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容下別容情深處
原來就在方才,就在云流與人打斗的時候,那丑人便已出手了。
他一出手,便“啪”聲連響,接著便是先前那番境況了。
他出手了,可是在場的武林人士中,幾乎沒幾個能夠瞧得清楚他是如何出的手。
由此觀之,那丑人至少在輕功上的造詣已到了極深的層次。
所以他做的事比云流做的要漂亮,他說的話也比云流說的要漂亮。
所以他一定比云流更讓那佳人另眼相待,也一定比云流要更威風(fēng)更強(qiáng)大。
所以云流看那丑人已是不爽到了極點,恨意也已漸生,可他卻也無可奈何。
所以他也只能冷哼一聲,便不再言語。
須知世上少年郎多如是這般,熱血、沖動、爭強(qiáng)好勝、爭風(fēng)吃醋、經(jīng)夸不經(jīng)罵、經(jīng)順不經(jīng)逆、無可奈何卻又偏生恨意。
佳人聞此,移眸視人,似有深情……
可她傳出的聲音卻依舊是那七分驚慌、三分羞澀:“不不不,其實是小女子的不是,讓各位大俠誤會了。”
話終。
輕將春蔥貼雪頷。
“嘶”了一聲。
羅袖巧撫容下顏。
眾人又愣住了……
周無腦又是瞇著眼,撫須而笑,道:“女娃娃啊,想不到你這易容術(shù)居然已到如此地步,老頭子我實在是佩服,佩服啊!哈哈!”
杜三光道:“我去!他奶奶個舅子的,我說女娃娃啊,你這易容術(shù)未免也太他媽的厲害了吧!”
眾人此時也已回過神來,臉上雖是寫滿了驚訝,可眼里終究還是沒了那抹追求與狂熱。
因為此刻那張臉已不再是那張臉,那位女子也已不再是那位女子,那個笑容更已不再是那個笑容。
柔荑揚去天上色,可憐巧笑非人間。
那女子依然是手如柔荑、膚似凝脂、著若淑女,可臉,卻已是平淡無奇。
此刻看起來,她若與那些大家閨秀相比的話,頂多也就纖手嫩了點、膚色白了點、衣著適禮點。而若說透了,也就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淑女。
她又是一福,羞澀笑道:“小女子雪若,見過各位大俠。”
云流似也不可思議,不知是失望還是驚訝,道:“這,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雪若又復(fù)低頭,依舊羞澀,道:“其實,其實這,這也是雪若的好美之心惹來的禍?zhǔn)隆!?p> 她略帶委屈地道:“雪若原本是有心上人的了,可,可雪若那心上人鐘意的卻,卻不是雪若。”她的話語已是透出了幾分心酸。
杜三光道:“他奶奶個舅子的,我想你那狗屁心上人愛上的女人,肯定比你漂亮。”
雪若道:“嗯!”
她似已不愿多說。
似乎那是一件令人心酸,也令自己難過的往事!
可云流卻接過話:“所以你就易容成了方才那模樣,以為那樣你那心上人就能愛上你?”
她的眸已起霧……
她原本低著的頭點了點,沒有任何言語。
云流嘴角抽了一下,也不知是何滋味。可忽然間,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是以他又道:“可你不是那‘燕子易飛’陳易飛的妻子嗎?”
杜三光很難得地幫別人說了話:“他奶奶個舅子的,狗屁的‘燕子易飛’,他娘的,那龜兒子就是個淫賊。”
眾人一聽此話,俱是驚訝。
因為他們都不相信“燕子易飛”陳易飛會是個淫賊。
只聽那靜空和尚問道:“阿彌陀佛!杜施主此話何意?眾所周知,陳施主之所以在五年前能名震山西一帶,便是因為他親手殺了那大淫賊‘好夫君’花香郎。”
有了靜空的帶頭,于是便又議論紛紛,年輕的問年長的答。
“對啊!當(dāng)時那‘七好人’中的‘好夫君’花香郎是何其的猖狂、淫蕩。若不是易飛兄把他殺了,恐怕不知道又有多少女子得無故遭殃。”
“相傳當(dāng)時只要那‘好夫君’花香郎在哪個地方呆了一天,那么那個地方便至少有一名女子要遭殃。若是呆了兩天,那便至少有兩名女子要遭殃。”
“那他若呆三天呢?是不是就要有三名女子遭殃啊?”
“那‘好夫君’花香郎是絕不會在一個地方呆上三天或以上的。”
“嗯,也對,那樣的話就太危險了。”
“據(jù)說那‘好夫君’花香郎在未遇見易飛兄時,從來就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可這樣的話,那又是怎么知道他絕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呆上兩天以上的呢?”
“朋友,你這話就說錯了。并不是除了易飛兄就沒人見過那‘好夫君’花香郎,那些被他拐走的女子肯定見過他,只不過她們都死了而已。”
“至于為什么會知道那‘好夫君’花香郎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呆上兩天以上,這個我倒是可以解釋。那是因為到了第二天、第三天的時候,別的地方就會其他女子被那個。”
“那么易飛大俠又是怎樣殺了那‘好夫君’花香郎的呢?”
“這就不得不說說易飛大俠與他那原配發(fā)妻崔翠蘭陳夫人的仗義、感人事跡了。”
“嗯,這個我知道,這個我知道,讓我來說,讓我來說。據(jù)說易飛大俠夫婦本是相敬如賓、恩愛有加。可怎奈造化弄人,竟教陳夫人得了絕癥。”
“對。當(dāng)‘好夫君’花香郎采花的事弄得人心惶惶時,又恰是陳夫人病入膏肓之際。”
“所以易飛大俠抱著扎心之痛,也要完成陳夫人的遺愿。”
“那陳夫人的遺愿難道是……”
“算你小子還不笨,猜對了。你看看易飛大俠夫婦是何其的仗義。”
“是啊!為了替武林除害,陳夫人居然為了誘那‘好夫君’花香郎現(xiàn)身而自愿受辱。”
“易飛大俠他又何嘗不是傷心欲絕呢?可他又得尊重他夫人的遺愿——好好活下去。”
“聽說陳夫人離世的那段時間,易飛大俠為了守靈,一年未沾酒水也未沾葷腥。換了你,你受得了嗎?”
“受不了,絕對受不了,你叫我不吃肉還好,讓我不喝酒,那不行,絕對不行。”
“我也沒辦法一年不喝酒。所以啊,易飛大俠不僅是位有俠義心腸的大俠,而且還是位情深義重的夫君。”
“這么說的話,那易飛大俠怎么可能會是淫賊。”
“對啊,怎么可能會是淫賊?”
“易飛大俠絕不會是淫賊。”
“對,我不信。”
“沒錯!我也不信。”
……
于是大家又都帶著不善的眼光盯著杜三光與那殺人兇手……
杜三光看著雪若,道:“他奶奶個舅子的,老子就知道不應(yīng)該幫你這女娃娃說話,你自己解決吧。”
他忽然似想起了什么,復(fù)又對著眾人大罵道:“他娘的,信不信是你們這群龜兒子的事,關(guān)老子屁事。”
丑人對著杜三光淡淡道:“前輩,您為什么不把話說清楚。”
杜三光道:“我的天,你他媽的,到底是真蠢還是故意來氣老子的啊!你個蠢貨難道沒瞧見他們壓根就不相信老子說的話嗎?”
丑人道:“可您不也說了嗎,信不信是他們的事,不關(guān)您的事。”
杜三光嘴角抽了抽,道:“他奶奶個舅子的,你這臭小子究竟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啊!我的天!”
丑人道:“前輩,我沒有把您怎樣啊。”
杜三光手拍印堂,一陣無語……
雪若道:“想來杜前輩說的應(yīng)該是沒錯的。因為昨夜雪若就是遇到了那陳易飛,方才被弄暈帶到此處的。”她仍是低著頭,聲音卻已帶著幾許害怕。
眾人驚駭……
云流道:“所以說你們并不是夫妻?”
雪若微微頷首。
人群有人道:“可這,這也不能證明易飛大俠就是淫賊啊,說不定,說不定姑娘你,你并不是什么好,好人。易飛大俠那般做只是想為武林除害。”
于是又有人道:“對對對,有道理,說不定姑娘你就是那‘七好人’中的另一位,‘好毒婦’殷吟君。”
又是一人道:“嗯,此話在理。江湖傳言,那‘好毒婦’殷吟君便是只狐貍精,專門禍害那些名頭響亮的江湖豪杰。”
再有一人道:“據(jù)說見過那‘好毒婦’殷吟君的也就只有那些已經(jīng)被害死了的江湖豪杰。”
還有人道:“對,說不定姑娘你便是那‘好毒婦’殷吟君。所以才會如此陷害易飛大俠。”
……
一時間竟又是議論紛紛……
“啪啪啪……”耳光聲連起,那些誣陷雪若的武林人士又是一陣臉頰發(fā)熱、疼痛。
于是又是那個淡淡的聲音傳出:“不允許你們侮辱她,快向她道歉。”
在場之人本就都是在江湖上有點兒名聲的,可今日卻接連受辱,又怎么可能還能心平如初呢?
于是眾人便都只是怒目瞪著那丑人,卻是沒人敢真的動手。
云流眼見如此,又是愈發(fā)的不爽,冷哼道:“哼!閣下當(dāng)真是好威風(fēng)呢!不分青紅皂白便動手傷人,是當(dāng)江湖無道義還是當(dāng)我等武功低微便可任由閣下隨意蹂躪?”
人群中有人接過話頭,道:“就是,還請靜空大師為我等主持公道。”
靜空和尚道:“阿彌陀佛!小施主怎可如此不顧江湖道義,不分青紅皂白的便動手傷人呢?”
丑人淡淡道:“我沒有不分青紅皂白就傷人。是他們無緣無故侮辱雪若在先的。”
云流冷笑道:“呵!閣下又怎么知道在場的這些朋友們是在污蔑這女子呢?閣下如今的行為,處處皆是為了這女子。我看啊,她八成便是那‘好毒婦’殷吟君。不,應(yīng)該叫‘好蕩婦’才比較合理。”
他剛說完,“啪”的一聲便響起……
原來以他的輕功竟也躲不過那丑人的一記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