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蘇相和老婦人坐在首位,堂下坐滿了各房姨娘。雖說蘇忠是出了名的鐘情于大夫人余氏,可身居高位,也免不了各方勢力送人來“充實”自己的后院。
現府中除去已逝夫人余氏,共有妻妾四房。其中最能說得上話的便是柳姨娘,柳姨娘是自小伺候在蘇忠身邊的侍女,一直以來也算盡心盡力,后被老夫人抬了做姨娘。柳姨娘自己也算爭氣伺候蘇相十幾年生下了一兒一女,二少爺蘇予文和二小姐蘇以旌,二少爺和二小姐都只比大少爺和大小姐小不到四個月。
然后是嫻姨娘,嫻姨娘是陛下賜的人,母家在邊境小縣做個地方官,雖不顯赫可也算是家世清白,育有三少爺蘇予平,比蘇以旗大兩歲。
最受寵的要算是玉姨娘,玉姨娘從前是個歌姬,在京城也是叫得出名號的美人,去年老太太大壽請了她來府中歌舞助興,大夫人賢惠,見老爺看著歡喜便贖了她回府服侍老爺。
只有鳳姨娘,既不得寵也沒娘家人幫襯。鳳姨娘本是逃難人士,眼見著都要餓死街頭了被大夫人撿回來,給了個名分。鳳姨娘生的一幅好模樣,行坐之間自有一股風流韻味,可她天生傲氣,從不肯屈尊取悅于蘇相,也不肯學深院婦人爭寵。總是一副淡漠的樣子住在相府最僻靜的聽荷軒,平時很難與她碰面。
大家圍坐一堂,自去年老夫人壽宴后,闔府可都沒有這般團聚過了。
正廳里,大家都注視著正一邊四處轉悠,一邊念念有詞的“高人”。
片刻后,道長一陣抽搐邊倒在堂前,蘇忠正想叫人上前查看,道長又猛地一個起身嚇得眾人神色大變。
“道長,這可是有什么結果了?”蘇忠焦急的問著道長。
“啟稟蘇相,小道一番查看,發現您府中……”道長畢恭畢敬地跪著,語言躲閃。
“你盡管說,你是高人,我們闔府都是信你的。”老夫人小抿了一口茶水對道長說道。
“是,盡聽老夫人的話。小道覺得府中煞氣穿行,有妖孽作祟,但這孽障氣息尚淺,應是剛降世不久。可還是得避著各位貴人才是,別沖撞著了!”
“忠兒,你自己聽聽!旗兒說的你不信,我說你也不信,現在道長說了,你總該信吧!”老夫人怒指著蘇忠,抬手將桌上一套紫砂茶具掃在地上。一聲聲碎裂的聲音刺痛著蘇忠的耳朵。
“母親息怒,兒子盡聽母親的安排。”蘇忠在老夫人面前跪下,將頭低的不能再低。
“我看,不如把以旋這個孩子送到福音寺內修行,既全了闔府的福運,又化了她的戾氣。”老夫人看著蘇忠的樣子,說出了自己的對策。
“母親,以旋才剛降世,又沒了母親,此時將她送離相府,可就是死路一條了,她可是兒子的親生骨肉啊!”
“那么旗兒和軒哥兒就不是你的親生骨肉了?予文、予平、以旌都不是你的骨肉了?我看她真是個妖孽,蠱惑的你竟要為了她攪得整個相府都家宅不寧了!”
蘇忠不是不知道老夫人的意思,可以旋是夫人豁出性命留給他的孩子,以旋的眉眼像極了夫人,他怎忍心……
“老夫人,老爺,且聽賤妾一句,方才道長說這煞氣尚淺,避了闔府貴人便也不沖撞了。以旋好歹也是咱們相府的嫡小姐,若是這個當口給送去廟里當尼姑了,老爺在朝中也不好解釋。”鳳姨娘趁勢跪了出來。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那你覺得該怎么化解。”老夫人聽了鳳姨娘的話,的確擔心起蘇忠在朝中的名聲來。
“賤妾以為,聽荷軒是相府里最僻靜的去處了,平時無人來往,不如讓賤妾來撫養三小姐,賤妾命輕不值當,也不怕所謂煞氣沖撞了,只當我償了大夫人當年的救命之恩了。”
蘇忠看了正跪著的鳳姨娘一眼,好一個有情有義的女子,也總算是解了自己當下的困境。
“好,就按你說的做吧。好好撫養三小姐。”老夫人拂袖離開了大廳。
廳內眾人也都紛紛散去了,只留鳳姨娘緩緩起身走向乳母房內,抱起蘇以旋。
“苦命的孩子,為了你母親當年的恩情,我也定不能委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