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
“王,這些人現在開始休息了,我們要不要現在動手,要是等他們到了北夷境內,我們可就說不清了。”
遠處的山坡上一隊人悄悄的注視著山下和親隊伍人馬的一舉一動。
從這些人來到這茫茫荒漠,他們就一路跟隨,眼看著這些人要入北夷境內,一直伺機動手的人早就是按耐不住了。
“告訴孩子們,要速戰速決,不要留下活口,我不想見到他們把這位和親縣主活著送進北夷。”
一場悄無聲息的殺戮就這樣展開。
在這些官兵還在抱怨荒漠荒涼的時候,屠刀就已經架在了他們的脖子上,或許直到他們死的時候都不會知道這些人是從哪里突然冒出來的。
整個隊伍中僅剩下三人,一直保護在周蕊身邊的曹禺,周蕊和她的貼身丫鬟環兒。
“小,小姐,我們怎么辦,我們會死在這里嗎。”
看著面前倒下的一具具早已經冰冷的尸體,看著面前這些一身殺戮氣息的黑衣人,環兒拉著周蕊的衣角嚇得瑟瑟發抖。
“蕊蕊別怕,今日我就算是拼上了性命,也定會護你周全。”
曹禺一手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劍,一手緊緊護住身后的周蕊,如鷹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面前不斷靠攏過來的人。
“保護她們,你連自己都顧不了了,還想保護他們。”
站在最前端的黑衣人冷笑著,沒有人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
本來還強撐著站在周蕊身前的曹禺就那樣倒在地上,青筋暴起的手掌昭示著他有多么的不甘心。
想起離京前爺爺激烈的反對,說他對北夷的強橫一無所知,原來他是如此的不堪一擊!自不量力!他給祖父丟臉了!
周蕊撲倒在曹禺身上,
“禹哥哥!”
曹禺清冷的眼眸劃過一絲哀慟之色。
黑衣人緊皺眉頭,面色嚴肅,整個人散發著危險的氣息,看著周蕊一次又一次幫曹禺撫平緊皺的眉頭。
一刻鐘,兩刻鐘,半個時辰,媽的,眉頭不繃的嗎?手不酸的嗎?當他不存在嘛!
身后一排人,看著他們尊貴的王,呃......頭頂一片青翠的草泥馬呼嘯而過。
“把他們帶走!”耶律榮頭也不回的命令了一句,
一群人轉瞬間消失在荒漠,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京城。
乾王府大喜。
乾王繼前幾日迎娶正妃之后,再次抱得美人歸。
乾王府處處張燈結彩,道賀之人絡繹不絕,白姨娘不由得為成姝高興,乾王就算再不情愿,有皇上的賜婚在,也不敢對姝兒怎么樣,白姨娘始終認為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她女兒更優秀。
陪嫁的希兒扶著成姝進了新房,希兒不由得呆住了。
這哪里是個新房,和外面喜慶熱鬧格格不入,不僅一點象征喜慶的紅色都沒有,布置也簡單的出奇,整個房間就只有一張床,一個梳妝臺,一張桌子。
甚至床上都沒有鋪著象征新婚的百子千孫被,而是一張白色的被子,床幔也是白色的,梳妝臺上面也落滿了灰塵,看樣子已經很久沒有人收拾了,桌子上面的花紋斑駁不堪,顯示著它年代的久遠,甚至連喜燭都沒有。
希兒真想不到剛修葺完的王府還有這種地方,確信自己沒有帶著小姐走錯地方,扶成姝坐下之后,氣憤道,
“小姐,王爺怎么可以這樣呢,還是王妃的注意?居然這樣對你,太過分了,我們回去找老爺去。”
坐在床邊的穿著桃紅喜服的成姝,正期盼能見到風度翩翩的乾王,風靡整個京城少女心目中的乾王以后就是她的夫君了。
天啊,天啊!成姝正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臉頰浮上一片紅云,含羞帶怯的低下頭,坐在喜床之上。
聽著希兒罵罵咧咧的聲音,方使她清醒過來。
成姝沒有出聲,心中卻是有些疑惑,方才似乎走了很遠的路才到這里,那些喧囂熱鬧已經遠遠地甩在身后,她似乎隱隱明白自己住的地方必定是偏遠之地了。
耳中響起姨娘的話:“姝兒,你爹不會投靠乾王,那你這個別人眼中風光無限的皇上賜婚,對于乾王,怕是沒那么重視了,你爹身在朝中,每一步都是走的如履薄冰,謹慎不已,他是靠不住的,姝兒,你要記住,以后你要靠你自己抓住乾王的心,還有麗貴妃,必要的時候,娘會把人給你送過去。”
看來她的境遇和她想象的簡直天差地別!
成姝氣急敗壞的扯下蓋頭,看著房中的布置,一口血哽上心頭!
房中甚至連服侍的丫鬟也一個沒有。
“他們竟然敢這么對我......”,
邊上伺候的希兒忙站了過來,硬著頭皮道,
“小姐,你的蓋頭要等著王爺來揭的,您不能......”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房門忽然被人重重推開,一身常服的崔青煥大踏步走了進來。
“煥郎......”成姝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撲倒在崔青煥懷里。
崔青煥擰眉,神情嚴肅,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收斂,和她相互逶迤,虛情假意,但他發現他做不到,他甚至十分厭惡她身上的濃香。
低下頭的成姝一想到何芷瑜早就進了王府,卻給她安排了如此破敗的院落,心中一定悲憤交加,嫉恨不已。
隨即想到可以借此讓乾王看到她的丑惡嘴臉,一時心中又是幸災樂禍,非常痛快。
成姝沒有得到回應,她抬眸悄悄看了他一眼,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滿是委屈,
“煥郎,我們終于在一起了,王妃她......”
崔青煥斜睨了滿臉無辜的成姝一眼,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
冷漠的眼神一掃她的奴婢,除了一臉木然拙劣的演技,其他動作表態各個跟成姝如同一轍。
他剛出現,成姝就已經開始耍她的小心機了。
崔青煥的臉色更加冰冷,暴怒的情緒差點壓制不住,眼底暗光一閃,如果不是這個女人作死,他的王妃就會是槿兒。
現在還在這里裝模作樣。
崔青煥慢斯條理的環顧了一圈,勾唇笑了笑,開口,
“喜歡我給你挑的這個地方嗎?”
成姝:“......”特么不是那個賤女人安排的嘛!!!
成姝見他一副陰惻惻的樣子,頓時有些緊張,不敢反駁,磕磕巴巴地回答,“喜...喜歡,但是......”
崔青煥不等她說完,伸手扣住她的下巴,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了過來,唇角泛著冷笑,沉聲道,
“喜歡就永遠在這兒呆著吧!哪都不要去了!”
一旁的希兒忍不住了,扶過成姝,大聲說道,“王爺,這是要把我們關起來嗎?我們小姐是御賜的側妃,王爺,你不能對我們家這樣!”
崔青煥看了她一眼。“滾!”
語氣滿是厭惡與殺意,聽得成姝都微微顫抖起來。
希兒緊緊跟在成姝的身后,心中忐忑不安,面色難看,不敢再造次。
崔青煥很快消失在院子里。
“妹妹這兒可真是熱鬧!”這時一道略帶諷刺的輕柔女聲傳來,
隨后,作少婦打扮的何芷瑜走了進來。
何芷瑜今日穿了一身艷麗的大紅色長裙,裙擺上繡著大朵的牡丹花,髻上插著繁復的發釵,鬢邊戴著一朵半開綻放的牡丹花,映襯著何芷瑜本就美艷端莊的臉蛋,更加的光彩奪目,引人注目。
唯有何芷瑜這般艷麗如花的正妻,才能壓得住她這一身鮮艷奪目的打扮。
何芷瑜是承恩公最為疼愛的孫女兒,更是父母的獨女,自小美貌動人,心高氣傲,家人寵愛如珍寶,一般男子看不上眼,在祖父決定推乾王上位的同時,她就非乾王不嫁,不管乾王是否已有心儀之人,配合祖父,堅持做了乾王妃。
“原來是姐姐,不知新婚之夜,姐姐到我院中,有何貴干?”成姝在希兒的攙扶下緩緩站了起來。
何芷瑜嗤笑道,“怎么,你這個破敗的院子,我這個王府的女主人來不得?”
成姝的臉頓時漲紅了,繃起身子,努力控制自己不表現出任何異樣,溫馴的低頭道,
“姐姐自然是來的。”
“甚好,明早別忘了來侍奉我和王爺的起居,姐姐還等著你的那杯茶呢。”
何芷瑜走到她身邊,打量著成姝。
她一想到成姝過了府,卻見到如此寒酸的院落,成姝心中一定悲憤交加,嫉恨不已,心中便覺得異常痛快。
誰知她觀察了半天,卻只現成姝表情平淡,好似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
今日的成姝穿了一身淡粉色的喜服,裙擺上繡著半開的鳶尾,栩栩如生。
髻上并無過多墜飾,只是插了一根晶瑩碧透的玉釵,手腕上也是同樣剔透的碧玉手鐲。
輕施粉黛,卻是膚如凝脂,顏如一朵剛剛綻放的清荷。
往那一站,就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惹人憐惜。
可惜,紅腫的臉龐和微微顫抖的身子出賣了她。
何芷瑜眼含譏誚,瞧著成姝臉上的巴掌印,輕笑起來。
然后扶著丫鬟,款款出了這院子。
成姝眼前一陣眩暈,險些站不住,看著漸漸遠走的何芷瑜,只覺得心中憋悶不已。
憑什么呢?
她如愿嫁過來了,還要這樣卑躬屈膝如同螻蟻一般的活著。
她要回成國公府!
希兒滿頭大汗的跟在左右,不敢勸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