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真真有種被抓包的難堪，面色顯得有些尷尬。

　　女士直視著她的眼睛，真誠地說：“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酒店的客服主管，呃，我有點好奇，昨天在對面的咖啡店里，見到你在打電話，你好像是在找工作？聽你說還是普林斯頓出來的，好厲害。”

　　見她沒追查夜間留宿酒店大堂的事，顧真真松了口氣，坦率地說：“是的，我急需要一份工作，可惜沒找到合適的單位。”

　　女士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現在很多單位招人，都是通過獵頭，或在朋友圈發圖之類的，因為那樣才容易精準找到合適的人才，我看你在網上查找單位，那可是大海撈針，不適合你們這種高材生，很多低調嚴謹的單位都不在求職網發招聘的！”

　　顧真真蹙眉，低聲說：“可惜，你說的方式我用不了，沒人在我朋友圈發招聘，我也沒能力去找獵頭。”

　　“那沒什么，我朋友圈有，剛剛就刷出來一個，應該挺適合你的，你看看！”

　　女士迅速劃出一個手機頁面，遞到顧真真面前。

　　顧真真湊近前一看，那是一張單圖，藍底白字，最大的四個字是“只收天才”。

　　沒寫職位，只有招聘要求，寫得特別簡單：“懂相對論，會編程”。

　　顧真真又驚又喜，這要求簡直就像是為她量身定制的一樣。

　　尤其是那公司的名字“天空科技”，讓她覺得特別有親切感。

　　待遇那里，寫的是“都可以”，那就很有想象空間了，她現在就需要這樣可以放開提條件的。

　　顧真真眼神熱切地看向女士：“姐，你是上天看我最近太倒霉，派來幫我的吧？”

　　女士挑了挑眉：“舉手之勞，你看公司地址，就在這幢樓上，能在這上面辦公的單位可都不簡單。”

　　顧真真滿臉喜色地把聯系電話和樓層房間號記下來，把手機遞還給女士。

　　“神仙姐姐，謝謝你！”

　　女士失笑：“不要客氣，我叫奚溪，直接叫我名字好了，你要是應聘上，我們就是在同一幢大樓上班啦。”

　　“嗯嗯，那我就叫你奚溪姐！”顧真真點頭。

　　奚溪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站起來：“七點多，酒店早餐已開始供應，你也可以在里面用餐，在這兒住了一晚，也算是酒店的客人，要不要一起去？”

　　顧真真立即起身，現在可不是客氣的時候，一飯之恩，她往后肯定還得起。

　　前臺小姐走過來，遞給她一張早餐券，貼心地問：“要不要把行李箱寄存起來？”

　　顧真真把箱桿遞出去。

　　她精神有些恍惚，掐了一下手背，疼，這一切肯定不是在做夢，但有點玄幻。

　　二十四小時的經歷，奇異驚魂，后面這一點小奇遇，就當是補償的甜品好了。

　　她瞬間就心安理得起來，也沒有懷疑什么。

　　隨便跑進一家超級豪華酒店就跳進陷阱的這種概率，應該還不到十萬分之一。

　　奚溪看了顧真真一眼，特意提醒：“吃完早餐稍坐一會兒，九點鐘以后你就可以去面試，寫字樓的電梯在另一邊，出了酒店大堂左拐，走上幾十米就可以看見。”

　　“不需要預約時間嗎？”顧真真疑惑地問。

　　奚溪笑：“你要是跟理工科技術宅預約時間，那永遠只能是沒時間。”

　　“什么都別管，直接沖上去，見到人就說你要面試，直到找到對的人為止，告訴他們，你只有這個時間，要面試就面，不面就拉倒，那八九就能成了。”

　　奚溪舞了舞拳頭，說完自己先“噗嗤”笑了起來。

　　“好，就這么干！”顧真真把手握成了拳頭。

　　這太對她的胃口了，她就喜歡干脆利落，痛痛快快的處事方式。

　　只怪最近霉運沖天，本性都被抑制了。

　　……

　　天空科技在帝都最負盛名的寰宇大廈頂部，占了整整半層的空間，在寸土寸金的繁華之地，算得上是大手筆。

　　顧真真到的時候，公司大門開著，她認準了天空科技的銘牌，毫不客氣地走進去，巡視了一圈，沒見到人，索性細細打量起里面的陳設。

　　大面積的公共空間一覽無遺，光線十分明亮，裝飾以原木和綠植為主，不規則幾何圖案組成開放式隔斷，線條感十足的休閑桌椅，懶老沙發，靠窗一大排木質臺階上隨意散放著幾個軟墊，旁邊還有吧臺，臺球桌，健身器材……

　　這是一個來了就不想離開的舒適空間。

　　問題是，這根本就不像一家公司應該有的樣子。

　　顧真真繞了一圈，頓覺不靠譜，這么大一片地方，一大早就沒人上班，關鍵是，也沒見辦公桌椅，只怕離倒閉不遠了吧？

　　她視線掃向側面，才發現一排四間，用U型玻璃隔斷出來的獨立辦公室，她很自然地喊了一聲：“有人嗎？”

　　沒回應。

　　她干脆一間一間的推門去看，每間都差不多的格局，里面的沙發比辦公桌大得多。

　　還是沒見到人。

　　終于，顧真真推到第四道門的時候，沙發上跳起來一個睡眼朦朧的胖子。

　　他臉上肥肥白白的，眼睛瞇成一條縫，看上去年紀也不大。

　　視線相對，顧真真理直氣壯地說：“我來應聘。”

　　胖子愣了會神：“面試？噢，是有這么回事，進來吧！”

　　顧真真隔著辦公桌站在胖子面前，神色坦然。

　　“簡歷呢？”胖子眼皮一掀，問道。

　　“沒有。”

　　“那你有什么？”

　　顧真真把一張身份證，一本畢業證，兩本學位證依次拍到辦公桌上。

　　胖子拿起來一一認真看過，點頭說：“還行，可以考慮考慮，你既然沒帶簡歷，那就口頭說說吧，重點說你擅長什么領域。”

　　顧真真看著他那從座椅里漫出來肉的肥胖身子，只是問：“這公司里你說了算不算數？”

　　胖子抬起一只手揉揉眼睛，嘟囔著說：“就三個人，誰說都差不多。”

　　他聲音提高了些：“那這樣好了，你稍等會，我叫小北來看看。”說著就劃開手機屏幕找電話。

　　顧真真的臉色越來越黑，忙上前按住他的手：“你先別打電話，我得問個問題。”

　　胖子好脾氣地揮揮手：“你問。”

　　顧真真認真地問：“這公司發得出工資不？”

　　胖子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被氣到了，半晌沒回過氣來。

　　顧真真的心越發往下沉。

　　果然有問題，一個公司只有三個人！沒人上班！裝飾成那樣，八成是專門用來騙人的，最重要的是，發不出工資！

　　那還有什么好說的，就當白跑這一趟。

　　她把桌上的身份證、畢業證、學位證收回來，抱歉地說：“我工作就是為了錢，發不出工資的皮包公司，我就不面試了，方才是把你吵醒了吧？不好意思，我這就走，你繼續睡。”

　　她一溜煙就往外走。

　　“你站住！”胖子咬牙切齒地說：“誰告訴你我們發不出工資的？”

　　顧真真抬起白皙纖長的食指，朝胖子彎了彎：“你的表情告訴我。”

　　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指了指沙發：“你坐下，我們得好好聊聊！”

　　“你個皮包公司，有什么好聊的，我急著要去找工作，恕不奉陪。”顧真真毫不猶豫地往外走。

　　“先把話說清楚！”胖子氣急敗壞地沖到顧真真面前，伸手攔住她。

　　“讓開！”

　　顧真真抓住胖子的手，自己的身子往后仰到一個人類極限的幅度，帶著他的身子前撲，然后側身錯開，靈巧地站到一邊。

　　胖子站立不穩，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跌了個狗吃屎。

　　“啪啪啪啪啪”

　　一串拍掌聲冷不丁地響了起來。

　　“優秀！”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