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浩率領的一群人在濟水城核電站泄漏后的第二天下午出發,之所以要等這么長的時間,是為了個給隨行的兩百多名戰士配備足夠多的防護服,以及足夠劑量的碘片。
這個時候,寧浩他們已經行進在前往濟水城的路上。
輻射值:11倫琴
寧浩一直密切關注著輻射值的強度,在整個涅槃基地,除了那些科學家外沒人比能耗更加清楚輻射的威力,憑借這個理由他成功說服了應樺在基地中留守,而由他帶隊,帶領鄧冰、明晟一行共255人前往濟水城,如今濟水城的人口已經超過5000人,這其中戰斗人員占了九百多人,論規模已經真正夠上了中型基地的規模。
鄧冰的身體還沒完全康復,之所以帶著她,是因為寧浩覺得在強輻射的環境下,也許鄧冰的感知類基因傾向會有幫助。
涅槃基地和濟水城之間直線距離只有兩百公里,但真正要前往濟水城,這段路可就遠遠不止這些了,涅槃城的前身本來就是被前文明遺棄的城市,這里并沒有直接和濟水城這些末世中才陸續建立起來的勢力直接溝通的道路,是以寧浩的隊伍想要去往濟水城就必須穿越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
好消息是,原本棲身于森林中的巨獸都在饑餓的驅使下對人類的城市展開瘋狂的進攻,這里反而成了相對安全的地方。
數百米高的原始森林陽光根本無法穿透,森林中昏暗一片,寧浩駕駛著車輛走在車隊的最前面,他打開了車輛的夜視系統沿著巨獸行進的路線前進,視線立即陷入一片單調的綠色光譜中。
他很明智的將鄧冰分到了別的車上,以免耳朵受到摧殘。
副駕駛的位置上,明晟正拿著一個平板電腦模樣的東西神色肅穆的檢測著輻射的數據變化。
“12倫琴了!”
他將車窗微微開了一個縫隙,平板上的數值立刻出現了明顯的上升。
隨后他從兜里掏出一張紙巾,打開窗戶用紙在擋風玻璃上擦了擦,隨后立即將車窗關了起來。
他伸手從后排座椅上將一只金屬箱子提了過來,拿出其中的儀器將紙張放了進去,隨著機器的嗡鳴聲,容器內的紙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溶解,轉化為一行行可以被人類認知的數值從平板的顯示頻上浮現出來。
“14倫琴!”
明晟的聲音很低沉,晦暗的環境下聽不出他任何的情緒。
“現在距離濟水城還有226公里路程,直線距離大概140公里,按照這個標準推算濟水城核電站的四座反應堆中至少有一座已經發生了堆芯暴露的情況,那里,輻射值很可能超過1W倫琴以上。”
寧浩扭頭看了他一眼,他知道明晟并沒有夸大其詞,事實上,正如他所說的那樣,甚至更為嚴重,一旦反應堆堆芯暴露,它所產生的輻射值將是一個驚人的劑量,1W倫琴只是保守估計,事實上只會更強。
“你不后悔嗎?”寧浩突然問了句。
原本他的隨行名單中并沒有明晟的名字,在寧浩看來身為某個科學領域的前沿者,明晟的價值自然在研究所內才能體現出來。
“后悔什么?看到那座人間地獄的末日嗎?”明晟說到:“事實上這正是我所期盼的。”
明晟沉默,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寧浩仍能感覺到他的悲傷。
“我的妻兒都死在那里,我發誓要給他們報仇的。”
片刻,他凄苦的笑了笑。
“你很幸福,最起碼曾經擁有過!”寧浩說:“我是個孤兒。”
他說的是實話,不論是地球上還是這個世界都是這樣,這個世界所謂的父親僅僅存在于他的記憶中,談不上有什么情感。
“但我現在卻很幸福!”寧浩接著說道,他的話里似乎還藏著別的意思,明晟說的那些話并不是他想要聽到的答案。
“就沒有別的原因嗎?”寧浩又問道,語氣帶著幾分期許。
明晟將儀器重新收了起來,他看了看車外的黑暗終于將懷中的藥瓶拿了出來,從藥品中倒出三粒碘片服下這些說道:“基地這次的行動也需要這方面的專家,我研究的方向正好對這方面有所涉及。”
頓了頓,他又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一個人,只有對所屬勢力有歸屬感時才會盡心盡力為它效力,這種現象,特別是對某些身份特殊的人,例如科學家等就極為重要了。
寧浩終于聽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微微笑了笑,絲毫沒有被揭穿的尷尬。
“您是位值得托付的首領!”明晟語氣誠懇,在他說話時也不自覺的加上了敬語:“我...我們要是早些遇上您,也許情況就不會這么糟了!”
“現在也不晚!”
明晟有些詫異的看了寧浩一眼,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前方的道路上,夜路卻是很難走,特別是在崎嶇的森林中。
“很難想象一個16歲的少年會如此的沉穩還......有文化,我希望您理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您很杰出。”明晟忍不住感慨道。
“我只不過是個從垃圾場走出來的小破孩而已,沒你說的那么好!”寧浩笑了笑,他也不看明晟的表情,沉默片刻這才打趣道:“如果非要說我有那么一點特別的,恐怕就是......我比你多活了一世吧!”
明晟莞爾一笑也不再多問,他只當這位年輕的首領給他開了一個不怎么好笑的玩笑,僅此而已。
兩人閑聊的時間過得很快,不一會兒車輛已經駛出了原始森林,刺目的陽光再度照射在車子上,脆弱的眼睛立刻對此做出反應,習慣性的眨眼并分泌出眼淚來。
寧浩吩咐車隊在路邊休息片刻,待眼睛舒服一些這才招呼眾人繼續啟程。
雪,一如既往的下車,擋風玻璃上的雨刷一直在工作,不知又過了多長時間,頭頂的天空忽然灰暗起來,這里的世界也不似其他地方那樣純白,雪花落在擋風玻璃上逐漸模糊了車輛的視線,即便有雨刷兢兢業業的工作,這種情況也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
寧浩有些疑惑,他在通訊頻道里招呼了一聲將車子停了下來。
天氣一如既往的寒冷,即便穿著厚重的棉衣,寧浩仍然感覺到寒風不住的往脖子里灌。
他不由打了個寒噤,抬頭看了看有些灰暗的天空,永不停歇的雪似乎和這天空融在一起,同化為相同的色彩。
伸出手,接過天空中飄落下來的雪花,寧浩的目光立刻被驚異的神色籠罩。
在寧浩手中,一團棉絮狀的物體存在于寧浩手心,在寒風中似乎就要消散一般。
那是,黑色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