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浩還是低估了這次來寧公館的危險,或者說他高估了自己在寧公館的地位,是了,對于一個被寧家遺棄的垃圾而言,不管曾經地位有多么顯赫,從他離開寧公館的那一刻起,他便與這座豪門大宅再無半點關系,如今的他對寧公館而言甚至連路人都不如,卑微到即便是寧公館的管家都能對他趾高氣昂,卑微到即便是寧公館的看門狗都能隨意踐踏他的生死,玩弄他的尊嚴。末世的余光還未從這片土地上散去,便如同冷水一般向寧浩再度上了一堂啟迪課,這才是末世應有的樣子——強者擁有一切!
死死鎖著寧浩的脖子的雙手將他最后的幻想徹底掐滅,守衛首領在出手時甚至沒有半分猶豫,這讓寧浩有理由相信眼前的人可以毫不猶豫的掐死自己,就如捏死一只螞蟻一般簡單。
“老大,等等!”?
身后的那名守衛突然開口道,他碰了碰首領的胳膊,低聲道:“老大,要殺他也不急在一時,等他這次基因啟迪之后再做了他,第二次基因啟迪成功的幾率很低,到時候也不怕老爺子再說些什么。”
首領微微愣了愣,似乎也是發現自己的舉動似乎有些不妥,手上的動作也微微松了一些,持續了半響這才有些不甘的哼了一聲:“撿起地上的這些破爛快些滾,少弄臟了寧公館的門楣!”
“咳咳,寧公館的大門何時干凈過!”
鐵青的面容微微有些緩和寧浩大口的喘了口氣這才說道,卻是沒有將地上東西撿起的打算,挪了挪步子直接躍過了守衛就朝寧公館內走去。
寧公館的宅邸很大,即便曾經在這里生活了近十年的寧浩也不敢說自己了解寧公館的每一處角落,寧浩就這樣在寧公館內閑散的走著,也沒人去理他,相反看到寧浩如同見了瘟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而后又藏在拐角里投來驚奇的目光,寧浩自動屏蔽了周圍投來的鄙夷,或者說曾經在這里生活的時光已經習慣了這里的冷漠與勢利,對于周圍鄙夷的目光寧浩表現出超出常人的平靜。
寧浩的腳步突然頓住,雖然是在寧公館漫無目的的走,但不自覺間自己又來到了這里。
這是一間面積很小的低矮平房,在寧公館里像這樣的平房倒也常見,不過通常是下人住的房間且都建在寧公館的偏僻處,但這座建筑有些奇怪,它位于一座大宅旁邊,雖然此地不算是寧公館的腹地,但也是位置極為顯赫之處,可不是普通子弟能住的。
那間大宅是寧浩之前的居所,這座低矮的平房就坐落在大宅旁邊,不過看樣子已經長時間沒有人居住了,低矮的鐵門上已經銹跡斑斑,門楣上還掛著一只不大的蜘蛛,的確很久沒有人住了。
“果然,已經走了嗎?”
寧浩似是在低語,低垂的樹蔭遮住了他的面龐,他就靜靜站在哪里,良久,終于回過神來。
寧浩最后瞥了一眼那座低矮的平房終是轉身離去,只是他還沒有走上幾步,整個人如同觸電般僵在原地。
“你...你果然在這里。”
“嗯...我...我這就走。”
“嗯,我知道。”
寧浩望著她,始終沒有說出那句話,他還記得六年前的那個夜晚,也是在這個地方他對她說的那句話:等我回來!
從此卻再也沒有回頭!
“我,我還不能帶你走。”
寧浩忽的抬頭,在外面摸爬滾打六年時間,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末世的殘酷,雖然如今這個年份末日已經接近尾聲,但人類在這百年間積累的弒殺習性可不是一兩天就能改的,外界的殘酷不是生在豪門大院內的她能理解的,哪怕這座豪門大宅對她而言是囹圄,但在寧浩看來卻也要比外面的世界好許多,這些事情女孩自然不必懂,但他必須明白!
像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那雙澄澈的眼睛上不知何時已經帶著血絲,他終于看清了女孩的面貌。
女孩身上有一股獨特的氣息,不似常年在末世中艱難求生的人身上的那股暴虐及冷漠,卻是有一種寧靜的甜美,她的長相不算極美但卻很清秀,眼中帶著一絲笑意,一抹名為溫柔的神色從那雙明媚的眸子里溢了出來,卻是如同鋼針一般扎在寧浩心里。
“我會等著你的!”女孩再度開口,嫣然一笑間聲音確是有些清冽,身上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寧浩這才注意到女孩穿的很單薄,身子也有些消瘦。
“你...你怎么搬走了?”寧浩有些無措,他驚慌的卻是問出這樣的話。
“也對,他們自然是不會讓你繼續待在這兒的。”
沒等女孩回話,寧浩又自顧自的說著。
“我現在在老爺子那邊伺候,老爺子知道你已經到了,讓我來接你。”
女孩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她拉了拉寧浩的手而后朝寧公館最中間的位置走去。
寧公館主府
原本因為老爺子養病略顯清凈的宅院此時卻是不同往日的喧囂,在這棟建筑的大廳內,巨骸城幾乎所有的人物都能找到,這是一場聲勢浩大的宴會。
基因啟迪對于末世中的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時刻,一朝龍鳳一朝深淵,基因啟迪的結果對末世的人來說就是如此,若是運氣好能激發遠古時期的稀有基因屬性,這樣的人更是能成為各大豪門的重點培養對象,一朝得勢雞犬升天,但若是失敗,即便身處高位或是豪門也會落得人人喊打的地步,就如同曾經的寧浩一般,這樣的規則卻也符合末世的氛圍冷漠、殘酷,如同賭石一般的刺激使得各方勢力趨之若鶩,只不過他們的籌碼確是換成了自身以及家族的未來。
不過,這樣的宴會顯然不是為了寧浩的基因啟迪而準備的,即便是有這樣的因素,那也是寧浩的叔叔們為了羞辱寧浩準備的一點余興節目。
......
她面帶憤恨的看著眼前的人,強行壓抑住內心的怒火。
“四少爺,我是按照老爺子的吩咐將人帶來的,難道您還不讓進不成?”
“呵!”寧成冷笑一聲,微瞇的眼中卻是含著笑:“我可不敢忤逆老爺子的意思,不過我父親可是為我這個遠道而來的弟弟準備了一些余興節目,想來弟弟不會拒絕吧。”
寧成的話確是直接無視了柳瑤,將寧浩直接拎了出來。
“當然不會!”寧浩回答的極為爽快卻是讓寧成愣了半晌,原本頗費心神準備的冷嘲熱諷此時全然沒了用武之地,如同吃了蒼蠅一般難受,面色難看的哼了一聲,悻悻的唾了句“算你小子實相。”頭也不回的走去。
寧浩目光柔和的示意柳瑤不要擔心,舉止卻是十分鎮靜,看到寧浩如此柳瑤還以為寧浩有什么依仗,想著寧浩能獨自在外生存了六年想必也是有些本事的,這才漸漸放下心來。
其實,柳瑤哪里知道,寧浩表面上的鎮靜,卻是毫無辦法的無可奈何,這是文藝的說法,說難聽點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按照寧浩的邏輯則是即便前后都是死,那還不如從容一些,至少...這樣顯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