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悅萬萬沒想到，惜字如金的陸明祈憋了半天說了個這個，倒讓她有些無地自容了。

　　這種事情怎么能怪到他頭上，長得好看那是老天爺決定的事，那有些人的劣根性是骨子里就有的，打著喜歡的旗號來傷害別人的人才最沒資格叫囂著喜歡。

　　許南悅沒臉看，“哎呀呀這事也不怪你。”

　　陸明祈點點頭，說了句哦，好像之前說的抱歉跟錄音似的。

　　許南喬眨巴眨巴眼睛，確定剛剛那句哦，是現在一臉云淡風輕的陸明祈說的之后，她急忙改口：“但是吧，你是不是也該在伙食上彌補彌補我？”

　　陸明祈眉頭再一次挑起，靈動的眼神好像在說，不是你剛剛說的這事不怪我的嗎？

　　許南悅被堵得啞口無言，論臉皮厚還真是比不過陸明祈。

　　陸明祈見事情告一段落也沒多費口舌，手習慣性地揣在兜里，沒走幾步就聽見許南悅在后面喊道：“這周我要吃紅燒排骨！必須是超大份！”

　　陸明祈腳步微微頓住，很快又恢復如常。

　　要說陸明祈最拿手的菜是什么，大概就是紅燒排骨了吧？

　　因為陳九宴愛吃。

　　隨著課業的加重，陸明祈依舊保持著以往的生活習慣，只不過為了完成學業，每晚挑起了大燈。臨睡前，還是會習慣性地打開陳九宴的社交軟件。

　　最近的更新還是幾年前。

　　也許這個賬號已經被她荒廢了，出國之后也會換新的電話號碼，一朝好像再次回到了初中她不辭而別的時候。

　　照片中女孩的笑顏依舊，五官還帶著些許未長開的稚氣，但是那份矜傲永遠是渾然天成的，就好像夏日里的熱浪，都不及她嘴角嬌俏的笑意。

　　陸明祈再次撥通易琛的電話號碼。

　　“喂？”語氣中藏匿著些許的不耐，背景音人聲嘈雜得有些聒噪。

　　陸明祈毫不猶豫地再次問起之前的問題，“你知道她最近怎么樣嗎？”

　　想起上次易琛氣沖沖的答話，陸明祈重新組織了語言，“你知道陳九宴最近怎么樣嗎？”

　　對面的背景音已經轉到了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

　　易琛依靠著墻，輕哼了聲，“陸明祈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婆婆媽媽的？我又沒在陳九宴身上裝監控，哪里會更新實時動態？”

　　陸明祈有些糾結地舔了舔嘴唇，“她大概也不會想被我找到。”

　　對于畢業前的那段爭吵，陸明祈記憶猶新，甚至無端想起的時候，心里總還會有莫名的情愫作祟。

　　陸明祈下意思摸了摸唇邊，那時的他頭腦一熱吻了陳九宴之后，出于愧疚的心理一直在逃避，臨出國那幾天，盡管聽顧航宇天天念叨什么時候一起出頓飯送行，也都裝作無動于衷的樣子。

　　易琛無奈地嘆了口氣，他想起上次跟陸明祈打電話時，接電話的女生。如果按照時差的推算，紐約那個時候應該是晚上。

　　“你在國外這些年也該好好沉淀沉淀，至少要想明白自己的心意。九宴她跟我們不一樣，所以格外需要一個堅定的選擇。對她來說，感情這種事情要么沒有，要么就是一輩子。我這邊劇組正忙著呢，掛了。”

　　易琛掛斷電話的十分鐘時間過去了，陸明祈還保持著之前的動作，久而久之舉著手機的胳膊肌肉有些酸楚。

　　易琛的話提醒了他，喜歡和習慣雖然有些是相同的，但是還是存在著天壤之別。

　　喜歡是出自內心的本能，是后來無論遇到多么優秀多么漂亮多么完美的人，但是內心還是會堅定的選擇她。

　　而習慣是可以后天培養的。就像是，如果有個人陪在他身邊很久，在時間的發酵，兩個人的相處之中，出于善意，還是會對那個人好。但是那并不是喜歡。

　　濃郁的湯汁散發著玉米獨有的韻味，陳九宴用湯勺攪動著湯汁，看著網上的教程加入了調料。

　　門鈴響動，陳九宴狐疑地看向門口的位置。

　　“圣誕快樂。”裴知珩穿著黑色大衣，發絲沾染著白色的雪花，溫和的笑意中卻難掩直達眼底的倦意。“就知道你會一個人在家，白白浪費了這么熱鬧的節日氣氛。”

　　陳九宴這才恍惚地意識到，怪不得今天的街上張燈結彩的，好像在慶祝這什么。

　　她扶門，讓出了給裴知珩進門的空間。

　　裴知珩聞到空氣中的香味，“你在做飯啊？”

　　陳九宴不好意思地笑笑，“第一次嘗試嘗試。”

　　裴知珩將大衣掛到門口的衣架上，他從超市好不容易才買到速凍水餃，他是北方人，在他們那邊的概念里，無論什么重要的節日水餃肯定是飯桌上的主角。

　　相比起陳九宴的內斂，裴知珩是個豁達的人。大概因為來自同一個過渡，所以他總能對陳九宴產生心心相惜的感覺。

　　“以前每到圣誕節這種隆重的節日，我們那幾個中國留學生總會聚在一起，做飯包餃子什么的，回味回味家鄉的味道。”

　　陳九宴煮好一鍋熱水，看著水面咕嘟咕嘟的冒泡，在裴知珩的提醒下將水餃下到鍋里。

　　“那今年呢？”

　　她都忘了，跟裴知珩一屆的留學生已經畢業了，有的回到國內，有的繼續留下來工作或者轉業，分布到各個地方，因為有了生活的目標，說不定已經淡了聯系。

　　陳九宴摸了摸鼻頭，想要岔開話題，從鍋里盛了碗湯，“幫我嘗嘗味道吧。”

　　裴知珩拿著勺子趁著熱氣喝了幾口，驅走在外的寒氣，心里也有些暖和，“味道不錯。”

　　對面裴知珩的夸獎，陳九宴并沒有謙遜的客套幾句有的沒的，給自己也盛了一碗。

　　女孩未達眼底的笑意中閃動著狡黠。

　　長久以來，裴知珩似乎都沒有看清陳九宴到底是個怎么樣的人。她會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像是生活在象牙塔頂端的人，有著通透又自由的靈魂。她不屑于去理會別人眼中的她是怎么樣的，只會追求真實的自己。

　　可這樣的她心思又是格外的細膩。就像剛剛的話題那樣，她很清楚地看透了裴知珩的落魄，但是選擇巧妙地轉移了話題，讓雙方都很舒服的相處。

　　裴知珩用勺子攪動著湯汁，提醒陳九宴該關火了，不然餃子就會煮破了。

　　陳九宴將水餃裝到剛剛盛湯的碗里，豬肉餡的水餃搭配玉米排骨湯，也會是個不錯的口感。

　　“也許過幾年我會創辦一個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