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繼續勸說:“小妹,依我看,這皇上啊,怕是早就對你情根深種了,不然他那樣驕傲的人,也寫不出這樣低聲下氣的文字。”
慕容烈那樣的人,對著君言伏低做小,還在信中自稱“我”,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白雪一定要驚呼見鬼。
“小妹,如今你也不是當初那個小姑娘了,該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對不對?”
君言點點頭,將那封信收起來,她的眸子沒有焦距,望著那空無處喃喃道:“是呀,就是明確的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
白雪不再勸她,只是將手疊放在她緊握著的拳頭上,“小言,不管怎樣,我和你哥哥都是站在你這邊,支持你的。”
“謝謝嫂嫂。”
本以為君言看到那封信便會理解他的用心,便會乖乖回來,可等了幾天,等到清兒都嫌棄地看著他,“父皇,莫不是母后嫌棄你,不要你了吧?”
慕容烈大囧,他想就這么呆在宮中確實不是個事,于是,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他披著寒涼的月色,來到君府。
君言住在哥哥家,嫂嫂和哥哥都是看著她長大的,待她十分親厚,她無事可做,便早早睡下了,只是今日卻睡得格外不踏實。
夢里,是蘇婉和慕容烈交錯的臉,同樣的猙獰,同樣的耀武揚威,同樣的讓人反胃惡心。
很快的,畫面又切換成小嬰兒,她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她未出世的可憐孩子,長得很漂亮,一看到她,竟然笑著張口喊了聲娘親。
君言心里一軟,想將他抱起來,可是嬰兒的身上卻突兀地出現一個血窟窿,他哭了,說:“娘親,痛痛,娘親,救寶寶。”
傷在兒身,痛在娘心。
君言急地飆出眼淚,她很想挽留小嬰兒,可是,他卻化成了一縷白煙消失不見了。
猛地睜開眼,一行淚從她的臉頰滑下來。
君言撐著額心,搞不懂自己為何從三口山回來便一直在做不一樣的噩夢。
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余光中忽然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君言愣了愣,“你......你怎么會來?”
慕容烈走近了,抱住她的身體,滿足地閉了閉眼,君言卻想退開,只是她本已經在床上,退無可退。
慕容烈感受到她的抗拒,輕輕松開禁錮。
他離開的一瞬間,君言的心也空了,說不上是難過還是什么,總之是不舒服的。
“君言,別鬧了,跟我回宮好不好?”
君言的臉色冷了下來。
“別鬧了?”
她重復著他的話,原來她這么認真的想要斷絕與他的關系在他的眼里就是在胡鬧么?
可是她還沒問出口,卻發現男人的眼睛微微有些發紅,似乎是很久沒有睡好了,君言的心瞬間糾結成一團。
該死的,這男人到底給她灌了什么迷魂湯,她竟然還是不忍心看他憔悴,還是會為他心疼。
可是……
指甲嵌入掌心,仿佛只有這樣折磨,才能緩解自己內心的痛楚,她閉了閉眼,“慕容烈,我在合離書里寫得很明白了,我們的開始或許不盡人意,但至少讓我們的結束祥和一些好不好?”
“慕容烈,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怪我當初自作主張將蘇婉逼出皇宮,對此我也一直很后悔,尤其在得知蘇婉在漠北遭遇的一切,她本是我為數不多的摯友,可是,我卻曾經為了你,為了所謂的愛背叛了她,”
她又想起在漠北王宮里那個極度真實的夢境,恍惚地扯了扯嘴角,“慕容烈,我霸占了你這么多年,做了這么多年的皇后娘娘,也是時候把你還給她,是時候讓一切歸位了。”
君言想,她與慕容烈大概真的就是孽緣,每次想要好好在一起的時候,總會狀況百出,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有緣無分吧。
慕容烈的瞳孔一縮,一手鉗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拉著她的手往他的胸口拽,“你說什么,讓一切回歸原位?君言,你摸摸看,這顆心都已經變了,變得只為你而跳動,現在你說不要就不要了,你怎么能這么不負責任!”
君言痛苦地閉了閉眼,狠心地將頭扭向一邊,“慕容烈,我們各退一步,放過彼此不好么?”
為什么,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告訴她他其實愛她,為什么要來動搖她的決定?
可是,慕容烈,愛我又如何?你不是一樣跟蘇婉……
縱使有千言萬語哽在喉頭,君言還是攥著拳頭忍下了,這些問題再爭執還有什么意義,反正,她已經決定不再回頭,不再回宮,亦不再愛他。
更何況,他還值得她信賴么?她保持懷疑。
慕容烈的喉結動了動,一雙眼睛赤紅,“君言,你就這么想離開我,連清兒都不要了么?”
一提到女兒,君言激動了,“誰說的,我要清兒,合離書上寫得很清楚,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我要清兒。”
慕容烈眼底浮現出絕望,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可是,她卻記掛著清兒,既然如此……
男人忽然哈哈大笑,在黑夜里如同妖孽,“君言,我在清兒在,若你執意離開我,為了你的后半生幸福著想,清兒,你還是不見為妙。”
君言的臉紅一片白一片的,男人什么意思,她明白的很,無非是想質問她:帶著清兒,就不怕再嫁不出去么?
君言憤憤道:“慕容烈,清兒是我的女兒,是我生下了她。”
“可是她不是你一個人的所有物!”慕容烈忽然湊過來,低沉下嗓音,“君言,若沒有我,你一個人怎么生的下清兒。”
君言的臉瞬間爆紅,咬牙切齒道:“慕容烈!”
“清兒也是我的女兒,所以你沒資格把她帶走,更沒資格帶著她改嫁,還讓她認別的男人做父親。”
君言被噎得說不出話,她何時想過這些?她指著慕容烈的鼻子,“你……你給我滾,君家不歡迎你!”
慕容烈這不要臉的竟然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君言,不如我們把決定權交給清兒,讓她選擇,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