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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時百病殘身

第七種 瞞天過海活命棺

愛時百病殘身 歡歡別小年 2764 2020-01-26 03:03:28

  你經海外高僧點撥發了家,直到遇上我,才懊悔早早地拿了發妻的壽數換來自己的榮華富貴。為了能夠放心娶我,你試圖去找回高僧改命改運,寧可犧牲一部分的事業運換回妻子的壽數,可是那高僧在你找到他的一天前已經圓寂了,你永遠也更改不了自己從前做出的交換與選擇。

  既知命里發妻短命,你苦苦掙扎,不敢娶我,寧愿我恨你,也不能拿我的生命來冒險。你曾經故意拋棄我,當著我的面去追求別的女子,我心碎窒息,槍救一天一夜才活了回來,從此更加體弱。你不敢再刺激我,便向我直言坦白,告訴我你曾經拿了未來妻子的壽命做抵押,才交換來這半世的名利雙收,你說一定要我長命百歲健健康康地活下去,還心痛地哀求問我,你說:“寶貝兒,我可不可以娶別人,但發誓在心里永遠只愛你一個?”

  我聽得瞠目結舌,半晌反應過來你應當是為了拋棄纏綿病榻的我,故意編出一個如此荒誕的故事。我苦笑著撒開被你握緊的手,便去拔自己的鼻管。你再不敢提另娶的的事了,只是一遍又一遍詳細描述了去求高僧,和如何批命等等等等的所有細節,并拿出許多照片證據來證明,我才漸漸相信了你的話。到我恢復得能開口說話時,我困難又堅決地向你表明了態度:“不要...害人,娶我,哪怕...活...一天。”

  彼時你聽聞又有一名從高山雪原來的僧人,也有知命的神力,你眼中閃過一線希望,消失了兩天,回來后信心滿滿地向我求婚,說無論如何要我做你妻子,也要保我長命百歲。

  我們的婚期在漫長的一年后,你說在為我建造寬敞的婚房,好讓我住得舒服。我說我長年躺床上,要別墅何用,你說不是別墅,以后我就會知道了。

  一年后,不甚虛弱的我穿著沉重的婚紗坐在輪椅上,昏昏沉沉地全程由人攙扶和操縱著去完成與你的婚禮,可那婚禮的程序太冗長太復雜,經過漫長的紅毯,而后被抬上臺,聽司儀慷慨陳詞,聽你的深情告白,我雖然事前服用了提精神的藥物,依然疲憊不堪,好不容易換了戒指,親了吻,所有能折騰的都折騰夠了,誰知精疲力盡的我在被抬下舞臺的時候,伴郎腳下突然一滑,我便“咚”地一聲重重摔在地上,不醒人事。

  我做了個很累很長的夢,夢里是你的聲音不停地在對我傾訴,究竟說了些什么,我聽不清也聽不懂。我只是一遍遍回答你:“我太累了,好痛,好難受......”

  再醒來時我已躺在了棺材里,聽著周圍的人哀悼痛哭,原來這是我的追悼會,我感到全身沉重疼痛難當,我應該還沒有死吧,不然怎么會還有痛覺呢?但我卻口不能言眼不能睜一動不能動,連氣息都微弱到令人無法察覺,我感受到你悲痛的我在我臉頰上的吻,卻用盡全力也無法讓你知道,我還沒死,我急瘋了,也怕極了。眼看追悼會結束了,你能想象嗎,明明還活著,還能感知痛苦,但所有人都當作你已經死了,他們對著你痛哭,即將把你活生生的軀體送入熊熊烈火中,而你只能一動不動任由這一切發生,這是怎樣的恐懼和絕望!

  我聽見你附在我的棺木上,輕柔聲安慰著我:“寶貝兒,不要怕,就要好了,我不會舍下你。”

  我多怕你心灰意冷自盡來陪伴我,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著急。急得又一次昏死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當我恢復意識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沒有被火化,有人給我注射了藥,我的沉重的眼皮終于睜了開來,我看見自己躺在一個明亮先進又獨特的廳里,我睡的床,很像個極度舒適的棺材,我的上面遮了玻璃罩子,你一臉憔悴神情焦灼地守在我身邊,見我醒來,激動地唰唰流淚,語無倫次說:“寶貝兒,你總算醒了,我多怕你真的死了,再也活不回來......”

  我不解地用眼神追問,你叫一旁的醫務人員檢查過我的身體,確保一切如計劃般正常,又一如既往溫柔地用嘴喂了我兩口溫水,才緩緩道出其中的名堂。

  原來,你找到了另一位高僧指點了你保全我性命的方法。你照著他的指示,瞞天過海地告訴全天下,說你的妻子已槍救無效死亡了,連死亡證都拿到了,然后舉辦隆重的追悼會,將我下葬,以此瞞騙過蒼天鬼神。墓室里,你為我訂做了一個比病床更舒適寬敞妥帖的棺材,除此以外一應生活物資,醫療設備藥品俱全,還有三名簽了生死保密契約的醫護人員常年累月在地下維持我的生命。

  我不可思議地聽你娓娓道來,為你對我的深情感動流淚。

  所有人都以為我真的死了,世人只道你新婚喪偶,悲痛到失控,常年累月不問世事,隔三差五祭拜亡妻,世人無一例外地同情著功成名就卻婚姻不幸的你,卻沒有任何人知道,你就在我棺槨邊細心照料,為動彈不得接著鼻管的我念新聞,給我講笑話。

  你對我無微不至的體貼,乃至我的導尿管都用柔軟的棉布包裹著以免那冰涼的塑膠刺痛我,你為我的十指夾縫,腋下,兩腿間夾墊上了全棉透氣的毛巾和防護墊,讓我感受全身被你擁抱著般的溫柔和體貼。我一天能醒兩三個小時,醒來卻永遠看不到外面的太陽,你便又親自動手在墓室的天花板上安裝了逼真的模擬太陽燈,乃至日月星辰,都為我營造了出來。你常常來看我,盡管我只能喝流質,你還是帶很多好吃的東西,放嘴里嚼爛了,親吻送入我口中,讓我嘗嘗味道,可惜無法咀嚼的我時而嗆到氣管,你再慌不迭把食物從我口中吸出。你問我今天的草莓好吃嗎?我嗷嗷作答,你握著我的手:“好了,別使勁出聲了,不然扯痛脖子腦袋,又要發作了。”

  你從來只是隔著棺材極溫柔細心地呵護我照看我,不讓我有半分不適。你每每只對我說:“用這樣的方式陪著我,真的委屈你了,寶貝。”

  我努力搖搖頭,享受你的吻落在我額頭。

  我們都以為瞞過了歲月,你一年又一年保全了妻子的性命,沒人知道這墓地里別有洞天,世人只贊嘆可憐你孤獨九年不續弦的癡情。

  直到有一天,你說那高僧承諾的十年壽數快要到限了,你要再去找他,他一定還有辦法延續我的命。你眼中閃爍著不安與焦急,深深親吻我,讓我放心等你回來。

  我信賴又鼓勵地朝你微笑,放心地由你的背影遠去直至消失在我的視線。

  可惜我沒有等到你回來,卻等到了一批盜墓賊,他們殺死了照看我的三名醫護人員,那賊頭子驚訝棺木里有個不見血色的蒼白活人,把我從棺材里一把抱了出來,沒有一點反抗力的我被扔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離了鼻管我大口喘著氣……

  沒能找到云游四海的高僧的你,一身疲憊地回到墓地,并在墓口發現了盜洞,你心急如焚沖進墓室,眼前是一派狼藉,所有的醫療儀器打翻在地,墓室口東倒西歪橫著三具尸。你心痛如絞地在離棺材兩米遠的地方,那冰涼的大理石臺階上找到了我,。

  你踩死了所有的蟲子,將我仔仔細細從頭到腳地擦洗了一遍,替我合上嘴,又梳理了頭發。你用墓室里的備用材料堵上了盜洞,又鎮定自若地關閉了墓室的所有入口機關,掏出你懷中早已準備好的酒,一飲而盡,最后無限溫柔地將我抱起,抱著我一起躺入了那精致又舒適的棺材里,從此無需瞞騙、無需惶恐、再也無需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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