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最后一學期,自從被父母強行轉學后,海燕的內心同樣倍受煎熬。那時,為了讓百林能夠安心參加中考,她暫時決定不寫信去打擾他。初中畢業后相當長一段時間,海燕與百林相互失去一切聯系。
通過中考,海燕考入川北衛校,而百林也同時考入川北高中。雖然倆人同在一個城市生活,但彼此沒有聯系方式,因而沒有在第一時間及時見面。
后來,聽說百林考入川北高中,海燕也同樣托人打聽他的確切地址。川北高中素以管理嚴格著名,校外的陌生人相約見學生必須事先登記,再另行約定時間,根本不允許隨意進出校園。海燕在川北高中學校大門外苦苦等候了幾次,本想在門衛處登記約見時間,但又擔心影響百林的學習,而且自己也不一定能夠按時赴約,結果時間一拖再拖,她的心情同樣如此沮喪。
臘月二十八日,經過幾天的連續服藥,百林身體顯明好轉。在寢室里呆得實在有些無聊,百林決定晚飯后出去轉轉。盡管來川北市已經有一個學期,但他從未真正分享過大西街、涪江路等通衢街景以及那些琳瑯滿目的商場美食。
經過川流不息的五星花園,徒步摩肩接踵的模范街,百林信步來到嘉陵江大橋人行道上。
橋面距離滔滔江面約有三四米高,江水漩渦肆虐,河岸兩邊濁浪急流,百林被眼前的壯觀景象所震憾。正當他閉目傾聽江水聲時,突然橋頭另一端傳來呼救的聲音。他以為是錯覺,微微睜開眼睛掃視,發覺不少人聚攏在一起,朝著江面指指點點。順著大家手指的方向,百林睜大眼睛,突然發現河面上有個小黑影時隱時現。不會又那么遇巧吧,怎么自己總是經常遇到他人的危險呢?不會吧,那一定是幻覺。
然而此時,橋上過往行人和河邊散步的人群都不約而同地往那邊跑――到底出什么狀況了?
隨著大家奔跑的腳步,百林也緊隨其后。隨著大家的驚恐和呼救聲,百林突然發現遠處似乎有一團黑黑的長頭發,在浪濤中若隱若現地上下浮沉!
“快去救人吶,好像有個女的落水了。”
“看――看――在那兒,在那兒。”
“又沉下去,又沉去了。”
“遭了,遭了,那個女娃兒遭了。”
……
川北的冬季寒冷刺骨,人們在戶外都穿著厚厚的棉衣保暖。盡管圍觀群眾越來越多,但都站在橋上或岸邊指指點點,根本沒有人愿意涉險下水去施救。
天吶,畢竟那是一條鮮活的生活!怎么沒有人趕快去救啊!
百林一邊跑,心里一邊埋怨著。對于他這樣的熱血青年來說,哪里有那么多的取舍或顧慮,遇險不救絕不是他的個性。
無需多說,亦無需多想,他一路狂奔,邊跑邊脫掉自己身上厚實的外衣。哪管得上客氣和禮貌,百林兩手扒開人群,躍過欄桿,縱身跳入江中。
川北冬季戶外的氣溫大多只有三四攝氏度,江水自然寒冷刺骨,當百林渾身哆嗦著浮出水面時,那團黑影距離自己約兩三米遠。幾個鷂子翻身,他一路追趕過去,然而巨大的波浪將黑影再次沒入水中。百林游著踩腳水環顧四周,上身在水中保持直立姿態,但仍然不見對方蹤影,幸好站在高處的人們突然再次發現。
有了上次教訓,百林順著人們手指的方向,潛水游到黑影身邊,用左手從背后牢牢抓住對方衣服,盡量讓其頭部露出水面,右手劃水,快速向岸靠近。然而江水實在兇猛,岸邊鵝卵石既松動又光滑,他幾次想觸底將對方送上岸去,但均未成功。
浸在水中約有七八分鐘,百林凍是渾身顫抖,體力明顯下降。求生的本能,讓他拼盡全力再次沖向岸邊。幸運的是,他伸手抓住了岸邊一棵柳樹斜伸的枝條。隨后,在岸上群眾的協助下,終于將落水女送上岸,他也渾身哆嗦著慢慢爬了上來。然而,當他坐在河灘上時,發現右腳出奇疼痛,原來江邊有些玻璃等雜物,將他的前腳掌劃了約5厘米的傷口。實在太冷了,他全身幾乎失去知覺!雖然暫時還感覺不到疼痛,但百林還是擔心傷口發炎。他趕緊將內衣撕掉一塊,現場進行簡單包扎處理。
此時,人們都圍著落水女性。有的搶救,有人拿衣物保暖,有人撥打120……
渾身實在太難受了!百林甚至顧不上看一眼落水女性的面容,便伸手攔住一輛人力三輪車,匆匆離開現場。
……
“觀眾朋友們,現在插播一條重要新聞。剛才在嘉陵江大橋附近,有位姑娘不慎落水。危急時刻,一位素不相識的男性青年舍己救人。可是沒人知道他是誰,請知情市民踴躍提供線索,以便盡快找到這位好青年,他的壯舉感動了整座果城……”。
正在家里看電視的米睿,看到這則消息后感慨萬千:“現在都說人們自私,其實好人還是有不少。”
“是啊,多好的人吶,我都快感動得流淚了,不曉得能不能找到那位好心人。”媽媽向晴在一旁插話。
“媽,我有兩三天沒去看百林同學,他可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嘍。”
“去吧,有機會把他帶到家里來,讓我也見見這位大英雄”,爸爸米向陽支持女兒的善意。
“你們就不擔心我會早戀愛上他嗎?”米睿故意撒嬌。
‘你個死丫頭,越說越不像話,小心打爛你的嘴巴。”媽媽向晴揚起手作打人狀,米睿趕緊躲避:“爸,你得管管這位局長大人,她有家庭暴力傾向……”,她一邊犟嘴,一邊拉開門逃之夭夭。
當她來到校門口時,看見黃桷樹下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堆。原來是川北電視臺、川北日報記者正在采訪一位三輪車夫:“請你詳細介紹一下當時的具體情況。”
“我那陣剛好路過嘉陵江大橋,也在那兒看熱鬧。看見一個年輕人把一個女娃兒好不容易才救上岸,可是他的腳板好像遭劃了幾條口子,流了很多血。他自己把衣服撕開,用布纏了一下腳,左腳還是右腳記不清楚了。看到他冷得渾身發抖,他一招手,我就騎起三輪車把他拉到川北高中門口。就是這個位置,我估計他好像是個學生。不過,當時他身上沒穿多少外衣,估計也沒得多少錢,我就沒收他的車費。”三輪車夫繪聲繪色地回顧當時情況。
“他說自己名字沒有?”記者問道。
“沒有啊,一句話都沒說,他當時冷得真打噴嚏。剛好又有個活兒,我就接起走了,沒注意他進沒進學校。”
“那你介紹那個年輕人的大概外貌特征。”記者繼續補充。
“比我要高出一大截,估計有1米8左右,白白凈凈的,不胖不瘦的,嘴唇右上角有顆痣,見到本人我認得到……”
天吶,百林不就有這些特征嗎?不會又是他吧!這家伙真讓人操心,不過本尊喜歡,米睿心里暗暗擔心百林的身體,大冬天的,肯定又要遭感冒!來不及多想,米睿立即轉身跑向百林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