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這些時日,事務繁忙,倒也不能一直陪著成槿,府內諸多事情的處置,還需要皇帝頒下旨意來,
不過在旨意下達之前,曹氏卻是要盡可能地早些把其中的關系梳理清楚,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便是去尋曹老將軍,商定一個最為妥善的方法。
既不讓朝廷猜忌,卻也不能和二皇子鬧得太僵。
在等待皇帝旨意的時候,曹氏抽了時間,帶人回了娘家一趟。
剛到將軍府,便瞧見曹嬌已經歡喜的迎上來,曹氏見到曹嬌,也大是歡喜。
那日曹嬌張進相看過之后,彼此都很是滿意,很快便商定下了親事。
或許想為未來的妻子博個光彩,春闈中張進竟得了個探花,直接入翰林院侍職,曹老太太愈發高興,曹氏著實為嬌姐兒尋了一門好親事,兩家已歡歡喜喜的過了明路,正式定下了來年的春天。
曹嬌將曹氏帶到練武場,得知成槿并無大礙,便退下了,曹氏這才將那日宴會的情況陳述了一遍,曹老將軍哈哈一笑,“崔晨配我槿兒倒是配的!”
曹氏一怔,皺起眉頭,“父親,莫要玩笑。”
她知道女兒頗為中意三皇子,但皇家并不適合槿兒,她本以為皇后會借此定下婚事,卻不成想賞下了一堆物件兒,并未對當日兩人之事過多提及,此事就此掲過。
曹老將軍嘆了口氣,想到崔晨自己孤身一人掙扎多年,心中倒是頗為看好兩個孩子,隨即想到女兒對槿兒的嬌慣,怕是不愿讓成槿嫁入皇家,尋思一陣,終是又嘆了口氣。
曹老將軍本以為曹氏只是來抱怨一下槿兒的事,等曹氏說完成姝和崔青煥的事,曹老將軍的神情便凝重起來,
“朝中發生了大事,不知道女婿和你說了沒?”
曹氏奇道;“什么事情?”
“兩位皇子離宮開府了,”曹老將軍聲音很輕,猶豫了一下,才更是壓低聲音道,
“二皇子封為為乾王,三皇子封為安王,二皇子明顯壓了三皇子一頭。”
曹氏皺眉搖頭,
她只是內宅婦人,對朝堂之事知之甚少,曹老將軍身為護國將軍,消息自然要靈通得多。
其實曹氏心里清楚,麗貴妃盛寵一天,二皇子的地位便會屹立不倒。
“除非乾王想要魚死網破,圣上殺伐果斷,任人唯親,若是我們投靠,自然圣上樂見其成,可是若要頑抗,圣上可絕不會手軟,若是我們另辟蹊徑,倒有商量的余地。”
曹氏明白過來,道:“如此說來,我們要適當示弱?”
曹老將軍眼中劃過贊許之色,只是淡淡笑到,“不能一味示弱,替女兒不平,鬧一鬧也是要的。”
成國公一直等著皇帝的旨意,而皇帝方面,也并沒有拖拖拉拉,不過幾日,皇帝的旨意便已經抵達。
一道高聲尖銳的聲音從成國公府門口的方向傳入耳里。
“素聞成國公府小姐們才絕品貌實屬女子上等,乾王心甚愛之,皇后和朕也甚是所喜。今特賜賜婚,成府四小姐成姝為乾王側妃。擇日完婚!欽賜!”
“老臣謝皇恩浩蕩!”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成國公府一眾欣喜的女聲叩頭謝恩。聲音只是一小片、自然其它丫鬟婆子仆人都是不敢發出聲的,只能跪地垂首。
皇帝身邊的陳公公將手中的圣旨遞給當前的成國公,笑道:“國公爺,恭喜了!可喜可賀!”
成國公臉上勉強的掛上了一絲笑容,立即雙手接過圣旨:“多謝公公!”
話落,成國公的貼身侍從立即送上一塊金定子。陳公公含笑著接了,老眼掃視丞相府的家眷,笑道:“不知哪位是成三小姐?皇后讓老奴問問,三小姐的病是否好了?如果三小姐的病體康復了,皇后讓老奴一并將三小姐接進宮陪皇后小住幾日。”
成國公立即受寵若驚,躬身道:“這里沒有小女成槿。公公也知道,成槿這幾日落水,身子弱,還沒大好。等待好些了,老臣一定帶小女親自入宮給皇后請安!”
“皇后不急的。既然三小姐還沒大好。就不必急著進宮了,等過幾日三小姐好了,老奴再來接,這便回去復旨了。”陳公公收回視線,笑道。
“公公走好!”成國公立即相送。
陳公公抬步走出大門,當看到外面不知道何時停了一輛車,頓時一愣。只見車簾緊閉,車前只坐著一個老女人,只是看了一眼,也不再理會,上了馬車,尖著嗓子道:“回宮!”
“是,公公!”小太監立即趕起馬車。向著皇宮方向而去。
成國公看著馬車走遠,瞥眼看了一眼停在門口的馬車,回身向府內走去。剛走了兩步,覺得不對,立即回頭,當看到從馬車里走出的人,頓時一驚:“夫人?”
“國公爺,好本事啊!!”曹氏從馬車里緩步走出來,眸光清涼的看了一眼成國公手中明黃的圣旨,嘴角揚起一抹笑:“乾王側妃?四丫頭真是好福氣!”
國公爺臉色立即一變。看著曹氏,見她目光看向手中的圣旨,只感覺手心發燙,如同火燒。幾乎拿不住圣旨扔掉在地,吶吶開口:“夫……夫人……你……你怎么會……”
成國公很想說你不是照看成槿的么?如今怎么會從外面回來。但被曹氏的神色看的渾身發涼。半響也沒吐出完整的一句話來。
曹氏看著成國公慘白的臉色,心中冷笑。
側妃?說到底不還是妾,她的姑娘,哪怕嫁給寒門學子,也是要做正頭娘子的。
緋煙居內。
成槿正在與成玨下著棋,為了下的起勁,事前約定誰輸了一局就要在臉上畫上一筆。
一直輸的成槿,被成玨畫成了大花臉,惹得一旁伺候的侍女偷笑不止。
此時,凝兒敲門而入,低聲道,“老夫人傳話,為了慶祝四小姐冊封側妃之喜,今日福壽堂設宴。”
成玨持子落下,緩緩道,“告訴傳話的人,你家小姐身體未恢復,不便出門。”
“知道了,大小姐。”凝兒退身出去。
成槿手持棋子傻笑到,“大姐姐,我現在可壯實的能打倒一頭牛呢!”
成玨對著她的額頭虛虛一點,嗔道,“知道你身體壯實的像頭牛!武功高強!”
成槿閉眼失落,可惜啊,如果能打倒崔晨一次就好了,真是期待她自己逆襲的那一天!
最后一手落下,成玨讓了成槿一回,這局算成槿勝,但成槿實在舍不得在大姐姐那張美艷的臉上涂涂畫畫,
凝兒端來水盆,成玨把成槿臉上的墨擦拭干凈。
起身看向窗外,“晚上我隨母親去一趟福壽堂,你自己去尋棟哥兒玩耍。”
成槿笑瞇瞇的看向成玨,“知道了,像個老太婆一樣,姐夫怎么受得了!”
晚間,福壽堂。
經歷宮中意外,皇帝賜婚,這家宴局勢已悄悄改變。
如今成老夫人身側,已換做揚眉吐氣的白姨娘,主座之下的顯赫位置,也由成玨成槿,換做了成玨成姝,其下諸如成靜,成覓,成珊,無人敢望其項背。
若說以前成老夫人偏私成姝令人不忿,一介庶女而已,憑什么要受盡老夫人寵愛,絲毫不收斂一言一行?
可這會兒,皇帝親自下旨賜婚,成姝頂著成國公庶女的身份,牢牢抓住了乾王側妃之位,她們除了巴結逢迎,以求來日方長,再無他法。
因曹氏與他大鬧了一場,家宴也無人敢巧言令色逗笑大家,成國公欣喜銳利的雙眸也多了些灰暗,不過還是強打起精神,平淡的開了場,
“此次家宴,慶祝姝兒側妃之位。”
二太太,搶先起身祝酒,
“二嬸這里先恭喜四姑娘了,祝賀四姑娘與乾王永結同心!”
二太太的臉上布滿誠懇,,仿佛她本就是成姝親近的二嬸娘。
“謝二嬸!”成姝一杯酒下肚。
“這一杯酒,孫女兒想敬祖母,若非祖母一直袒護,恐怕已遭不測,往后孫女自當孝順祖母,不負祖母所托!”成姝又飲下一杯酒。
“這一杯酒,要敬父親,謝謝這些年父親的疼愛教誨,以后不能承歡父親膝下,必盡我所能之事,為父親分憂!”
又是一杯酒下肚!
她的言辭找不到一丁點兒的錯處,周全,孝道,文雅。
各人少不得都要陪上一杯。
成玨麻木的瞧著眼前母慈子孝的一幕,也飲了一杯,啊呸,幸虧沒讓槿兒來參加。
她淡淡看了一眼成姝,“妹妹以后辛苦了,要一人此后乾王,乾王妃,怪不容易的。”
成姝默然片刻,笑了笑,“謝謝大姐姐關心!”
她只要嫁給乾王就可以,她從未想過一生一世一生人,甚至從未想過得到乾王的愛,她的確背過三從四德,那有怎樣,她內心里并不認可。
誰說嫁得如意郎君會幸福一生,幸福都是靠自己謀劃來的。
所以她從未想過要得到那個人,她想要的從來都是他能給她帶來的榮耀和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