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下次見到我繞路！別讓我看到你這副喪德行，呸。”

　　陳九宴聽到腳步的靠近，側身躲在角落中，巷子里的一行人做了這樣惡劣的事情卻不以為然，相互簇擁著嘻嘻哈哈從另一方向離開了。

　　陳九宴剛轉身想起自己的正事，剛剛在里面被揍的家伙跌跌撞撞扶著墻捂著胸口從里面走出來，陳九宴無暇顧及，也沒有那個閑心去管一個無關緊要的死活。

　　她本性就是這樣薄涼。

　　而那個人卻在沒走幾步的時候，出乎意料地停住了腳步。

　　伴隨著一聲冷笑，他喊出這個名字，“陳九宴。”

　　陳九宴微微蹙眉，這才疑慮地投過試探性的目光。

　　“果然是貴人多忘事。”

　　陳九宴默不作聲地盯著那雙眉眼，二十出頭的年紀，因為被毆打過的疼痛感而佝僂著身體，臉上也滿是傷痕。

　　搜尋記憶中可能到的身影，陳九宴呼吸一滯。

　　那人看陳九宴的表情揣測出她已經知道自己是誰，但還是不忘做一下自我介紹。

　　“久聞九小姐大名，在下，徐建。”

　　沒錯，那個曾經卷入金琦案件的小嘍啰，也是榮川附近職高有名的混混頭子，當初因為跟顧航宇的矛盾，陳九宴遠遠地見過他一面就準備去收拾另一個始作俑者了。

　　她未曾被牽扯到他們的矛盾當中，自然也覺得徐建認識自己很奇怪，當然最值得好奇的一點就是，為什么徐建會出現在這里。

　　徐建不知怎么的，身子低下去，肩膀抖動得厲害，好像是在笑。

　　陳九宴警惕地后退一步，打量著周遭的陳設，如果徐建敢有下一步動作，她一定以最快的速度撿起被扔到墻邊的棍子狠狠地打破他的頭。

　　“也許你不認識我，但是你這張臉我可真是魂牽夢縈，無法忘記啊。”

　　他是不是被打傻了？

　　陳九宴有些不耐煩，自己更不應該浪費時間跟他爭執這些有的沒的，罵了句神經就打算離開。

　　“如果當初沒有那個女孩，你的下場絕對比她還慘。”

　　陳九宴頓住腳步。

　　她腦海里突然飛快地想起當初那件事情的始末，當初顧航宇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幾天不出來，就是因為那個被欺負的宋霜降。

　　可是當初誰也沒能懷疑到，為什么徐建會用那個不曾見過也不曾了解的女生威脅顧航宇他們。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徐建把那個女孩當成了她。

　　可是那個女孩在那之后就再也沒有了消息，就連顧航宇動用了很多關系網都沒有找到，像是整個人人間消失了一般。

　　如果沒有那天宋霜降沒有巧合地出現在學校附近，也許這個女孩還可以過著頗為幸福的人生。

　　陳九宴只覺得身子一涼，藏在大衣兜里的手指微微攥緊，她知道徐建在等她的笑話。她費力地彎起唇角，露出輕蔑的笑意，“可惜，你注定就只是個失敗者。”

　　像是嫌棄一般，大步離開，只聽見背后響起氣急敗壞的聲音。

　　她篤定，徐建沒膽子動她，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

　　看他剛剛的境遇，很明顯在東區過得并不好，因此只能借機激怒她來滿足那可笑的惡趣味，

　　真正令陳九宴在意的是，那么顧航宇知道這件事嗎？那個女孩到底現在在哪？

　　從前聽說顧家經常會資助虞北的圣心孤兒院，顧航宇小時候也經常在周末的時候跟著顧家父母一起過去，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宋霜降。她的人生已經足夠不幸了，為什么還要有這樣的厄運

　　她似乎在無形之中傷害了很多人，那些無所知的事情讓她變得并不無辜。

　　陳九宴停在劉家巷39號的門口，她都不用看都知道里面是個破敗的屋子，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空氣，一道穿堂風吹過帶來陣陣涼意。

　　敲過門之后卻發現里面沒有人。

　　難道已經不住在這里了嗎？

　　也是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早就物是人非。怎么可能會有人在這樣的地方住那么長時間。

　　這個世界不曾缺乏任何可能性，萬分之一的概率也會被一絲絲變故而顛覆原有的軌道。

　　陳九宴等待了段時間，看著天色漸漸暗下來，連氣溫也伴隨著夜晚的降臨低了幾度。陳九宴最終選擇離開，虞南區向來偏僻不好打車，更別提最亂的東區。

　　陳九宴看著手機打車軟件永遠都是在等待中，她沿著馬路緩緩走著，期間她想到了很多事情。

　　想到了從前陳清越把她抱到梳妝臺的椅子上給自己梳著小辮子。

　　想到了他們四個從前一起調皮搗蛋把幾個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睛。

　　想到了她剛回國時候在樓梯間與陸明祈的那個擁抱。

　　也想到了那天在顧航宇的手機上看到了宋霜降小時候的照片，那樣可愛的女孩子啊……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陳九宴遲鈍地接起手機，看了眼來電人，是陸明祈。“喂。”

　　陸明祈聽出來那邊聲音有氣無力的，而且風聲很大，他皺著眉看了眼窗外呼嘯的天，哪怕緊關著窗戶也有風滲過窗縫溜進溫暖的房間。

　　“你在哪？”

　　“我也不知道。”陳九宴知道自己沒有迷路，她還記得快要下車的時候，自己曾經路過這里，還看到那個已經廢棄很久的小超市了。

　　只是一行路上并沒有看到來往的車輛，再看看遠處沒有終止的馬路，如果真的要走的話恐怕天亮也回不去。

　　最終泄了氣般說了句：“我打不到車了。”

　　陸明祈直接拿起茶幾上的車鑰匙，粗略地拿了件外套邊走邊套在身上，“打開微信給我發送實時位置，手機還有多少點。”

　　陳九宴拿開手機，重新點亮屏幕，老實地說：“百分十五十。”她頓時心安下來，也不知道是因為還算充足的電量還是因為陸明祈的話。

　　“在原地等我。”

　　男人低沉略帶磁性的嗓音溫柔了晚風，也安撫了陳九宴不安的心緒。

　　她等在原地，抬起頭有冷風順著頸窩滲進衣服里，今天晚上的月亮有一絲缺角，并不影響它的美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