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聽到敲窗聲，宋霜降從電腦里抬起頭，眉宇間還是尚未撫平的煩瑣，是陸明祈。

　　她將筆記本電腦放在旁邊的座位上，然后到駕駛座那邊摁下車門的開關。

　　“情況怎么樣？”

　　僅僅是這么一句話，宋霜降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池桉的對講機沒有動靜，就連約好十分鐘前來到大巴車集合的陳九宴也沒有出現。

　　所以宋霜降根本不知道要從何說起。“可能不太好。”

　　陸明祈蹙蹙眉，“什么意思？”

　　宋霜降沒辦法只好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跟陸明祈說了一遍，但是話說到一半的時候突然一頓，因為她注意到攝像頭的畫面里出現了陳九宴的身影。

　　如果前幾幀的畫面她沒有記錯的話，那個與陳九宴相撞的服務生早在幾分鐘前就在那邊等著，等著陳九宴出現然后在故意撞過去。

　　陸明祈看出不對勁，湊過去看電腦屏幕里的監控視頻，可是沒過一分鐘后那個攝像頭就被一個飄起來的氣球遮擋住了所有畫面。

　　宋霜降也被這一時間的變故怔住了表情，她著急忙慌地想要調取其他角度的監控，手指靈活地在鍵盤上運作，瞳孔里反射著各種復雜的代碼。忍不住脾氣低聲咒罵了句：“真是出鬼了。”

　　“這里是幾樓？”

　　宋霜降很快答道：“三樓，洗手間附近的那個拐角。”

　　聽到答案之后陸明祈沉著臉色準備離開了大巴車。

　　宋霜降在他下車之前掏出了備用的藍牙耳機，這是從前她和池桉用的，以防萬一其中一個發生故障，出于謹慎考慮她把它給了陸明祈。

　　“如果有什么突發事故我會及時通知你。”

　　陸明祈猶豫片刻點點頭，從前他可能會不太信任這個模樣年輕比她小幾歲的小女孩，對她唯一的印象大概也是顧航宇的寶貝照片里。

　　他走進大廳的時候，剛掛斷了通知警方的電話，現在的事情可能已經脫離他們的控制，也不知道池桉那邊進展是否順利。

　　前臺對陸明祈眼熟，沖他鞠了個躬也沒有確認是否是登記在冊的客人，就對他寬容地放行了。

　　然后在確認陸明祈進電梯后，默默地撥通了內部的聯絡電話，接著在以完美的笑容接待剛進入大廳的客人。

　　電梯上行期間，陸明祈聽到耳邊傳來電流的嗡嗡聲，是池桉的聲音。

　　“竊聽器已經放在他們的包廂里了。”

　　電梯門剛開的時候，陸明祈就看見陳九宴朝他方向跑過來的身影，身后跟著一個面色不善的男人，神情瞬間有了變化。

　　就在男人快要伸出手揪住陳九宴頭發的時候，他順手拿過擺在旁邊做裝飾的花瓶就扔了過去，陳九宴驚呼一聲，但是身體已經提前做出反應，微微側過身躲過，然后她抓住陸明祈伸過來的手。

　　陸明祈有力的臂彎將她護在周身。

　　電梯門關之際，陳九宴有些心有余悸地看了關上的電梯門，好像怕下一秒那個人就破門而入似的。

　　陳九宴極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腿腳有些發軟，手從陸明祈的掌心抽離出來，在半空中她仍能看到自己手指微微顫動的幅度。

　　“怎么回事？”陸明祈皺著眉看著陳九宴現在的狀態。

　　陳九宴捋了把頭發，剛剛她把手機朝著京哥扔過去，趁他躲閃的機會才有了逃脫的機會，她只能感受到心房激烈的跳動。

　　很難想象，如果不是剛剛他放松警惕，陳九宴哪還有機會逃離。

　　“剛剛那個人……就是”陳九宴調整著呼吸，她發現她現在的心情極為復雜，懼怕、憎恨交纏在一起編織著一層密不通風的網壓得她喘不過氣。“京哥，他就是那個京哥。他殺了我哥還有小宋姐姐……”

　　聞言，陸明祈眉宇間的凝重加重，花了幾秒鐘的時間理清思路，鼻息間襲來淡淡的玫瑰冷香安撫著他焦慮的情緒，很難想象如果剛剛沒有及時出現，又或者她再跑慢些，他不敢設想那樣的后果。

　　“池桉那邊怎么樣了？”

　　“進展順利。”

　　總算是有件稱心如意的神情，陳九宴松了口氣，即將離開電梯間的時候想到了還在包廂里的工作室的同事，陸明祈握住她的手寬慰地點點頭：“他們會沒事的。”

　　大廳里梁京曜帶隊走了進來，并沒有跟路過的兩位熟人打招呼，只是以例行檢查的工令跟前臺的工作人員交涉著，但是幾人都知道這次他們并不會得到什么有價值的信息。

　　梁京曜的余光掃過陳九宴蒼白的臉色，皺了皺眉。

　　大巴車回頭要留給工作室的人，幾人就挪到陸明祈車里準備離開，陳九宴脫掉有些濕漉漉的外套，從后備箱里拿出之前備用放在那里的衣服。

　　“九宴姐姐你沒事吧，監控那邊出了問題，不知道誰用氣球擋住了監控的視線。”

　　宋霜降握著陳九宴的手，反復查看她身上有什么異樣，在確定沒事只有手心發涼的時候她松了口氣。

　　好像無論什么時候宋霜降總能保持著元氣滿滿的狀態。

　　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身體接觸，陳九宴有些復雜地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說道：“沒事。抱歉我想休息一下。”

　　池桉嚴肅的視線透過車前鏡傳過來，宋霜降撇了撇嘴還是聽話地安分下來。

　　陳九宴坐在后座閉著眼睛，為什么那個人會出現在哪里，傅連城和蘇時炣的包廂應該在高層。

　　“你們先回去。”

　　其他人都已經到車內準備回警局，但是梁京曜卻遲遲站在原地，唇線筆直像是在思慮著什么，林初夏從副駕駛探出腦袋，“梁隊你不跟我們回去嗎？”

　　駕駛座的人將她拉了回來沖她搖了搖頭，然后給梁京曜打了個手勢就發動了車子。

　　雖然得到了上級的調令但也只是檢查地抽查幾個包廂，來勢雖然沖沖但是并沒有得到有價值的線索，能來到這里的人非富即貴，在沒有得到實質性的證據之前他們并不好打草驚蛇。

　　但是想到陳九宴離開前慘白的表情，他總覺得有什么遺漏的信息，他看著警隊的車漸行漸遠，他拉開車門駛向停車場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