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櫥的門打不開。
里面被什么東西給吸住了。
劉曉斌還是個孩子,他不會有這么大的力氣。
他的身體狀況很差,劉群已經(jīng)提過多次,對嗎?
“得把他弄出來,我看不到,不太好弄。”
張毅峰:“劉群,我們一起開。”
兩個成年男人,力氣足夠了,可也只拉開了衣柜的一條縫,這股吸力太緊,跟上了彈簧一樣。曾師傅說,實(shí)在不行,就把這個門板給撬開。
劉群敲敲它:“曉斌,是爸爸,別害怕,你開開門,好嗎?”
“額額額……嗯嗯嗯……”
孩子的聲音很兇。
張毅峰心里沒底了:“這怎么搞,他不肯開門,曾師傅也沒辦法給他看。”
“曉斌,乖,開開門,爸爸在外面,不怕。”
“喔喔咦咦咦!喔喔咦咦!”
“撬開吧。”曾師傅原本就有這個意思。
劉群給否了:“不行,他膽子已經(jīng)很小了,要是嚇出個好歹來,我……我不能這樣。曾師傅,有沒有可能想想別的辦法?”
曾師傅沒別的辦法,就是醫(yī)生給人看病,也需要看到病人,望聞問切,躲著不讓見怎么行。
“你兒子這樣多久了?房間是他自己布置的么?”
他是說那些‘蟲子墻紙和貼畫’。
“他這樣好幾天了,不吃飯,只肯吃蟲子,像蚯蚓、螞蟻這些,他喜歡看蟲子的電視節(jié)目,眼睛總盯著電視機(jī),所以我把房間給布置成這樣了。”
房間都換上蟲子畫,能讓兒子不盯著一個方向看,來回看的時候,他也能眨眨眼。
劉群用心良苦,外人卻不知道這層意思。
曾師傅問:“你這條街,附近有什么特別的東西,比如說墳地,或者看上去特別奇怪的東西?什么都行,想得起來么?”
“13號,末端的那個公寓房。”
“這跟你兒子有什么關(guān)系?”
劉群說不好,他只能把自己了解的情況告訴這個人:“13號公寓死過人,都是自殺的。已經(jīng)死了好幾個了,死的情況很怪,現(xiàn)在住13號的人我熟,他手上有相關(guān)資料。曾師傅,你說,像這種情況,會是鬧鬼么?”
“房子不干凈,這種事我見過,但要具體了解才能清楚。我覺得,先從你兒子身上看出端倪比較好,我來就是為了他,對吧。”
那沒辦法了,就一個字——拽!
“我數(shù)一二三,毅峰,跟我一起拽。”
“喊吧。”
“一,二,三!”
“咦咦咦咦……啊啊啊……喔喔喔……”
劉曉斌的力氣太大了,外面的人越用力,他的反方向力氣也更大。
“拽!”
“喔喔嗚嗚嗚——喔喔嗚嗚嗚——咦咦咦咦咦!”
衣櫥門松動了,邊上的螺絲已經(jīng)扭曲,門板斜著掛在上面,這扇門到底是拽開了。
可是,沒看到劉曉斌,他大概在模板松動的一瞬間就縮了進(jìn)去,退縮到衣物當(dāng)中。房間開了燈,衣物里缺有點(diǎn)灰暗。
“曉斌?我是爸爸。”
“額額額……嗚嗚嗚……”
孩子在,他一身黑黑的斑點(diǎn),蜷縮在皺巴巴的褲子上。
曾師傅打開手機(jī)照明,已經(jīng)看到了他的腿和胳膊,很黑。
“別!”劉群推開:“他怕光,別用手機(jī)照,屋內(nèi)已經(jīng)開了燈,所以他才縮在里面的。”
曾師傅順著黑黑的地方摸索過去,碰到了劉曉斌的腳:“孩子,別怕,叔叔是來給你看病的,我們出來,好么?”
“曾師傅,他到底怎么了?”
“我要多……啊!”曾師傅的手快速縮了回來,拇指上多了一口牙印,還有發(fā)黑的油膩,是這孩子的吐液。他沒流血,也沒受傷,只是疼痛。
聞了聞,嗯,有些腥味,是蟲子的味道。
有些蟲子,在被人踩死或者捏死之后,身上冒出的濃漿就是這味道。
濃漿的顏色是黑色的?這到底是什么蟲子。
不,他是個孩子,是個人。
“曾師傅,你不要緊吧?”
曾師傅用紙巾抹去這‘黑油’:“沒什么,他是不是剛吃過蟲子?”
“沒有,今天他還沒吃東西,我倒是給弄來些蟲子,都在樓下的瓶子里裝著。這黑油油的東西,到底是什么啊?”
“找個懂的人拿去化驗(yàn)一下。”
多么胡扯,你是大師,是個陰陽先生,居然說出化驗(yàn)的話來。
劉群對此反感:“化驗(yàn)?你是大師傅啊,你看不出來么?”
“有些事,我看不出來,這是不同知識。我見過降頭,跟你兒子這種有點(diǎn)像,但又不是。他一直都待在里面么?一直不出來?”
這兩句話,前后不搭,劉群失望極了。
大師就這樣一種水平,那他也可以去當(dāng)大師,不懂就說不懂,何必說什么化驗(yàn)的話。
劉曉斌牙齒在打禪,噠噠噠的,非常劇烈,這樣下去牙齒都能‘噠’碎了。
劉群關(guān)了燈,把客人送到樓下。
曾師傅一直在聞他被咬過的地方:“劉先生,你兒子是不是被什么東西咬過?比如說,狗。”
“我兒子沒得狂犬病,我去醫(yī)院過問了。”劉群冷冰冰的。
“哦,我沒說他得狂犬病,就是問一問。你之前說,13號公寓死過人,我現(xiàn)在能去看看么?”
看,不是不可以,可得經(jīng)過主人的同意才行,周路會同意么?劉群難以抉擇,明火執(zhí)仗的帶這個人過去,他會不會起疑。你自己的兒子有問題就算了,還要無賴人家也有問題,這不等于說周路住了個兇宅么。
朋友不是這么當(dāng)?shù)摹?p> “已經(jīng)很晚了,我想他們應(yīng)該休息了,要不明天早上來吧。”
“也好,那我先回去了,天一亮我就過來。”
張毅峰沖他擠眉弄眼的,這還不清楚?該給錢了,人家可是大半夜過來幫忙。
劉群懂這個意思,掏出五百,因?yàn)樾赵氖裁疵σ矝]幫上,還破壞了衣櫥,他得重新修好,而且要快。
“唉!不不不,先不提錢,事情沒辦成,我不好收錢。”
張毅峰硬塞給他:“哪兒的話,我知道你出來一次不能空手而歸,既然劉群要給你,你就收著。”
“兩碼事,無功不受祿,等我了解清楚了,幫你們解決了麻煩,你們不給我錢我都不答應(yīng)。”
劉群裝作客氣:“那就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