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若大凡塵事,此書只見二三則?!痹谝粋€平平無奇,外表看上去有些老舊的三層酒樓之中。
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說書人,身穿一身素綠長衫,手拿山水折扇,即有讀書人的書卷氣,又有他不該有的江湖草莽氣。
人是怪人,說的書也是怪書。
那些城里大酒樓的說書先生都是讀一些,江湖才子佳人的風流往事,他倒好江湖上明明相互愛慕的一對神仙眷侶,在他口中非要給你說成一對仇深似海的冤家。
但那些客官倒還正愿意聽他講,不為其他,就是這家伙講得好,那戰場撕殺,高手對決都能給你講的清清楚楚,就跟他親眼看見過一樣。
最重要的是他從不打馬虎眼,更那些一說到關鍵處就“請聽下回分解”的人不同,他要講就會把一個故事講完,就這么一說就是一天,還不嫌累。
此時的酒樓寂靜無聲,那些酒客都聚精會神的看著,等待著故事的開始。
無名的說書人也不負眾人所托,講完那熟悉的開頭禪就接著往下說。
“諸位看官,可還記當年,那權傾天下天機樓………”
百年前,天機樓總閣
從破碎的窗口中,吹入一道道冷風,讓原本溫暖的的房間有些涼意。
“江湖亂世,廟堂權爭,奸臣忠烈,各表一方。生在這個時代,即是不幸,也同樣是場機遇,中原漢唐,大漠北狄,域外三十二天山,巍巍舊東蜀,這個亂世不也有趣致極嗎?”
“那只是對于你們這些瘋子?!饼堖^凡看著面前的白袍人,聲音平靜無波。
一言不合就破窗而入,還真是明教的風格,從氣息波動來看,沒錯的話這家伙應該是明教四王之一的怒王風平煙。
還真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一天不搞些事情就消停不下來,讓人心煩,不過現在還不能動他,不然以后有得是麻煩。
“說吧,這位明教的傳教士,來我天機樓何事?不會就只是跟我背一遍你們那傳火的臺詞吧?周成峰應該沒笨到想把我拉入伙?!?p> 那白袍人聽到龍過凡的話明顯一愣,傳教士?他可是貴為明教四王之一的怒王風平煙,堂堂凡塵金剛境的強者,竟然被說成一個小小的傳教士!而對面還不過是個毫無修為的凡人!
風平煙身上白袍被他所散發出來的金剛氣勢吹起,一股夾帶著暴怒的真氣鋪散開來,但也就在同時龍過凡身后一股凌厲殺機頓起,連強如風平煙也嚇得一愣。
不對,他這是在故意氣我,冷靜,冷靜,不能上當。
“看來怒王并沒有我所想象的那么易怒?!饼堖^凡見到風平煙及時收住自己的氣勢,聲音平靜之中略帶著譏諷,同時身后殺機消散。
想不到天機樓的半化羽仙強者,竟然一直就在這房間中,之前竟然毫無察覺,這起碼也是羽仙巔峰才能做到。
風平煙深吸一口氣,完全平復好自身氣息說道“這次前來是托教主之令,請先生將應龍盤出售給我教?!?p> “喔,周成峰想要,那你們又怎知我會賣?我想想,應龍盤?你們要去找那東西,野心不小啊!但是就算賣了你們又哪來的神皇靈血?”
風平煙咽下一口唾沫,不知為何,他在這人面前好像毫無秘密,就像面對教主一樣。
“教主說過若價格合適,您自然會賣,至于神皇血可以加入到我們的籌碼之中。”
聽完他的話龍過凡難得露出認真的表情,神皇靈脈天地成,十年風霜凝其血,生死人肉白骨,逆陰陽,倒五行。
但這也不過是傳說罷了。
就算真有神皇靈脈顯世,那這第一個十年必定已過,不然以周成峰的性格不可能先取一無用的應龍盤。
若已取到神皇靈血就必須在一天內使用,不然就沒有任何價值,那家伙不會做任何高風險的事情,所以他一定已經掌握到了神皇靈脈之人的動向,或者已經活捉,看來,想要分一塊羹,并不簡單,但不簡單也不是不可能。
“說價錢吧,我要聽底線?!饼堖^凡沒有絲毫猶豫說道。
“爽快?!憋L平煙叫道“神皇靈脈之人的動向,天晶石十塊,輕羽金四塊,清旋碧靈丹一枚,天外天神通令這些東西足夠了吧。”
龍過凡手指敲擊桌面,衡量著這些東西的價值,天晶石和輕羽金都是打造兵器的極品材料,屬于有市無價的類型,特別是輕羽金可以大大減少重量,提升品質。
清旋碧靈丹則是可以清洗靜脈,去除雜質,逆天改命,乃是無價致寶。
至于天外天……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憶呢。
不過這些東西到真是周成峰的老底,就算找不到神皇靈脈之人這筆交易也不虧,這也是讓我別摻合嗎?
但這些東西,連神皇靈血的一半也沒有,因為那是不可替代的。
“成交。”龍過凡回道。
風平煙沒有料到這個任務這么簡單,猶豫了一下從白袍之中拿出一張卷軸和一個布袋,“東西都在這里了?!?p> 龍過凡有些想笑,這應龍盤從先祖之時遺傳至今已經足有數百年,一直做為天機樓的秘寶,就算是從未有人能夠使用,但卻一直做為樓主的象征。
不過現在可是天機樓的生死存亡的時候,我想老祖宗他們在黃泉之下也會同意,就算是會失敗。
不過為他天機樓百年基業。
我龍過凡便來一搏。
中原漢唐洛城
時已深夜,落雨夾雜著雷霆的嘶鳴聲,卻分外寂靜,城中的一個府邸之中。已無人熟睡。
雨水落下,使鮮血縱流,那些尸體早已失去溫度,不論家丁,還是刺客。忽然金屬撕鳴聲響起,只見一名黑衣刺客與一名白衣人纏斗著,說是纏斗,其實前者毫無戰意,連連敗退,也對,畢竟面前的這個少年可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怪物。
刺客的眼中只有恐懼,面前這個看似年輕的少年,在這之前已經殺了足足五十四人,劍劍封喉,別說是受傷,哪怕是衣角都未曾碰到。
少年一劍又一劍的將自己發出的攻擊格擋,并前進著自己卻只能不斷后推,他的勇氣終于耗盡了,大叫著不顧一切的舉起手中短劍向面前的少年刺去。
他要告訴他,自己也不是能夠隨便戲弄的!不過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大叫聲停了,腳步聲停了,只有雨聲嘩嘩,雷聲陣陣,黑衣刺客轟然倒地,而地上所積累的鮮血似乎更濃了。
天機樓暗殺殿三十四名地字殺手,二十一名天字殺手全部隕落,皆是一劍封喉,皆是一人所為。
那白衣少年并未理會地上躺著的尸體,盡管白衣早已濕透,雨水順著銀白的齊腰長發滴落,卻都無法掩蓋那動人心魄的容顏,但那雙生而無暇的眼瞳之中卻盡是一種看淡生死的冰冷。
他將手中銀白長劍收回劍鞘,腳步沒有絲毫的停留,就如剛才所做的一切早就習以為常,也已司空見慣。
直至走到庭院中的一座假山之下,一個少女側頭躺在那里,卻是臉色蒼白,已無血色,只留下脖頸處那道細長的傷口。
就像一幅罕世的美人圖,華麗且艷美卻是毫無生機的死物。
那青白色的素衣長裙被她自己鮮血所染紅,順著玲瓏可人脖頸流向纖纖玉手再至指尖,匯聚,滴落不停的重復著,卻也越來越慢。
雨水擊打在這一人一尸的身上,吳天宇看著這年輕的少女,任那雨水擊打,久久無言。
還是來晚一步嗎?
吳天宇站立良久,同時沉思良久。
雨水嘀嗒,雷聲蕩蕩,一個比這寒夜還要更加冰冷的聲音響起“竟然答應了老將軍,那我自然便會辦到……無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