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口停靠放下宋霜降和池桉之后,陳九宴還在思考這些事情,直到發現車再次停下的時候,已經到了警局門口。
“陸明祈,我現在腦子很亂。”
陸明祈解下安全帶的動作一頓,安靜片刻說出了他的回答:“那就一件件跟說我,我會耐心聽著的。”
陳九宴嘆了口氣,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因為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陳年舊事已經牽扯太多的事情。她疲憊地眨眨眼睛,看向車窗外的光影。
“高中的時候我發現梁京曜其實是梁勝的私生子。”
“剛剛張京說,是他當年把我扔到冰凍室的。想把眼中釘除去,是宋婉的意思。我知道她那時候看我不順眼很久了。但是,是梁京曜把我救出來的。”
“我是不是這些年來都恨了一個無辜的人?”
陸明祈從駕駛座下車,走到了陳九宴旁邊的位置,他輕輕將她扯入懷里,似乎想到那些年少輕狂的事情覺得有些回味。
“你知道嗎?很早的時候,我以為脾氣那么臭的陳九宴肯定會將所有能想到的惡作劇都用到梁京曜身上,包括那些不好聽的話,但是你沒有,很多時候你都適可而止,好像真的會在意梁京曜的情緒會不會因為你的話而被傷到。”
陸明祈的手指習慣性地摩挲著陳九宴的頭發,眉眼自然而言地帶著些放松的痕跡,近在咫尺的距離他能夠清晰地聞到陳九宴發間的清香。
“如果是站在道德制高點來要求你,那未免太過于不公平了,沒人可以身臨其境地體會你經歷過的那些。但是你的一切都讓我和易琛覺得很意外。”
陳九宴眉頭微挑,雖然陸明祈說的是她的事情,但是又好像和記憶里的自己有些違和,原來自己還會做那些事情。他冷靜客觀地闡述著過去的事情,但是也會主觀地顧及到她的情緒。
沒有人生來就是要作為圣人。
“你知道的,無論你做什么事情,陸明祈都會支持你,并且毫不猶豫地站在你身邊。”
陸明祈的聲音響在耳邊,由于夜色的凝重,周圍深沉的顏色逐漸暗淡,車窗里拉長的剪影交織著兩人相互依偎的身影。
陳九宴聽到這樣的話心下一暖,這么多年的陪伴說不感動是假的,因為無論什么時候陸明祈總會將所有的偏愛給予她,包括他曾經為她做出那么多危險的事情。
都說異性相吸,但是有時候同類才能找到靈魂的契合。對于陳九宴來說,陸明祈是明艷如陽光的存在,他們是相似的,但也是互補的存在。
她至今都記得,她的世界里所有的暖色都是陸明祈編織的。
“至于梁京曜的事情,其實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是你覺得因為他是梁京曜,是宋婉的兒子所以覺得沒辦法接受,換個角度想想,如果他有著別的身份,或許我們上學的時候還能玩的不賴。當然我不是為他開拓的意思。”
陳九宴的嘴角總算有了些許笑意,“恐怕你上學的時候應該不喜歡身邊有個剛正不阿的書呆子。”
現在,他們之間應該也沒有什么沒有說出口的秘密了。
“走吧。”
陳九宴愣了半瞬還是下了車,也許現在的心情因為剛剛短暫的談話是平靜的,她想要平靜地看著那個人是怎么得到公正的審判,甚至是用一切來贖罪,包括生命。
梁京曜安排了組員到一樓等人,林初夏剛不情不愿地離開審訊室就在大廳看到了陳九宴和陸明祈。
林初夏對陳九宴有些印象,按照梁京曜的形容方式應該是貼切的。但是細琢磨下來,貌似上次任務撞到的人也是她,這簡直沒有更尷尬的事情了。
林初夏搓搓手,有些不情愿地上前打了聲招呼:“你好,那個你們是梁隊的朋友嗎,就是梁京曜。他讓我過來找你們的。”
陸明祈點點頭,從身側握住了陳九宴有些微涼的手,像是有些遲才察覺到她的異樣有些懊惱,但還是對林初夏客氣地說了聲:“麻煩了。”
穿著牛仔外套的林初夏一進到電梯間就覺得渾身有些不自在,比起電梯里其他兩人,男的清冷矜貴,女的美艷高冷,關鍵是陳九宴一條項鏈就是她幾個月的工資,就更別提衣服了。
但是又覺得釋然,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總還是有的才能鑄就這個世界的參差。你又不能要求人人都有錢,更何況有錢人還有有錢人的煩惱,就像最近他們接受的案子一樣。
因為遺產的問題,幾個繼承人接連到局子里接受問話,好也好不到哪去。
安靜了片刻,林初夏不好意思地開口:“上次的事情不好意思了。”
陸明祈側過頭有些茫然地看向陳九宴,畢竟他沒看出來陳九宴跟這位女警官有什么交集,看上去還是那種能讓對方覺得不自在的誤會。
陳九宴聞聲視線有了移動,她看了看林初夏有些不解。
“就上次在商業街,我不小心撞到你,然后還把咖啡碰撒在你身上,但是當時時間比較匆忙,我沒來得及跟你道歉,所以就……不過后來任務結束之后我去附近找過你,你好像早就走了。”
陳九宴這才有了印象,但是現在并不是跟她計較的時候,“沒事,你們梁隊已經賠了件衣服給我。”
林初夏哦了一聲摸了摸鼻頭就沒有在說話,也不知道回頭梁隊會不會把衣服錢直接從她工資里扣,雖然她就算有爸爸接濟,但是也不是長久之計。
幸好已經到了他們的樓層,不然再多幾分鐘的相處她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陳九宴的怪脾氣跟他們隊的衣瀾的難相處簡直一出同工之處。
“這邊。”
陳九宴和陸明祈先后進入到電梯,然后林初夏指了指那邊的辦公室就準備離開。
陳九宴頓了一下腳步,像是回想起什么似的,輕輕地發聲:“你是林默的女兒?”
林初夏有些驚訝,“你怎么知道?”
陳九宴淡淡地笑了下驗證了剛剛腦子里一閃而過的猜想,“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