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要哭?”
我聽到一聲有些稚嫩又有些肆意的聲音在我的耳畔響起,下意識的將淚水擦了擦,轉(zhuǎn)過去頭看殿門前那人,約是個十歲的男孩,穿著極是顯赫,彰顯了他的身份不一般,我猜到可能是某一位皇子吧,一般男子是不能隨意走動內(nèi)宮的,他那又長又密的睫毛倒是特別惹人注意。
我故作反問:“你是何人?”
他神情飛揚,說道:“我是梁國的六皇子蕭玚,嗯……還是你的弟弟,你算是我的二姐。”
我知道他,聽段顯玉提起過,他是宮中最小的皇子,仗著年紀(jì)還小,是出了名的小霸王,去年被圣上剛剛封了王。
他倒是第一個承認(rèn)我是姐姐的皇子,我問道:“哦?可是義安王?”
“正是。”他把頭輕輕昂揚,抿嘴說道,很是可愛,“不過你到底為何哭啊?”
“嗯……是因為陽光太刺眼了吧。”
“不對,你明明是有心事才哭的,你可騙不了我。”
不知道為何我挺喜歡蕭玚的,和他說話覺得很開心,我回道:“那你說我為何會哭啊?”
“是因為你要遠(yuǎn)嫁他國嗎?”
我沒有回話。
他仿佛知自己猜中了我的心思,便又繼續(xù)說:“真是奇怪,我看到那日隋朝來的算命先生為幾個姐姐算生辰八字,尤其是阿姐,沒有被選中,還哭了好幾日,今日你又是為被選中而傷心,按理來說,能嫁于隋朝的皇子可是莫大的榮幸,二姐為何還不開心呢。”
蕭玚所說的阿姐是蕭孌,原來他們都想與隋朝的晉王結(jié)親,只是命運弄人,最終被選中的人是我。
“蕭玚啊,你還小,有些事你又不會懂的。”
你從小到大錦衣玉食,有著父皇母后的疼愛,怎會明白我這種被拿來一而再再而三不要的人。
“二姐,我不小。大家都說我很是英勇呢!你放心,隋朝的那位皇子要是敢對你不好,我就揍他,他是皇子,我也是皇子!”
我看他一臉認(rèn)真的表情竟被他逗得笑出了聲,他看著我笑了,也跟著我一起笑。
“不過你怎么會來這,你可不會是迷路了吧。”
“我怎么會迷路,我是聽宮中的婢子都傳,說是宮中來了位美若天仙的公主,比阿姐都美,我便就想來看看這位公主有多美。”
“那今日一見呢?”
“今日一見,二姐果真美若天仙,的確比阿姐要美。”
我故意嚇?biāo)f道:“你阿姐聽到可是會生氣的。”
“這可不會,她是我的姐姐,你也是我的姐姐,血濃于水,又怎會生氣。”
雖是不經(jīng)意的一句話,可我還是很感動,我說:“既你說我是姐姐,那姐姐就今日便請弟弟吃頓晚膳吧。”
他很是欣喜,跳起來喊道“好!”
我和蕭玚用過了晚膳,又陪他在殿外轉(zhuǎn)了轉(zhuǎn),哦,我還向他傳授了捕魚的經(jīng)驗,他夸我很是厲害,最后他還是被他的嬤嬤催著回去的呢。
因為蕭玚的緣故,我今日心情很是不錯,倒是安安穩(wěn)穩(wěn)的睡了一宿。
我睡的迷迷糊糊,像是聞到了舅母做得鮮魚羹的味道,又像是聽到舅母叫我起床的聲音,可能是昨晚睡得太踏實的緣故。我不愿醒來,即使是在睡夢中,我也知今日是我在梁國的最后一日了。
土國城漕,我獨南行。不我以歸,憂心有衷。
段顯玉教我這首詩時,我只知是這位將士在感嘆自己的不幸,而如今我懂了這位將士在作這首詩的苦痛心情。
我亦像這位將士一樣。
“思兒,思兒......”
這夢竟這般真實,我仿佛還觸摸到了舅母。
像是有人在輕輕拍打著我,我揉了揉眼睛,出現(xiàn)了舅母的模樣。
我分不清究竟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只想起身將她牢牢抱住,我毫無征兆的哭了起來,我說:“舅母,我好想你。”
仿佛這幾日的委屈,難過,在這一刻都發(fā)泄了出來。
她拍著我背說哽咽道:“好孩子,別哭了,舅母這不是來了嗎。”
“舅母,真的是你嗎,思兒以為,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她邊替我擦眼淚邊說:“你這樣,舅母心疼啊。我和你舅舅想著最不好的打算就是你在這宮中一輩子當(dāng)個安安穩(wěn)穩(wěn)的公主便好,誰知,他們竟是讓你去和親。”
我低下頭,理了理自己的情緒:“都是命中注定罷了。”
我知道,舅母她們和我一樣傷心,我又怎能讓他們更傷心。
“你這孩子,都睡在晌午了,肚子定餓了,我為你備了鮮魚羹,快起來嘗嘗。”
“好。還是舅母好,知道我惦念著鮮魚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