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得干凈些。

　　意思就是滅口，滅得干凈才算處理得干凈。

　　洛寒天閉上眼，快速地重新審視了一番皇帝在他心里的形象。

　　如此狠毒的命令，不應該是阿叢這樣的人會下達的。

　　聽到江呈書如此無所謂地承認所作所為，洛寒天有動手的想法，但是有人命在江呈書手上。

　　他猶豫了。

　　“你殺人時有過愧疚嗎？”洛寒天問道。

　　江呈書用馬踩了洛寒天的車，然后說道：“有過，但是最近的很多年里都沒有了。”

　　“是因為你的善心已經死了？”洛寒天回頭一看，錦衣衛們已經將他團團包圍。

　　這些人，大多都只是身穿普通的便服，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個人身穿飛魚服。

　　很顯然，他們才是跟隨了江呈書三年以上的手下。

　　江呈書真正的手下。

　　這些人里，能夠得到皇帝賞賜或者官位達到百戶的不是很多。

　　聽到善心二字，江呈書知道是時候攻擊一下洛寒天的心理了。

　　只見江呈書笑道：“我的善心一直在，我也一直都覺得我是個大善人。”

　　“所以，什么我善心已死，其實是屁話。”

　　屁話，就不值一提。

　　洛寒天微微一怔，眉頭緊鎖，殺氣騰騰。

　　“你若還有善心，天底下怎么還會有惡人？”

　　江呈書笑了：“閣下的意思是，有善心的我只要活著世界上就沒有惡人了？”

　　這一句話，令得洛寒天心里咯了一下。

　　不會的，無論何時，世界上都有惡人。

　　只要世界上還有人崇尚善良，邪惡就無法斷絕。

　　本來只是想隨便用一句話噎住江呈書，洛寒天沒想到反而自己的話疏漏太多被他尋到了破綻。

　　被反噎住了。

　　洛寒天承認，江呈書這些想法是對的。

　　關于善惡，古今未來一直存在，可能永遠無法更改。

　　這沒有什么好爭論的，無趣。

　　因此，洛寒天想起了素女和吳音音，叉開了話頭。

　　“吳音音在鎮撫司？”

　　洛寒天沒有問素女的情況，因為如果問了，或許有些事情就變了。

　　比如說，身份。

　　據洛寒天所知，他還不能完全判斷素女的身份被暴露到了哪一步。

　　輕舉妄動或者關心過度都是打草驚蛇，是下策。

　　江呈書點了點頭，反問道：“在。閣下想好了死法了嗎？”

　　聽到江呈書肯定的回答，洛寒天稍稍心定，說道：“放了她。她是事外人，什么都不知道。”

　　無辜者未必能夠得到解救和寬恕。

　　“現在我知道為什么吳諳會找上你了。”江呈書看向棋盤，隨意說道。

　　“為什么？”洛寒天心說我都還沒想明白。

　　或許在江呈書眼中，比起洛寒天問一些無聊的東西，這個問題的答案更有意思。

　　“因為，你居然是個會為了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求情的人。”

　　江呈書輕蔑地斜了下眼，仿佛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有時候，對手就是要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洛寒天反思道：自己是什么時候覺得自己應該要為吳音音的生死負責的呢？

　　是自己忘記尋找她的時候，還是吳諳將她送到眼前的時候？

　　洛寒天不知道，但是他覺得這很有趣。

　　就像是探險，發掘自己內心深處的真我也是一件值得興奮的事情。

　　“放了她。”

　　洛寒天想了想，鄭重地對江呈書說道。

　　江呈書依舊低頭看棋盤，像是沒有一丁點兒抬頭的欲望：“你憑什么命令我？”

　　“憑你的性命在我的手里。”

　　“咻！”洛寒天瞬間拔劍，眾人眼前一花！

　　洛寒天說完便拔出了劍，擱在了江呈書的肩膀上。

　　四周錦衣衛聞風而動，打算朝洛寒天圍上來。

　　但是，江呈書還是那個表情，對著手下揮了揮手。

　　手勢是不要上前的意思。

　　眾人雖有不解，但是他們仍然選擇了服從命令，后退了回去。

　　洛寒天很奇怪，江呈書的淡定超出了洛寒天的預料，仿佛無常劍沒有架在他自己的脖子上。

　　只見江呈書淡淡說道：“取我性命，圣上就會下一道旨意。”

　　說完，江呈書幫洛寒天下了一步棋，是一步防守。

　　因為，前一步，江呈書已經將洛寒天的軍了。

　　又輪到了江呈書。

　　江呈書將洛寒天晾在一邊，自己沉思片刻又下了一步棋。

　　洛寒天心里快速思考，最后沒有得到結果，只好問道：“什么旨意？”

　　江呈書勾起了嘴角：“踏平仙藥山，鏟除閻羅殿。”

　　洛寒天眉頭驟然一緊，心里大驚。

　　但是，洛寒天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平靜了許多：“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一面之詞？”

　　開什么玩笑。

　　多少帝皇曾經嘗試過搜尋和強攻閻羅殿，無一不是無功而返，慘敗而歸。

　　甚至，有些皇帝根本連閻羅殿中之人都沒遇到就被一路上的荊棘勸了退。

　　閻羅殿歷史上有七次被朝廷圍剿的歷史，還不是好好的活了下來？

　　說鏟除就鏟除，你把閻羅殿當成了什么地方？

　　洛寒天對此表示懷疑。

　　但是，江呈書接下來的話使得洛寒天心里一緊。

　　只見江呈書微微一笑，說道：“不如，你試試？”

　　“按照計劃，我死去的第二天。吳音音的人頭就會被掛到城頭。”

　　“然后，就是出兵。”

　　說到出兵，江呈書帶著笑意，再次挪了一步。

　　整個過程中，兩人邊談邊棋。

　　此時，一局棋已經到了中葉，洛寒天的黑方被斬掉一車一馬，已成潰敗之勢。

　　仿佛，洛寒天敗局已定。

　　但是，洛寒天豈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

　　聽到江城書悍不畏死的“傻話”，洛寒天感到有些棘手。

　　“恕我直言，閣下可能并不弱小，但是你也并不強大。”江呈書評價中肯。

　　洛寒天說道：“我知道，因為我有了牽掛。無法做到想殺了你就殺了你的那般灑脫。”

　　說完，洛寒天收回了劍，在收劍回劍鞘的過程中。

　　洛寒天手腕一轉，將江呈書身前的石桌斬得一分為二。

　　連帶著，洛寒天也劈開了這一局沒有下完的象棋。

　　江呈書眉頭一皺，聽到洛寒天說道：“但是，你既然在尋找我的破綻，那么就說明你怕了。”

　　這些好了，原來必輸的一局棋。

　　洛寒天突然地手段之后，勝負突然就又尚未可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