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大亮,惜花就把還在沉睡中的蘇以旋喚醒了。
“小姐,小姐,可莫要再賴床了,今日要去學堂的!”
“嗯……我再睡會兒,就一會兒。”往日里蘇以旋極少偷懶,可昨夜里的大哭讓她的眼皮酸痛到現在都像是灌了鉛似的。
“可不能再睡了,三少爺在門外都等了好一會兒了!”惜花本該早早進來喚醒小姐,可三少爺體諒妹妹年幼貪睡,說多等一會兒也無妨。
他是能等,可萬一小姐醒了知道這事,肯定要怪罪她沒能叫醒自己。
蘇以旋驚地一下撲騰起來。
“哎呀,你不早說,快給我梳妝,別讓哥哥等急了!”
惜花看著眼前這個毛毛躁躁的小姐,心里感覺暖洋洋的。自家小姐少年老成,看事總看得通透,遇事也冷靜,雖是個不叫人操心的好孩子,可總歸少了些孩子的活潑可愛。
從聽荷軒搬出來后,小姐雖只字不提鳳姨娘,可她卻再也沒見過小姐真心的笑容,陪著一起長大的姨娘,怎么會是說忘就能忘的了的呢。
還在,嫻姨娘和平少爺都是心善的,真心的待自家姑娘好,昨個兒她在一旁也是生生看紅了眼睛。小姐這么好的一個孩子,怎么就這么命苦呢。
惜花為以旋簪上了紅玉髓嵌的紅石榴流蘇釵,一步一晃的,可愛極了。
梳妝完畢的以旋急忙拿上了識花為她收拾好的文具。蘇以旋剛走出房門便看見一身青衣的蘇予平正在門外一個人數著石子。
雖是蹲在假山石前,但他的脊背仍挺地筆直。像竹子一般,讓人能馬上聯想到他的氣節與品格。
她走上前去,拍了拍蘇予平的肩膀。
“平哥哥,你在做些什么呀。”她歪著頭一臉天真的看著蘇予平。
“以旋終于醒了了?哥哥再問這些螞蟻知不知道為什么我們以旋像一頭小懶豬似的,躺在床上不肯起呢!”蘇予平伸出手指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哥哥可別騙我!以旋院子里的小螞蟻應該比以旋更懶些才是!”
“有道理,丫鬟小廝尚且隨主,你這院里的螞蟻也應當受你感染,比別地的螞蟻更懶些。”蘇予平站起身來,漫不經心的理了理衣衫。
“哥哥不要再打趣旋兒了,今日是旋兒第一次去上學堂,可不要遲到了才是!”以旋伸出自己的小手拉過蘇予平的大手。
手指的第一關節處有明顯粗糙的老繭。想來也是個極為用功的人。蘇以旋看著比自己高一截的蘇予平,有一種雙腳著地的感覺。格外的踏實,這難道就是家人能帶來的安全感嗎?
蘇予平緊緊握著這雙光滑柔軟的小手,他與母親二人在這相府也算處境艱難,母親對父親沒有感情,對相府榮華也沒有期待。他自己也是素來平淡的性子,可如今,也總算是有了些牽掛。
兄妹二人一起乘了馬車來到承元書院。他們到時,書院門前已經停滿了富麗堂皇的車駕,承元書院可謂是皇家學堂,能來這里聽學的孩子都是皇親貴胄,豪門世家。
蘇予平年紀長些,故不與蘇以旋一個教室,他打算親自把蘇以旋帶到教室再回去聽課。
這時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收到驚嚇的蘇以旋躲在了蘇予平身后。他下意識地護住身后的妹妹。
“蕭景儒!你這是做什么!”蘇予平看著身后顫顫巍巍的小姑娘,忍不住抱怨著眼前的這個少年。
“哎,予平,你今天怎么了這是?火氣這么大。”這少年雙手搭在蘇予平肩上,來回晃動著,臉上掛著一個玩世不恭的笑容。
“別鬧了,我還得帶妹妹去找她的夫子?!碧K予平一反往常的撥開蕭景儒的手,拉著蘇以旋就要走。
“妹妹,你哪個妹妹?哪個妹妹需要你帶啊?!笔捑叭逯恢K予平有以旗和以旌這兩個妹妹。
蘇以旗是相府嫡女,是京城里有名的美女加才女,進進出出都是前呼后擁的。
而蘇以旌雖然傲氣,可有個才子哥哥蘇予文,蘇予文是出了名的溺愛妹妹。蘇予文是蘇以旌的親生哥哥,哪輪得到蘇予平啊。
要說蘇予平的母親再生了一個妹妹,一眨眼就長這么大了?蕭景儒真是越想越納悶。
“以旋,出來給景儒哥哥打個招呼吧?!碧K予平看著藏在身后的蘇以旋,試探的詢問著她。
“景儒哥哥是皇上的二皇子,云貴妃的兒子……也是哥哥的好友?!碧K予平看著蘇以旋迷茫的眼神,細心地對她解釋道。
蘇以旋聽見蘇予平說蕭景儒是他好友,這才探出一個小腦袋,規規整整地像蕭景儒行了個禮。
“臣女蘇以旋拜見二皇子。”
眼前這個小團子的禮儀如此周到,挑不出一點兒錯來,可這稚嫩的身軀和甜甜的小奶音只讓蕭景儒覺得好笑。
“你什么時候又多了個妹妹了?不過也像你,是個呆板的小老太婆?!笔捑叭甯┫律砣テ艘话烟K以旋的臉蛋。白皙的皮膚出現了一個刺眼的指印。
蘇以旋的淚水被疼痛刺激的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轉。蘇予平見妹妹受了欺負,哪管這許多,伸手在蕭景儒肩胛處來了一拳。
“這是我三妹妹,自小因為身體不好,就沒出門見過人。你再欺負她試試!我打到你求饒!”
蕭景儒收回掐著蘇以旋臉蛋的手,揉了揉肩膀,擠眉弄眼的看著蘇予平。
“你來真的?。磕憔尤蝗绦拇蛭?,要不我也叫你一聲平哥哥?你以后也這樣護著我?”
蘇予平翻了個白眼送給他就牽著蘇以旋離開了。
蘇以旋還是第一次看到平哥哥這么出格,這蕭景儒好歹也是個皇子啊,平哥哥居然敢對他出手,想來他們兩人的關系肯定好的不一般啊。
蘇以旋欲哭無淚地揉了揉被掐紅的小臉。他們倆打鬧歸他們倆的事,她臉上的這個指印,這個仇一定要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