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一日過去,楚子兮被夜九戟趕出王府的事情便傳遍了西辰大街小巷,鬧得楚子兮是片刻也不想在西辰呆下去了。
不知是不是使團的人也因她的緣故被人嗤笑,收拾行李的速度都更快了些,明日便可回北亓了。
楚子兮知曉這些后氣得想要吐血,要是知曉會是這般模樣她才不會為了試探秦臻而惹怒夜九戟。
夜九戟啊夜九戟,你可真是很好!本宮記住你了。
“青魚,秦臻這兩日在做什么?”楚子兮翻看著這幾日天地閣對秦臻過往的調查,突然心里有了個計策。
“好似在整理文書一類的。”果不其然,青魚的回答與她想的別無二致。馬上就要回程了,定是趕快要銷毀一些與父皇的信件的。
“去告知他,用過晚膳陪本宮去云香樓吃酒。”楚子兮挑了挑眉,夜里讓青魚去他房里好生查查。
青魚應了一聲便去通傳了。
秦臻知道楚子兮的德行,邀他去風月場所吃酒很是正常。可不知為什么他竟有些不安,不由自主地又檢查了一遍信件文書等,仔細著放進書架的暗格里。
臨行時他又思慮了一番,從身上取下一枚玉佩也放進了暗格。
華燈初上,正是繁華帝都風月場所最熱鬧的時候。多少白日里看著一本正經的王公貴胄、朝中大臣來往與此,尋歡作樂。這紙醉金迷的生活著實令人沉醉。
“秦大人覺著這雪煙姑娘的曲子彈得如何?”楚子兮今日還真的只是為了作樂,她只需盡力留住秦臻便是。說話的腔調那叫一個風流博浪。
“甚好。”秦臻心不在焉地答道,往楚子兮身側瞟了瞟又道,“太子殿下你的貼身女婢呢?”
楚子兮半躺在美人榻上把玩著酒杯,聞言鳳眸一挑,坐起身道:“這云香樓美女如云,又有雪煙姑娘這等妙人作陪,秦大人怎惦記本宮的女婢?”
秦臻啞口無言,這他要作何解釋?更何況他已知曉了青魚是楚子兮的人,難道還能繼續問下去。
楚子兮嘖了一聲躺了回去。她小酒喝得愜意,跟著琴音慵懶地哼起了小曲。秦臻看她這副模樣心里雖有些不安卻也未太過在意,他自覺以楚子兮的頭腦離想到他與楚復有勾當還遠著呢。
倏地,包廂外突然響起一聲尖叫,緊接著整個云香樓如同鬧市一般人聲鼎沸。楚子兮神色一凜,怎么回事?
秦臻已推門往樓下瞧去,果真是一片亂象。四周已被兵圍住,姑娘們亂作一團,不少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也被圍在中央,正在嚷嚷著。
“何人如此大膽?你們是哪家的府兵?”
“不知道老子是誰么?圍住作甚?”
“放老子出去!”
……
楚子兮此時也已出了廂房,向下掃視著。這可不是一般的府兵啊,這不是王府親兵么?
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引入眼簾,喧鬧的人一下安靜了。
身著玄衣的夜九戟負手緩步走進大堂中,欣身玉禮。他招了招手,親兵們立刻有序上樓逐個廂房搜查。
“見過攝政王。”方才還一口一個‘老子’的男子硬著頭皮上前畏縮著行了個禮。
夜九戟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挨個把這些人瞧了個仔細。從楚子兮的角度看去,有一兩個人已被他盯得腿發了軟。
見親兵已經挨個搜查過來,并將其他廂房的人都帶了下樓。楚子兮出聲笑道:“王爺,真巧啊。”
夜九戟抬眼一看,楚子兮正手肘撐在扶欄上歪頭看著自己,皓齒明眸、笑意盎然。別人看見楚子兮這副模樣指不定還要夸一句好一個俊俏的公子哥兒,可落在夜九戟眼里卻惹得他臉色繃得極緊,嘴都抿成了一條直線。
“你在這兒做什么?”他冷冷問道。
“還能做什么?當然是尋歡作樂。”楚子兮聳聳肩滿不在乎地答道。全然未發覺身后廂房內有人影閃過。
夜九戟黑瞳猛地放大,飛身便沖了上來,旋身躍上扶欄,一腳踢開了廂房門,楚子兮措不及防地一踉蹌,還吃了一鼻子灰。
她咳咳兩聲,手不斷地扇著灰,正欲破口大罵就被夜九戟一記冷眼憋了回去。
她抱拳退后站在一側,白了一眼。行,好女不和男斗。今夜這個陣仗想必是在抓什么重要的人,她且看著便是。
“王爺,沒找到人。”無軻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他身后,恭敬的說道。夜九戟薄唇輕啟:“將畫像給他們看看。”
無軻應了一聲‘是’就下樓讓眾人傳閱畫像了。
“這人……奴家方才好似瞧見了。在二樓東一廂房。琴兒姐姐還同他吃酒呢!”一個云香樓的姑娘哎呀了一聲說道。
那個叫琴兒的姑娘聽她喚道自己的名字連忙慌慌張張地搶答道:“我沒有!你別胡說!”
楚子兮見狀嘁了一聲。這怕是有好戲看了。
無軻立刻將這位琴兒姑娘拎了出來。
“到底見沒見過?”無軻跟著夜九戟多年也自有一番氣勢。殺意畢露,威懾力倒是也不差夜九戟幾分。
琴兒馬上就跪地磕頭求饒,連聲道官爺放了奴家。
“奴家確實見過他,這幾個月來他來云香樓都是奴家作陪的。這一來二去也算是有情了。方才聽到外面動靜只以為是尋常債主討債,奴家便讓他躲了起來。”琴兒一邊哭一邊說著,“就……藏在隔壁廂房的隔間床底……”無軻擺擺手立刻派人去廂房再查,盯著琴兒厲聲道:“你可知他是朝廷逃犯!”琴兒聞言啊了一聲就嚇暈了,無軻只好擺擺手叫人把她拖了下去。
楚子兮噗嗤一笑,挑眉看向夜九戟:“估摸著人已經跑了吧?”
“王爺早已在周圍埋伏了人手,絕無讓他逃走的可能!”無軻接話道。
夜九戟側身看著她,雙眸微瞇:“楚子兮,我朝中事輪不到你一個別國太子來指手畫腳。”
楚子兮原本也不愿管,這些事情與她無關。她也只是看看熱鬧譏諷他兩句順帶著拖延秦臻的時間,聽罷不由得嘴角一撇,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自覺地給他讓出道來。
“王爺,外面有動靜。”一個親兵疾步跑進來,還沒喘過氣兒接著說道,“方才有人從廂房窗戶跳進了后院。”
夜九戟長腿一邁,疾步下樓,向后院走去。
“太子殿下,我們就不必去看了吧?”秦臻見楚子兮也欲跟上去,即刻上前一步手攔了一下道。
楚子兮挑眉看著他,我會讓你如愿?秦臻住的那院也自有他的人守著,也不知青魚得手了沒。
她伸手拍了拍秦臻的肩,上前一步耳語道:“秦大人就不好奇這逃犯的身份?”她言語之間極其蠱惑,但秦臻一雙眼依舊沒有半點波瀾,依舊一副平靜的模樣。
楚子兮癟了癟嘴,真是不夠意思。
“那便走吧,夜九戟的事,不摻和也好。”她哼了一聲,扭頭下樓,秦臻緊跟其后。
兩人剛走出云香樓。巡城禁衛軍統領領著一隊人來了……
“見過北亓太子殿下。”在西辰,國都城防等一項事宜皆由這位巡城禁衛軍統領趙統領管著。
“趙統領這是?”楚子兮這下是真好奇那逃犯何人了。夜九戟親自來拿人就罷了,皇帝老兒也過問了?
“本官奉皇上旨意捉拿逃犯。”趙統領又行了個禮回話道。
“得嘞,你們西辰做事都是這般搶著來么?夜九戟想要的人你也敢抓?”楚子兮能看出來夜九戟是想要這個逃犯的,不然何必動用自己的王府親兵呢?
趙統領面露難色,低聲吞吐道:“說起來下官也是難辦得很。也不怕楚太子你笑話,我……我哪兒敢搶攝政王要的人?可皇上急召下官來拿人,皇命不可違啊。”
楚子兮悠長地‘哦’了一聲,很是了然的語氣,擺擺手讓他快去。其實從另一個方面說起來,夜九戟與在北亓無法無天整日胡鬧的她性質差不多,皇帝都由著去,且他還有權勢得多。他手握兵權,雖民間多有懼意但他年紀輕輕領兵出征從未打過敗仗,朝中重事也是多有見地。加之父母的早年威名,如此傳奇人物可謂是西辰人人敬仰的。
望著趙統領去的地方出神,她想起之前夜九戟去偷聽一事,他這個皇帝舅舅與他之間恐怕也不怎么簡單吧?
夜有些深了。楚子兮自覺有些冷,不做多想,加快腳步上了馬車。
隨即就聽到身后傳來趙統領那粗獷的嗓音。
“皇上有令,捉到逃犯當場絞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