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百林滿懷激情享受大學美好時光的時候,家庭變故令他始料不及。
有一天,父親悄悄給他打來電話,告訴一個不幸的消息--母親田芬芳可能得了癌癥,需要到大型醫院進行復診和治療,希望他有時間能夠回家陪陪母親。
癌癥?!當這個詭異的名詞與母親的名字首次相提并論的時候,這個壞消息簡直猶如晴天霹靂,百林瞬間驚恐得幾乎失去意志!他不相信這是事實,因為母親平時身板硬朗,從沒患過什么重大病癥,怎么就突然得了癌癥?不過,父親提到醫生說過“可能”兩個字,因此就不能完全確定,至少還有一絲希望,他急切地想查清楚母親到底患有什么疾病。
對于家里突發的事件,百林迅速冷靜下來,他在思考如何解決眼前的危機。當然,這樣的壞消息,他不會告訴米睿,而且已經作好了最壞打算---如果母親確診患上癌癥,那么自己將向學校請長假,甚至不惜輟學回家照顧母親。雖說米睿一直把自己當“準男友”,他也沒有捅破這層關系明確答應對方,但她確實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懷,彼此貼心的關系非同一般。百林遇到這樣重大的事情,本來應該告訴米睿,但是考慮到母親如果確實身患癌癥,無疑將成為家庭的災難,而他不想連累米睿的大好前程。如果那樣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明確拒絕對方示愛。
百林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包教授辦公室,把家里的情況如實相告,并懇請教授批準自己休學一段時間,以便回家照顧自己重病的母親。作為包教授手下得意門生,家里又遇到如此重大劫難,包教授經過慎重考慮答應了他的請求,并建議他先暫時請幾天假,回家帶母親到醫院確診,一旦情況確診之后,學校再視情況準予休學時間的長短,同時保留其原有學籍,且可隨時回校上課。
收拾簡單的行禮,百林來到蓋綺倫辦公室;“蓋老板,我家里遇到重要事情,近段時間沒法來餐廳工作,有什么事情只有電話聯系。”
“你家里怎么啦,說說具體情況嘛?”蓋綺倫放下賬本,關心地問。
“先不說這個,對于我離開的消息,建議你暫時不要向別人透過,即便是米睿或陶娜娜都不行。因為,一旦消息外露,社會上別有用心的人可能要來找餐館的麻煩”,百林先說明原因。
“嗯,這個道理我明白。但是,你快告訴我,家里出什么事情啦?”蓋綺倫心里特別著急,她想知道具體原因。
“快說呀,你都急死我啦!”見百林沒有回答,蓋綺倫急得直跺腳。
“父親今天打來電話,說我母親可能得了癌癥。”原本不想告訴別人,但是,蓋綺倫拉著百林的手臂,可憐巴巴地仰頭望著自己,實在難以推辭,對她只好實話實說。
“啊--”,蓋綺倫驚恐地叫了一聲,立即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那--那--確實該早點回去。”
“嗯,所以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就想告訴你兩個意思:一是這段時間我來不了餐館;二是不要外露消息,注意安全。”百林把此次面見她的理由解釋清楚,免得引起誤會。
“我明白,我明白。不過到醫院看病,得花不少錢。這樣,我先給你賬上轉兩萬元,作為預備經費,以便應付急需。”
“不用,我還有些錢--”,百林拒絕了她的好意。
“別說那么多廢話,男人哪兒知道生活中的這些細節。”蓋綺倫有些生氣。
百林知道了蓋老板的意思,自己目前也確實需要錢,所以答應暫時先收下這筆錢,然后在將來工資或收益里面扣除。
“不管怎么樣都行,你快回去吧,注意安全。有什么情況隨時跟我聯系,我會盡力幫助你的。”蓋綺倫邊說邊把他送出了辦公室……
百林火急火燎地趕回老家。
一見到母親,只見她彎曲著躺在床,眼珠深陷,面色灰褐,瘦骨嶙峋,偶爾發出些呻吟,早已沒有往日的光彩和神韻。此刻,他心如刀絞,本想抱頭痛哭一番,但害怕加重母親的思想負擔,進一步惡化病情,所以強忍著淚水,故作一副輕松表情的樣子。
“娃,怎么回來啦?他爸,我不是叫你別告訴老三嘛--”,母親話還說完,連續咳幾聲嗽。
“媽,別怪我爸,你都生病了,難道我不應該回來嗎?”百林急忙坐在床邊安撫母親。
“我一個人哪兒照顧得過來嘛,如果到醫院,又要守到輸液,又要取藥、交費……”,父親也在一旁輕聲解釋。
“行了,行了,那三娃學習怎么辦呢?”
“哦,媽,這個你就別擔心。這學期以專業實習為主,不必統一在學校上課,可以自由分配時間。”母親不知道兒子說的是真是假,只好半信半疑。
病痛時時折磨她羸弱的身軀,著實難受。百林多次勸說母親到大醫院去檢查一下身體,但母親總以各種理由拒絕。百林猜想母親是擔心治療費用,所以在母親面前故意炫耀似的拿出銀行存折:“媽,兒子雖然還是個在校大學生,但現在也是個小老板啦。你看,這是我持有的餐廳股份協議,這是我目前銀行存款,而且每月都有固定收入,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只管好好養病就是。”
“三娃呀,你可千萬別亂來呀。學生就要像個學生的樣子,別把社會上那些不三不四的習慣學到了。我和你爸辛辛苦苦供你上學,不是要你在外面胡來,而是要好好學習、好好作人吶!”也許是情緒激動,田芬芳邊說邊咳嗽。
“媽,你從小到大對我的教誨,我都清清楚楚地記得,怎么會亂來呢,事情是這樣……”
百林把自己如何合理合法得到餐廳股份的事情詳細給母親匯報,當然自己受傷的事情只是輕描淡寫。田芬芳雖然沒讀過多少書,但看到兒子手持的股份協議和存折上面兩三萬塊錢,而且是通過合法渠道辛勤勞動所得,知道兒子現在有出息,便欣然同意跟他去醫院檢查治療。
縣級醫院畢竟條件有限,所以百林直接帶母親到川北市人民醫院查檢身體。通過抽血、活檢等程序,結果出來了,最終被確診為胃癌!值得慶幸的時,醫生告訴百林,他母親的病情發現及時,目前還可以進行手術治療,但能否成功則因個體差異不同,有的手術后還能夠活幾年甚至幾十年,而有些則短期無力回天。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像母親這樣的情況,手術成功率最多占50%。主治醫生估算,像田芬芳這種情況,治療費用大約需要二三十萬元。
拿著檢驗報告,百林既害怕又欣慰。擔心的是手術費用和治療效果,欣慰的是目前從醫學角度來說母親還有救。當然,手術成功的幾率最多只有50%,假如……
雖然是男子漢,但畢竟是位涉世未深的學生。面對如此重大的壓力,他突然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仿佛一遍漆黑。他既不能告訴父親,更不能告訴母親,只好獨自躲在醫院洗手間偷偷大哭一場。
人在病魔面前如此不堪一擊!結果自然無法改變,只能去接受和面對殘酷的現實!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也絕不會輕易放棄。
手術前,醫院還要進行一段時間的觀察和化驗。為了方便治療,百林便陪同母親在醫院住下,等待醫生下一步治療方案。
為了不讓父母親知到,百林來到醫院花臺附近僻靜的地方給包教授打了電話,告訴了母親病情檢查結果。按照之前的約定,他特意請求休學半年在家照顧母親。當時,包教授正組織班干部在辦公室商議參加全校即將舉行的辨論大會,他們的通話內容被在場人員全部聽見,大家紛紛要求給他母親捐款,但被百林在電話里面婉言謝絕,并懇請大家不要告訴其他同學,但消息還是迅速傳開了。
最先得知消息的白疏影回家向父母說明情況后,在征得他們同意后,通過餐館財務人員拿到百林的銀行帳戶,匿名給他匯兌了一萬元。米睿在校外,得知情況要晚一些。她本想請假回到百林身邊,但學校對于新生要進行為期一個月時間的封閉式軍訓,不允許任何人隨意請假。實在沒有別的辦法,米睿便撥打百林手機,準備告訴這些情況。但百林一見是米睿的電話,知道自己目前情況對她極為不利,便拒絕接聽。盡管她反復撥打,但百林態度依然如此堅決。對她來說,盡管很殘忍,但這也許是百林對她最好的保護。對于百林而言,他內心的苦楚則更勝一籌---既要為母親擔憂,又不能傷害米睿對自己的一往情深!
盡管百林拒絕和米睿的電話聯系,但卻無法阻擋她對愛人的苦苦追尋。米睿特意給父母打了電話,懇求他們無論通過何種渠道,一定要找到百林本人和他母親住院的準確地方,并給予他們一切力所能及的幫助。聽到女兒的哭泣和哀求聲,向晴夫婦早已心碎一地。作為父母,為了孩子將來的幸福,百林確實優秀而且心地善良,他們沒有理由拒絕。
于是,米睿父母私下通過各種關系打聽到百林正帶著母親在川北市人民醫院看病。米向陽作為市長,平常公務繁忙,不便出面看望,而母親向晴就自然方便得多。
當天下午,她在醫院劉院長的陪同下,通過主治醫生詳細了解百林母親的病情和治療情況。鑒于當時尚未作手術,向晴請求院長一是盡快拿出手術方案,二是能否聘請省城外科專家親自操刀。劉院長不敢懈怠,通過多方聯系,終于解決了市長夫人的提議。
為了不引起別人注意或非議,向晴謝絕了院長的陪同,獨自來到田芬芳的病房。推開房門,百林一眼便認出來了:“向阿姨,你怎么來醫院啦?”
“百林吶,你一直不接米睿的電話,她都快急瘋了。這不,只好我親自來找你了嘍。”百林不好意思地習慣性撓了撓頭,傻笑了幾聲。
“這位是田大姐吧,我早就聽百林和小睿提起過你,一直沒有時間來看望,請你原諒哈。”向晴熱情地來到病床邊,輕輕抓住田芬芳粗糙的雙手。
“這位是---”,母親疑惑地望著百林。
“媽,這位是米市長的夫人向局長。”
“哦,田大姐,我叫向晴,我女兒米睿跟百林是同班同學,而且我們老家也挨得很近。”
“哎啊,原來是向局長哦。百林啊,快去倒杯水。”田芬芳同樣熱情地招呼。
“大姐,不用,不用,我就是過來看看,不用那么麻煩,等會兒我還有其它事情。”向晴坐在病床前和母親田芬芳有說有笑,仿佛一對久未見面的姐妹。
坐了一會兒,向晴站起來說道:“姐呀,咱們一見面就很親熱,真的有緣分吶!你好好養病,我跟百林說點事。”說完,拉住百林的胳膊走出病房。
“你這孩子,母親生病了也不跟阿姨說一聲,害得我到處托人打聽才找到,這個得批評哦。”一見面,向晴便語重心長地批評。
“阿姨,你說得對,應該批評的。”
“你為什么一直不接小睿的電話呀,她都快瘋了似的,能說下原因嗎?”
思考良久,百林低頭解釋道:“阿姨,你也知道,我家在農村,父母都是農民,而且母親現在又得癌癥,將來治病要花很多錢,所以……”。
“所以不想連累小睿,所以不接她電話,是嗎?”敏銳的向晴替他補充道。百林默默地點點頭,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
向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百林啊,你做得沒錯。站在別人的立場思考問題,為自己喜歡的人獨自擔責,我很感動,也很欣賞。”
“阿姨,感謝你和米市長的厚愛,感謝你們一直對我的關心和照顧。但是,依我目前的狀況,我不能給米睿幸福,所以,請你們理解我的苦衷。”百林回答道。
“說實話吧,我和你米叔叔正是看中你的人品和人格,才同意小睿和你交往。我和你米叔叔也絕不那種嫌貧愛富、唯利是圖的人。我們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希望你將來好好待她。”
百林無言以對,只好緘口不語。
向晴抬腕看看表,“估計小睿現在應該放學了,你給她打個電話吧,也好讓她放心。”
百林若有所思,站在窗口抬頭望著天空,長長地嘆了中氣。
“打吧,就算阿姨求你啦!”說完,向晴從包里拿出手機遞給百林。
“不用,阿姨,我有手機,我給她打。”百林掏出自己手機準備撥打。
“那等會,我走了之后你再給小睿打電話。我剛才去找過劉院長,他已經聯系好了省城的專家,估計今天晚上就能夠到川北來,最近就要給你母親親自做手術。有什么需要的,你一定要跟我說哈,別把我們一家當外人。”
“謝謝阿姨的關心,我和媽媽都不知道如何感謝你。”
“感謝什么呀,舉手之勞而已。記得喲,馬上給小睿打電話。”
等向晴離開之后,百林急忙撥通了米睿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