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沒想到我們這么快就見面了。”
“蘇閣主,他怎么樣?”
蘇小楠收起金針,床榻上的人臉色已經(jīng)有些紅潤,不似剛才那番虛弱如白紙一樣。
“他身子本就弱,我之前就跟他說過,可這人性子執(zhí)拗的很,這次要不是我,怕是命都沒了。”
肖正齊緩緩睜開眼來,剛才她那些話可不就是說給自己聽的。
“蘇閣主,我之前也沒少幫你好不好啊……”
陸朝元聽出他的聲音雖然依舊很虛弱,但是氣息已經(jīng)平穩(wěn),想來應(yīng)該沒有性命之威。
“肖兄,我——”
“朝元,蘇閣主是貴客,她愿意上門施針,想來一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吧。”肖正齊打斷了他的話,說道。
“世子,小楠有幾句話想和肖公子說,不知道能否行個方便?”
陸朝元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肖正齊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肖正齊從床上坐起來,靠著木枕。
“蘇閣主找肖某有什么事嗎?”
“肖公子這是翻臉不認人了嗎,過河拆橋也太快了。”蘇小楠笑著說道。
“蘇閣主是聰明人,肖某自詡也不笨,蘇閣主不管是為了什么目的,還是為了什么人,我不想知道,只是你也不要把我當成呆子。”肖正齊淡淡說道,“診金,陸朝元會付給你的。”
……
“肖兄,你是說祁禾的事情蘇小楠也參與其中?”
肖正齊喝下湯藥。
“之前我和祁禾去過滄瀾閣,祁禾是無相國人,在北國沒有身份也沒有人,要想把公主從望江樓帶出去,沒有人幫他我絕對不信。”
陸朝元拿出手帕遞給他,“那為什么是蘇小楠,她為什么要幫他?”
“這個我也不清楚,我也是猜測,今日我也只是詐她一下。”
“那你打算如何去做?”陸朝元問道。
“她的事先放一放吧,你先送我回牢房。”肖正齊畢竟現(xiàn)在還背著罪名,在世子的房間睡著終歸不好。
“不行!你的身體都這樣了,我怎么能讓你去牢房,你就在這住著,哪也不準去。”
肖正齊看著他堅持的樣子,無奈地笑笑。
“陸侯爺,去北城了?”
“是,已經(jīng)去了兩三日了,拿著祁禾的認罪書,還有百里尚鳴和清虞公主的遺骸。”陸朝元說道。
“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呢?”
“放心,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你就安心養(yǎng)著吧,這件事,是我侯府對不起你。”
肖正齊笑了笑,“說什么對不起的,都是我愿意的。”
數(shù)日后。
“世子,侯爺回來了!”
陸朝元點點頭,“穩(wěn)重些,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樣。”
陸朝元到書房,給父親恭恭敬敬地行禮。
“朝元,你找爹有事?”
“父親,你知道我有什么事的。”
陸侯爺笑了笑,“肖正齊的事既然是誤會,圣上已經(jīng)不追究了。”
“多謝父親。”
“朝元,幸好這一次兩國都沒有追究,我也不至于成了兩國的罪人,百里尚鳴那邊答應(yīng)的那么爽快,讓本王也很意外。”
陸朝元說道:“百里尚鳴疼愛其妹,再說這事也不能全怪父親,說到底還是無相國人生的事端。”
“是啊,祁禾能攔下所有的罪責是再好不過了,他服毒自盡后,尸首已經(jīng)由百里尚鳴帶回去了,清虞公主的遺骸也送回無相國。陛下仁慈,念在無相國君主痛失愛女又給了一些賞賜當做補償,這事也就算了了。”
陸朝元說道:“那和親的事宜如何?”
“應(yīng)是暫時擱置了,不過現(xiàn)在看來,兩國也暫時不會起政事,也算是皆大歡喜了。”陸侯爺說道,“清虞公主和那祁禾也算是一對苦命人了,朝元啊,真正的縱火犯可有什么線索了?”
“父親,此事已了,追究也無意義了。”
陸侯爺笑了笑,“無妨,反正將來的家主會是你……”
陸朝元把事情告知了肖正齊。
“肖兄,一切如你所料。”
“祁禾服毒假死了?”
“嗯,解藥也交給百里尚鳴了,只是萬一他……”
肖正齊知道他在擔心什么,說道:“百里尚鳴對清虞公主極好,通過這種方法能讓清虞過上想過的生活,他不會反悔的。”
陸朝元微微低著頭,似乎覺得愧疚,說道:“肖兄,清虞公主先前嫁禍于你,你還愿意幫她;還有我父親,他是想讓你做替罪羊的。”
“不是我?guī)退俏以趲妥约海阋靼滓患拢卸啻蟮臋?quán)利,就要擔多大的責任,越往高處走,就越不能做事全憑喜好。”肖正齊像是想起了什么,笑著說道。
“肖兄,還有一件事……”
“我知道,晚上我請大家去望江樓吃飯,算是慶祝我洗清冤屈吧。”
陸朝元說道:“我替父親和你道歉,謝謝你的大度。”
肖正齊搖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道:“我這樣待你,是因為我知道你值得別人這樣去做,所以,不要覺得虧欠我。”
肖正齊于他,本是萍水相逢的過客,現(xiàn)在更像是一個兄長一樣,諄諄善誘,明明年紀相差無二,他卻是個理得清的人,看得清局勢,放的下怨恨,心中自有一把度量的尺,不需要旁人去議論什么。
“肖兄,改日望江樓重開,我一定送你一份大禮。”
肖正齊笑了笑,隨機點點頭,有這份心意就夠了,再說,他從來不在乎這些微不足道的東西。
……
望江樓被封數(shù)十日,今日總算是可以撕下封條了。
明五和杜乙出了牢獄之后,也隨即過來幫忙清洗桌子碗筷等雜物,短短幾天的時間,望江樓就有了一種蕭條破敗的跡象。
肖正齊自嘲地笑笑,或許他不太適合做生意。
“明五,以后這望江樓的生意就交給你打理了,讓杜乙?guī)湍愕拿Γ俏倚诺眠^的人。”
“主人,您是打算……”
“我的那一份你幫我存著就行,等我錢不夠花的時候自會找你來拿的,我拿四成,你們兩個人各拿三成。”肖正齊簡單分配了一下,說道。
杜乙第一個跳了出來,說道:“先生,我要跟著你。”
“跟著我,跟著我做什么,進牢獄嗎?”
“先生有恩于我,哪怕是刑場,我也跟著你去。”杜乙說道。
肖正齊被他正經(jīng)的樣子逗笑,這孩子還真是幽默,不過他可是前不久剛從刑場回來,他可不愿再去那地方走一遭了。
“你跟著我沒什么好處,不如待在這里,跟明掌柜學點東西,日后也可以娶個媳婦兒。”
“不,我要跟著先生,我可以替先生擋刀擋槍,您要是有需要,我可以為您駕車,為您提劍,為您鞍前馬后。”
肖正齊看著他的眼睛,尚且不經(jīng)世事的眼里滿是淳樸,“你要是實在想,那便跟著吧,那你那份就歸我了,明掌柜,記得記賬啊!”
明五說道:“單憑主人安排。”
肖正齊沒再多說,望江樓的人全部回到原來的位置,在陸侯爺?shù)膸ь^之下,江南的達官貴人都送來了賀禮,江湖上也有不少世家族人前來捧場。
“肖大哥,你看你瘦了這么多,快多吃點補補!”
魏瑾辰看著他瘦削的臉龐,心疼得緊,一個勁兒地往他碗里夾菜。
“瑾辰,你知道肖大哥為什么喜歡你嗎?”
“啊?”
肖正齊說道:“因為你是一個聰明的姑娘,你很懂事,很多事情都能理解也能想清楚,所以我覺得你和別的那些是非不分的姑娘不一樣。”
魏瑾辰被他這么一夸,還有些害羞起來,“肖大哥,我是有那么一點優(yōu)秀啦,但是還是要多努力。”
“清虞公主這件事,你幫了我們很多忙,配合朝元把這出戲唱下去,最后成功地把我們救出來,這件事你功不可沒,所以朝元特地為你準備了一個禮物。”
陸朝元收到暗示,把事先準備好的小禮物拿了出來,是一個非常精致的楠木盒子,一看就價值不菲,里面則是一把玉梳子,梳子上有一些鳥獸圖紋。
“魏姑娘,之前為了讓我父親相信我,讓你受委屈了……”
“也罷也罷,既然是為了肖大哥,那些事就不追究了,只是你們不該瞞著我,要是把實情告訴我,我還是會幫你們的。”魏瑾辰說道。
陸朝元不愿意把事情告訴她,主要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在侯府,不管怎樣,總會護住她的康安,就算是讓她耍些小脾氣也比丟了性命的好。
肖正齊道:“這個做戲啊,最重要的就是真情流露,要是事先告訴你了,就達不到最佳效果了,你說對不對?”
“話是這樣說,但是——”
肖正齊繼續(xù)給她洗腦,說道:“事情也是這么做地,來來來,我們敬功臣一杯,魏功臣!”
在他的起哄下,魏瑾辰的怒氣也就這么無聲無息地給消散了,對于陸朝元,也沒有先前的敵意。
“咳,咳咳……”
肖正齊突然覺得喉頭涌上一陣甜腥,他捂住嘴,不著痕跡地擦去。
“肖大哥你慢點,別嗆著了。”魏瑾辰不知情他先前病的那樣重,只當是吃急了,便給他到了杯酒順順。
“魏姑娘,不要給肖兄喝酒了。”
“啊,為什么?”
陸朝元拿走他面前的酒杯,換上一碗熱雞湯,“肖兄剛從牢獄中出來,身子還虛著,少飲些酒,把這雞湯喝了,補補身子。”
杜乙看出他的臉色有些不對,心急也不能多問:“先生,你怎么樣?”
“無事,寬心。”
肖正齊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給人一種定心的力量,放佛只要他說了的事,就一定可以做到。
肖正齊不愿意住在侯府,眾人又不想讓他住在客棧那種嘈雜的地方,最后便搬到了陸朝元數(shù)年前買的一所宅院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