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定好的私人包間,精心擺放著玫瑰花瓣,看似凌亂卻凸顯藝術感。
有錢人的惡趣味總是表現得如此俗氣。
陳九宴輕捻起桌面上一瓣花瓣,若不是今天中午那出好戲,她看玫瑰花還不至于這樣順眼。
她抬眼看向對面坐著不懷好意的梁思轍,眉宇間平淡卻隱隱浮現著不好的情緒。
“不是說是我們家的家族聚會嗎?你出現干什么?”
熊孩子的背后總會有不作為的熊家長。
梁思轍能有今天的胡作非為少不了懶得多管閑事,有心驕縱的父母。
他有意地看向梁京曜,連名字都跟他們格格不入。于他而言,世上的三六九等高低貴賤早就有了明顯的界限。
陳九宴笑而不語,不同于以往的作風,嘴角揚起詭異的弧度,倒有些看好戲的雀躍。
二叔一家也有些詫異于陳九宴的反應,若是在平時陳九宴怕早就三言兩語堵得人說不出話心里難受憋屈。
陳九宴和梁京曜之間雖是一直不相容的關系,可是陳九宴這人也見不得別人拿梁京曜說事,梁京曜也是個不敢出頭的,被陳九宴打壓欺負了這么多年也沒有一絲惱意。
要是他真的如此大度或者懦弱也罷,就怕心里憋著壞。
二叔夫人也就是梁思轍的母親,陳九宴的二嬸,衣著華麗像只夸張的孔雀爭奇斗艷。
“阿轍,不要口無遮攔的。”
你以為她真的是這么好心來替梁京曜解圍?
這屋子里的每個人都不是善茬。
果然下一句話暴露了她丑惡無比的內心。
“現在這世道的人壞著呢,別你讓人記恨回頭把你害了,連是誰都不知道。”
梁京曜聽著當然清楚說的是他,面色不改只是靜靜地落在那瓶插花上,有些萎敗的花瓣看著并不精神,若不是細心發現也不會注意到完美中不被察覺的瑕疵。
只是梁京曜沉默時總愿意盯著一個地方出神,注意力更加敏感。
不屑于解釋他的用心何在,比起被陳九宴知道是他母親宋婉把她這副身子搞壞了,他更希望陳九宴懷疑他不安好心。
梁思逸也不是絕對的老好人,他等待事情的發酵,再出口。“二嬸父親馬上就要到了。”
梁家人都知道梁勝對這個繼子格外用心栽培。
梁家二叔一家禁了聲不再多言,陳九宴看了諷刺地笑笑:“紙老虎。”及時面對對方警告威脅的眼神,九小姐也毫不示弱。
“姑姑的接風宴搞砸了可不好,不對嗎?”尾音微翹,因為稍稍不滿的情緒帶著些許挑釁的意味。
聽聞門外腳步聲的靠近,陳九宴第一秒就意識到來者是誰,嘴角微微勾起。
就連在梁家的時候梁勝的到來都不見陳九宴起身的迎接,門口女人的蒞臨,陳九宴跟其他小輩一同站起身。
梁殊依舊是那副公式化的正裝,修飾身形的細長,帶著些許颯意靈落的氣質,嘴角帶著禮儀的笑容,她作為國內知名外交部發言人可以談笑風生中揮刀舞劍。
“我們九宴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梁殊進門先是與九宴擁抱,然后客套地叫了聲二哥二嫂,便落坐在梁思逸右邊的位置。
二嬸夏淑英是個欺軟怕硬的,也慣愛陽奉陰違,知道梁殊是個靠自己本事的人更多幾分賞識。“小妹這次回來以后就是長期定居在虞城了吧。”
梁殊抬眼瞧了她一眼,沒什么分明的情緒,可敷衍的態度隱隱透著些輕蔑。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發現是涼的,下意識看向陳九宴的被子。
晶瑩透徹的杯壁氤氳著水汽,這才放心。
“嗯。”
“小妹現在還是孤身一人,有沒有想著找個喜歡的。”
一口一口一個小妹那叫個熟絡,可是他們也是真的不熟,更何況還這么明目張膽地提起。
梁家二叔也覺不妥,在桌底扯了扯妻子。
當初梁家二叔結婚的時候,梁殊跟家里鬧別扭在國外留學,寄了請帖也不給面子,只是托人備了份薄禮,用的還是她打工兼職的錢借陳清越的面子買了CM內部限定的香水,現在市面上有價無市。
說起來她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面。
還不等夏淑英再次開口說些什么,梁殊側眸看向梁思逸,“最近工作很忙吧,黑眼圈都出來了。”
梁思逸彎唇笑笑,“還好,還能應付得過來。”
梁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不是不知道梁勝背地里擴大勢力的動靜。只是無心管轄,借著又開口問著九宴:“九宴快要高考了吧,有沒有心儀的學校。”
陳九宴笑眼彎彎,不同于以往超乎年起的氣場,更像是她這個年紀的少女該有的嬌俏。“當然有啊。不過先不告訴您,等到錄取通知書到了第一個拿給姑姑看。”
梁殊頗冷的氣質因而陳九宴一席話裂開縫隙,眉眼微彎,眼底多是寵溺。
包間的門再次打開時,陳九宴漸漸斂起笑意。她的父親每次都要這么興師動眾地壓軸出場,好像每個重要的焦點人物都是這樣的。
陳九宴隨著眾人不情不愿地慢了半拍起身,梁勝不滿的目光掃了她一眼略帶警告讓她消停點不要惹事的意味。
可是這屋子里的人除了看熱鬧的,多是更寵著九宴的人。
梁思逸不同于之前二嬸和梁思轍為難梁京曜的遲鈍,適宜地開口:“父親可以上菜了。”
梁勝面上依舊沒什么情緒的起伏波瀾,只是微微點點頭算是默認。身后的孟何按照慣例站在他的斜后方。
陳九宴對這位長輩也了無好感,小時候每當梁勝愿意抽空陪陳清越母女的時候,孟何陰著臉一出現肯定沒好事。
陳清越帶著惋惜的眼神看著丈夫的離開,那一刻好像星辰的隕落。
陳九宴若有所思地挑挑眉,更像是無奈的情緒,她拿著刀叉切著盤子里的牛排。
“大哥是剛下飛機沒多久吧,這些天真是辛苦。”二叔不經意地開口,惹得在場眾人心態迥異。
梁勝微微抬眼看過去,問了句:“最近極夜的生意怎么樣,你的賬本好些日子沒有整理好了。”
梁家二叔臉上一僵,最近極夜地下賭場生意雖是不錯,可是背地里被他花天酒地一番有些不盡人意。他本以為梁勝無意問津,怎么知道偏偏這個時候撞上了槍口。
“還好還好,我回頭就把賬本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