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秦始皇聞言,立即下令,讓兩個內仕停止了手中的動作,陰沉著臉瞅著李太蒅又道。
“說不出個讓朕滿意的答案,砍頭都只會是你的奢求。”
“此事涉及天機,還請陛下讓無關人等統統退下。”
李太蒅看內仕已經放開了他的雙臂,連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躬身向嬴政示意道。
“算了,你們都退下吧,我倒要聽一聽這天機到底是何?咳咳咳……”
嬴政擺了擺手,又虛弱的咳嗽了幾聲,就坐在龍椅上等待著宦官宮女們緩緩退去。
“陛下,此刁民一口一個天機,可你看他相貌平平,一臉陰郁,侍衛們都走了,我怕他會行不軌之事啊。”
中車府令趙高眼看大殿之內,閑雜人等皆已退去,自己的密謀今日被攪了局,心中憤憤不平,而且皇帝似乎又信了這刁民口中的狗屁天機,一口怒氣遲遲咽不下去,出言阻止,還奢望著自己留下,勸服皇帝東尋。
“咳咳咳……尋仙之事他日再議,朕知愛卿一切都是為了大秦社稷,可這天機實在是當下最重之事,愛卿莫要偏執了。”
趙高心里想些什么,嬴政心里一清二楚,可他畢竟需要個體面的理由送趙高離開,這君臣之儀始終還是要維持一二。
“況且,朕的安危,這天下又有誰能威脅的到呢?”
嬴政見趙高還未離去,斜眼愁了一眼房梁,又看了看趙高,其中涵義,明者皆明。
“那微臣告退,陛下還需注意龍體,勿聽了小人妖言。”
眼看由頭皆被皇帝堵住,趙高也別無他法,狠狠宛了一眼李太蒅,一甩衣袖,氣沖沖的就離開了大殿。
見此時殿中已無他人,嬴政斜靠在龍椅之上,雙目緊盯著李太蒅道。
“說吧,去他媽的斧子,到底是合意思,同這始皇帝死而地分又有何關聯。”
聞言,站在殿中的李太蒅將目光也對向了秦始皇,可目光剛一相聚,李太蒅就敗下陣來,暗嘆道。帝王之氣,果然霸道,病怏怏的死了大半的人,目光竟然還有如此巨大的壓迫之力。
“咳咳……”李太蒅咳嗽兩聲掩飾下尷尬,隨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
“熒惑乃罰星,掌天理,熒惑守心而后東郡又降隕星,此中何意,難道陛下心里還不清楚嗎?”
“哦?”嬴政聞言,臉上陰郁更甚,這話掌宗廟祭祀的奉常已同他講過,此時又從這刁民口中再聽一次,立馬心中五味陳雜,又醞釀起一股子不甘,他實在不愿相信天要亡秦國的事實。
這天象,自古便是皇家掌之,天象如何,自然也是皇帝一口說了算,是興是亡,只不過是統領天下的一種手段,所以從始至終嬴政都沒有信過天象。
可隕星降臨東郡,始皇帝死而地分,這幾字卻始終是他心中的一塊大病,若說天象不可信,可這凡間又有幾人能在天上的星星上刻字呢?
況且那隕星自出現,到落地,一共三天零二日的時間,嬴政敢保證他絕對是第一手接觸隕星的人,絕對沒人做的了假。
這天象到底可信不可信?
可信!
縱是沒有這天象,朕也命不久矣,劉項二人已反,陳吳二人又在大澤鄉鬧事,朕若真的死了,外有反賊,內又有趙高李斯兩個權臣,這大秦誰還能掌的住?
短短幾個呼吸之間,嬴政便想通了一切,自古君王哪個不是聰明絕頂,若不是病入膏肓,一心只想著長生藥,病愈后重整大秦,嬴政定早已經砍了趙高,為自己的接班人鋪墊后路了。
而此時殿中的李太蒅,嬴政早已沒了興趣,什么天機不天機,根本就是個悖論,若他真知天機,這皇位又怎輪得朕來坐?也不知此賊從何聽來了些傳言,就敢蒙騙到朕的頭上。
想通了一切,嬴政也有些累了,正要想個由頭,將李太蒅處死,他卻此時自己撞上了槍口。
見秦始皇只哦了一聲,便陷入了沉思,李太蒅等的有些急了,如此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又想起了系統的任務,再繼續忽悠下去也沒有任何好處,倒不如坦白從寬,告訴嬴政,自己根本不知道啥天機,來此是給他治病而已。
“陛下,其實草民也不知,去他媽的斧子究竟為何意,只不過草民斗膽來此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哦?更重要的事情?哈哈哈……咳……咳……”
秦始皇怒極反笑,卻又因病情牽扯,咳的嘴角處都滲出絲絲獻血,心中更加確認了李太蒅就是個狗膽包天的騙子。
李太蒅絲毫沒有注意到秦始皇此時的狀態,正要開口繼續說下去,可殿內此時無風自冷,一股子刺骨的冰涼從四面八方涌來,直沖著他的心窩襲去。
禁不住這寒冷,李太蒅猛地打了個寒顫,面前從空中落下一個全身都包裹在黑衣內的侍衛。
侍衛手中的寶劍,此時卻已經出了鞘,劍尖直直的頂在了李太蒅的胸窩之……!前,似乎只需稍稍用力,就能劍前之人捅個對穿。
“退下,朕并無大礙。”
嬴政似乎對此已經司空見慣,抹了把嘴角鮮血,一擺手,那黑衣侍衛就將手中寶劍耍了個劍花收入鞘中,瞬間又消失在大殿之上,似乎并沒有出現過。
“你拿命來戲耍朕,也算得有些膽量,莫在圈圈繞繞,有什么都說出來,是砍是賞,想必你來時就有了定數。”
李太蒅聽此言,雖然還沒想明白為何嬴政對天機已經失了興趣,自己如此欺騙竟然沒有受到責罰。可此時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治好秦始皇的重感冒,而且這感冒貌似已經發展為肺炎了,根本拖不得。
“陛下,草民此番冒死進諫,打著天機的幌子卻是為了救秦!”
“救秦?”嬴政聞言有了一絲興趣,病入膏肓的臉上也走了一絲血色。
“對!救秦,熒惑守心,東郡落隕星,上字,始皇帝死而后分,不管陛下信不信天象,可這話說的一點不錯。”
略一揣摩,李太蒅就已經明白,為何自己拿天機欺騙嬴政,他為何并沒有想象中的氣憤,或許他不信天機呢?會不會這個迷戀長生的千古一帝是個務實主義者呢?
對,迷戀長生和務實主義者并不沖突。
“秦國這個局面,朕也無把握救得,你一介草民,又有何能耐,扶大廈于將傾呢?”
嬴政話語中雖然在貶低李太蒅,心中卻十分的興奮,自從他身體染了病,趙高便每日形影不離,從早到晚,話題和念頭永遠循環在了東游尋仙和長生藥之上。
對于秦國的局面,他已經很久沒有認真思考過了,作為一個晚年君王,或許殿上這個刁民不出現,他已然成為了一個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