……恩，我想馬上就試試！”
“-好，這個讓你震撼、難以置信、捅炸天的手法對你尋找物品有什么幫助？”
何陳狠狠的懵了一下:“我！……”雙手不知不覺垂下，那些粉末順著手指滑落。
過了一小會兒，他才輕聲說：“對啊，感覺這個本事沒什么用。”
白色面皮發出咕嚕咕嚕呵呵聲說：“-現在你知道了？可以回到重點？”
何陳慢慢地點了點頭說：“我有點沖動，現在仔細想來，是因為我跑遍了全世界見過許多怪異之事，對翻天覆地的技能，還是怪物已經見怪不怪。所以遇到再驚奇的事，也不能讓我有情緒波動。剛才那一下我以為我是贊嘆徒手抓灰燼這個本事，其實我是見到久違的感動，身為強者，這種激靈真是爽。”
白色面皮無話，他一動不動地站著。
“現在我對你的這個手法失去興趣，來說說你的聽力。”
“-森林的中心有一個匯聚城，也就是你所說的三層，我偶爾會到那邊去花費一點收集物換取食物，但是要去匯聚城不那么容易，它也在這片會移動的土地上，在這里面你只能靠聲音去辨別它的方向，不會再有第2個方法。”
何陳閉上眼睛一會兒，說：“我什么聲音都聽不到，匯聚城在哪里？”
“-你仔細聽，在這樹與樹之間有許多交談的聲音來回碰撞，它們繞過幾十棵，上百棵甚至上千棵樹傳到這里，只要足夠專心，還能聽見他們的笑聲。”
何陳放松全身，雙肩自然垂下，再仔細聆聽，搖搖頭說：“我腦子里最多的聲音是嚶嚶響。”
“-不要著急，在這里待的越久，你的聽覺會越好。我聽出來你的身體很健康，心臟強勁有力，你襠下的右蛋蛋正在緩緩向下蠕動。”
何陳伸手掏了一下：“……不得不說，你的聽覺很敏銳。”
“-如果你的眼睛瞎了，聽覺強度不一定比我差。聽力太好也煩惱，很遠的樹葉擺動一厘米都能吵醒我，我時常因此睡不好覺。”
何陳抖了抖手，將手上的灰塵拍去，說：“我已經充分體會到你的能力，現在可以帶我去匯聚城？它究竟在哪個方向？”
“太遠了，聲音經過太多曲折，我需要把許多聲音分離和對比，你等等……嗯……，”白色面皮站在原地半分鐘，忽然抬起一條長臂，指向一個方向說：“此方向有三成把握是匯聚城。”
“才三成？”
“-匯聚城會移動，即使有十成把握，等我們走到那里，它也已經不在。”
“好，請你帶路，我們還沒有好好認識。請問怎么稱呼你？”
“-名字早就忘了，你覺得我像什么？”
“一副怪異的外形，已經不是人的樣子。”
白色面皮轉過來面對何陳，聲音抖動說：“-森林在改變我，在我真正喪失人性那一刻來臨之前，我還是想做人，你就叫我變異人。”
“……好，你看起來是白色，我稱呼你為白變異怎么樣？”
“-嗯，還行，我終于又有名，又有姓了。”
“我的名字是何陳，今年26歲，男，未婚。”
“-何陳？我不知道這兩個字怎么寫了，沒想到你還這么年輕，你的燈油要節省著用，未來日子還很長，慢慢適應。”
“不用擔心照明問題，你為什么說日子還很長？”
白色面皮轉過身背對何陳，邊走邊說：“-我本以為你的年齡至少在50歲往上，這樣你講的話才不是一時沖動的產物。現在，我對你能離開森林的信心大幅度降低，但還是寄托少許希望，少到當你失敗時，我不會絕望到想死。”
何陳跟在他后面說：“你會等到這一天的到來，并且是在我27歲以前。對了，你今年多少歲？”
這個問題讓白色面皮停頓了一下，再繼續往前走，何陳又問了一次，白色面皮說：“不要問我有關年歲的問題，否則你再也看不到我。”
何陳一愣，默默點了點頭，跟在后面無話。
兩人踩在數不清有多少的樹根上，往某一個方向走，這些樹根像干裂的土地中伸出來的蚯蚓，在半空中搖晃，似搜尋著什么。
何陳的一對青光眼，時不時掃視森林的其他方向，走出去應該有幾分鐘，但周圍的樹木外觀似乎沒有改變。
身前身后身左身右，時常會有轟隆聲，有時候會有密集的成群生物在某一個方向制造聲響，不然就是頭頂上方掠過一下“呼呼”聲。
走著走著就要轉方向，何陳一開始還數著轉向的次數，直到這個次數超過389次，何陳口干到不想再數。
過了很長時間，何陳在腦子里大概計算了轉向次數超過1600次，這個次數已經到了難以忍受必須休息的地步。
他的腳步放緩，有些駝背，眼皮下垂遮擋了上半部分眼珠，兩眼射出來的光線只有原來的一半。
“-你敢吃生肉鮮血嗎？”白色面皮問，他沒有回頭。
何陳嗓子冒火，早就想喝點什么，但他想給對方一種自己很有耐力的印象，所以在對方提出吃喝之前，自己絕不能開口。
現在是個好機會，他感到解脫，勉強的應了一聲：“好。”
白色面皮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何陳眼睛剛放在他身上，突然被一片淡紅流動液體嚇了一跳！
在白色面皮像是嘴巴的地方，從下嘴唇開始往下是一大片紅色，覆蓋他軀體的三分之二，還有寸短之物在紅色中，緩緩蠕動流下。
他的嘴里還在攪動，汁水聲在嘴里翻滾，兩條細長手臂的手掌還抓著什么東西，看起來光滑無毛，但不斷流紅。
何陳驚住了半晌，才說：“你，你在吃什么？”
“-當然是食物了。”
“你什么時候開始的？什么時候抓的？我怎么不知道？”
“-要我回答這么多問題，不怕我噎著？餓了就吃，哪管什么時候。”
“-你一直不說要吃喝，還能跟在后面這么久，我佩服你的耐力，本來想比你堅持得更久，堅持不了，只有偷偷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