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燕更是不解。
林歡把自己佩劍放在木桌上，“沒別的意思，我好靜，你一人就好。”
梨花燕乖巧點了點頭，退下了。
林歡打量起周圍，屋子很大，也很空，不過空點也好，林歡本就不喜歡那些貴物裝飾著屋子。
他嘆了口氣，坐在那里，思緒卻飄到了千里以外。
不一會，屋子里又進來了一個熟人，是王掌印。
林歡抬起頭，笑道：“你怎么又回來了？”
王掌印清了清嗓子，道：“圣上口諭。”
林歡頓了頓，起了身，卻沒有下跪，雙手環胸的站在那里，準備洗耳恭聽。
王掌印也是沒有挑他的禮儀，“圣上口諭，傳你入殿。”
林歡道：“凳子還沒坐熱，就要過去了？”
林歡大步走了過去，口中喃喃道：“我還真是個折騰命。”
走到王掌印身旁時，王掌印輕輕拍了拍他肩膀，林歡回過頭看著王掌印。
王掌印面無表情的道：“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得了一個外號？”
林歡好奇道：“哦？”
王掌印道：“千面人。”
林歡突的笑了，他也回拍了王掌印的肩膀，道：“我看千面是叫少了，你至少是個萬面。”
王掌印道：“這是規矩，出了京都你我是朋友，在京都就不是。”
林歡道：“您可別折煞我了，我一個小人物可不敢讓您做我朋友。”
王掌印沒有說話，也不生氣。
林歡道：“你臉緊繃著，不累嗎？”
王掌印道：“我送你進殿。”
林歡抖了抖衣袖，道：“好。”
看來，也就王掌印剛見我時，才能笑，過了那天，還真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馬車里，兩人坐在對側，卻沒有說話，一路無言。
下了馬車后，王掌印抬起頭看了眼晴空萬里的天空，道：“你見了皇上，準備不跪他？”
林歡道：“你說我若是不跪他，他會不會怪我？”
王掌印道：“我不知道。”
林歡道：“你可是他最親切之人，聽說皇上的大事小事都找你辦，你不了解他？”
王掌印道：“猜測圣意，是死罪。”
林歡搖了搖頭，一臉無奈。
王掌印又道：“不重禮儀，也是死罪。”
林歡瞪大了雙眼。
王掌印突厲聲道：“林歡，你不是總說自己是一個為民而活的人嗎？”
林歡道：“沒錯，我是說過。”
王掌印道：“我不希望你只是說說而已。”
王掌印把那本書還給你，“既然你是為民而活，你可知怎么才能讓民活的好？”
林歡沒有說話，他知道王掌印雖是在問他，其實不過是王掌印有道理要跟他講。
王掌印道：“一個國家，立足之本是禮儀，你是聰明人，你也知道一個國家成立的目的是什么，不過是從一個家庭生活，變成無數個家庭生活，這些家庭扮演著社會的無數個角色，他們各盡其責，只有這樣大家才能活的更好。”
林歡道：“沒錯。”
王掌印道：“我們這些做官的，不過是扮演著調配的角色，這家出了矛盾，我們去調解一下，那家鬧了災我們再去幫一下，不過僅此而已。”
林歡道：“嗯。”
王掌印道：“我說了這些，不過是想告訴你，你現在手里是不是有著銀票？”
林歡道：“有。”
王掌印道：“你拿出銀票，仔細一看，它不過是一張紙而已，可是人們認它，它就可以值幾千兩銀子，人們若不認，它就是一張廢紙。”
林歡同意。
王掌印道：“我們大安國十三州之地，河南多糧，便送到那些缺糧之地，云南缺鐵，北方便運了過去，西北多駿馬，便送到江南，這一切一切都是為了雙贏，天下才能變得更好。”
林歡點頭。
王掌印道：“人們遵循這些本不存在的各種條條框框，不過是為了活的更好而已，你可同意？”
林歡道：“同意的簡直不能再同意了。”
王掌印道：“好，那你也知道國家的立足之本就是禮儀，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人們遵守禮儀下，大家才能活的更好。”
林歡笑道：“所以，你要說的真正是？”
王掌印道：“我希望跪圣上，卻跪的又不是圣上，而是禮儀，而是天下。”
林歡深吸了口氣，回想著剛剛王掌印跟他說的這些話，有時候不得不承認，這家伙高位干久了，教育起別人還真是一套一套的。
圣上讓自己在門口等著，也沒說讓自己啥時進去，不過林歡還是給了王掌印很大的面子，他果真放下面子，跪在門口等了半天。
直到過了兩個時辰，若是換了尋常人家跪了這么久早就堅持不做了，林歡卻是一臉愜意，要知道小時候的他可是靠著走路當休息的，這點苦還真是九牛一毛。
旁邊過來一個老太監扶起來林歡后，道：“皇上那邊有要事要做，還請小爺先回去吧。”
林歡無奈嘆了口氣，好生折騰啊。
不過他也沒說什么，偷偷給了小太監一點銀子，那小太監也樂的開花，送走了林歡。
林歡走后，心中卻是感嘆，剛剛那個小太監根本不愛財，他這么做不過是為了保命而已。
要知道在皇帝身邊做事的人，每一天都是在走鋼絲，這個小太監若不是表現的貪財一些，而是表現出一身正氣的樣子的話，他早就活不成了。
本就是天天侍奉皇上的人，也是最了解皇上的人，你要不貪財，還一身正氣的話，恐怕皇上不會留你。
林歡望著無云的晴空，心情卻不怎么暢通。
這不過是一個小太監，就已有如此覺悟了，那朝中的那些文武百官呢，豈不是更藏龍臥虎。
有時候總以為自己是高人，其實不過是井底之蛙，雖說游學三年，經歷了不少事，也在鬼門關，逛了不知多少回。
不過，在官場上，自己還真是一張白紙。
王掌印點醒林歡要重禮儀，林歡也照作了，不是他慫，而是他真的聽進去了王掌印的勸，他從來沒覺得權貴怎樣怎樣。
但他如果能讓百姓安定，林歡就可以一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