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期少年少女的驕傲總是寄托在炫耀上。
在后續分配寢室后,黎睢跟同桌還有前桌周筱俏分在一個寢室,八個人的寢室還有兩個是還沒有交集的同班同學,剩下三個是隔壁美術班的。
還沒聊幾句三個美術班的就被臨時調整換走了。
學校統一分配的白床單,條紋被子,還有每天必須規整在疊好豆腐塊被子上的床蒙——一塊白色布映著紅色字體的枕海高級中學。
“我跟你們講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我壓根就沒意識到今天開學,行李箱都沒收拾好,胡亂裝了一堆東西就來了。”
周筱俏過分夸張的語氣逗笑了一個寢室的人。
同桌收拾著床鋪隨口問了句:“你們都是哪所初中的?”
“開發區三中。”
“二十六中。”
“十八中。”
輪到黎睢,她興致不高,后知后覺地吐出初中學校的名稱。“八十七中。”她有意不說出學校的全程,只是看起來大家都是這樣的。
畢竟初中對她來說沒什么特別的回憶,沒有交到朋友也沒有好的成績,憋屈地過了三年,所以高中她想要種不一樣的方式。
早上的時候因為是陰雨天氣,原定的軍訓時間改到了陽光明媚的下午。沒有正式的軍訓服,穿的還是學校的夏季校服,抱著被子到學校的綠茵操場,接受特聘教官們正式豆腐塊的培訓。
據說枕海一直崇尚的是半軍事化管理,被子要疊豆腐塊,不能帶手機不能帶電器,男女禁止交往過密,不能化妝禁止抽煙……
大大的足球場被新生鋪的被子占據了所有空間,深綠的場地,穿著白色校服黑色及膝短褲的短褲,黃紫藍條紋的被子,形成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周筱俏直接躺在被子上放棄掙扎:“我的媽啊這是什么玩意,太折磨人了,我決定了這被子我三年不蓋!誰碰我被子我跟誰急!”
旁邊的黎睢被她逗得花枝亂顫,笑得身體一直抖,仍不忘學著教官的模樣把被子角修正成有棱有角的樣子。
“你這樣不對。”教官蹲下身,食指拂過被角,不聽話的被子一下子就成了直角。
周圍的同學看了之后直接驚嘆。
看著教官走遠,周筱俏靠近黎睢耳邊:“你發沒發現教官缺了半顆牙看著挺可愛的。”
黎睢下意識打趣:“怎么是你喜歡的類型嗎?
周筱俏一臉傲嬌:“才不是,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他學習特別好,還考上我們那邊的小重點十六中了!”周筱俏打開了話匣子,也沒關系黎睢到底有沒有聽得進去。
“我就差1.5分就可以跟他同校來了,但是初中志愿都滑鐵盧,我媽當時連夜來枕海報名,因為后來沒幾個名額,分被抬得特別狠,我就只好額外交錢學播音才來的。”
只是后來周筱俏成績名列前茅了以后,也不學播音主持,學校依舊還是按當初報名交的學費來算。黎睢才明白這都是資本家撈金的小算盤。
疊了半個小時的被,又開始軍訓的老三樣——立正轉身齊步走。
九月初的陽光依舊殘留著八月的不通人情,黎睢感覺自己厚重的劉海下浮起一層薄汗。
那個時候她剛好生理期,因為曾經的舊疾腰傷疼得很嚴重,幾次緊咬著牙關站軍姿,看著身側幾個體力不好的女同學因為不舒服到隊伍后側坐著休息。
姚瑤因為個子高站在前排,她從黎睢身旁路過的時候臉上還帶著淚水。
“抬頭,把手緊貼褲縫。”教官一個個調整站姿輪到黎睢。
黎睢因為陽光太刺眼,劉海太長幾次被風吹進眼睛里,敷衍地抬抬頭。
“手指緊貼褲縫。”略帶些許威嚴。
黎睢因為手長得不好看,手指又短又粗,她總感覺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她手上,然后隨時都有可能嘲笑一聲:“她的手怎么這么粗,這是女孩子的手嗎?”
經過一系列的心里掙扎后,黎睢默不作聲地調整了手的位置,等教官走遠后又悄悄藏在腿后。
晚飯解散后,黎睢把餐具放在回收處,特意去問了姚瑤一句:“你沒事吧?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頓了頓又補充:“要不要等等你。”
姚瑤已經吃完飯了,只是她的同桌孫瑩瑩還在磨磨蹭蹭地喝粥。
姚瑤耐心地等著:“沒事了放心吧。”她看了看食堂門口等著黎睢的幾個室友:“你先走吧,我等等她。”
黎睢點點頭,跟著室友一起去操場等著晚上集合。過程中幾個人嘻嘻哈哈,因為大笑拉扯著中間備受折磨的周筱俏。
她停下腳步,微粗的嗓音怪調地喊著:“斯道破!(stop)干啥呢干啥呢,你們看看我都成啥樣了。”
沒有手機解悶,一切都回歸最原始的交友方式。
踢毽子打籃球,或者直接圍著圈子席地而坐解悶。
黎睢看著籃球場幾人爭球的畫面,想起小說中那些活力四射的畫面,籃球場上荷爾蒙激烈的碰撞。
初中的時候學校也有籃球場,只是早上排隊集合中午午睡晚上放學,似乎沒有任何時間打籃球,久而久之成了擺設。
十班的同學圍成一圈踢毽子,黎睢特意想起之前班主任特意帶著打趣的口吻警告的話。
“我跟你們講啊學校的三條高壓線,第一條就是禁止男女交往過密,就比說你們一群人在踢毽,誰是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好家伙那你們就有點東西了啊。要是兩個女的中間一個男的,又或者兩個男的中間一個女的,那我也不管,過來跟我談談。”
當時班級里同學聽了哄笑一堂。
黎睢有所顧忌特意跟自己室友走得稍微近些,帶著稍稍炫耀的心態,高抬腿踢成一字馬,將雞毛毽踢得逾越在半空中。
抬頭一看跟其他圈子里的毽子一樣,定格在半空中,有高有低,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向上望,像是在攀比誰踢得更高。
滿意地聽到周圍人的驚嘆后,黎睢覺得自己沉寂已久的虛榮心又在悄然醞釀。
或許直到現在,她的高中生活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