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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憂草nepenthe

九、湖岸記

忘憂草nepenthe 令狐王皓 1777 2020-06-23 10:00:00

  庚子年的晚春,我和一朋友相約西湖游玩。這個假期還挺長,從學習的壓力之中解脫出來的我們,快快樂樂地來到湖邊,好好放松一下。

  “怎么說,鐵子,要不要感受一下酒后真言的威力?那可比真心話大冒險刺激多了。思考一手?”

  反正距離開學還早,又沒有什么作業,他這樣問我,我也便同意了。

  這天是風和日麗,天很藍,云不多,卻很白,還有一些輕飄飄的浮云,在天與地之間緩緩移動。陽光沒有很強烈,恰到好處地讓大地光影分明,影處是灰黑的,光處是金黃的。風不大也不小,能吹動柳枝,能使湖面泛起漣漪,也能吹出渺茫的思緒。太陽在東人在西,光球映在湖面,要稍微靠近一點欄桿,伸出頭才看得到,仿佛它就在腳下似的。

  花了一個上午,繞著湖岸的某一邊逛了一段路后,我們找了個草坪,鋪了墊子就地而坐。我是不喜歡酒的味道的,嘗了兩口便不再碰,但朋友卻像是喝水一樣,一口又一口。啤酒這東西,和汽水一樣,但這么喝的我還是頭一次見。

  過了會兒,估計是酒勁上來了,他居然像是泄憤一般,將酒罐子捏的咔咔響,那罐子在他手里像一張紙一般成了團,然后脫離了手滾到了一邊。我張了嘴,剛想問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他竟搶先我一步。

  “你知道么?其實我想像你一樣,寫寫文章,當個作家,業余的也行,心理不舒服了可以寫出來。”

  我說:“我不算作家,寫的東西又沒什么人看,自己都很少會去翻開,寫出來只是為了排解寂寞,排解心里的不爽,至于發布,那只是一個娛樂……”

  “你別打斷我,”他揮了揮手,繼續說:“我最近有個想法,想寫首現代詩,就叫‘我想逃離這個世界’,但是還沒怎么想好怎么寫。”

  我聽了這番話,覺得有點意思。“哦?這題目挺悲觀啊,有什么事嗎?說說看。”

  朋友說:“呵呵,我覺得有點受不了我那個學校那個班了。我好想轉個學或者轉班。留級也行。我是真不喜歡。我在那里總覺得沒意思,存在感太低了。你看這次唱歌比賽,唱得比我垃圾的都被邀請參加了,拉進群了。那個群本來就是用來找人的,然后竟然沒有人想到我。問題就是我不僅沒有被拉進去,我甚至都不知道這回事!沒有人和我說!還有!高一那次音樂課,我們期中考是選自己喜歡的歌唱,然后打分的,我那第一次沒選好,后來又唱了一首《兄弟抱一下》,打了九十分,后來期末考,也有個同學唱了《兄弟抱一下》,分還沒我高,唱的還沒我好,結果后來班里有人聽到這首歌就想起那個同學,而不是我!我說我也唱了為什么只想到他不想到我,他們用很驚訝的語氣問:‘你也唱了?’憑什么呀?我就不值得被記得么?我唱的時候全班人都在,憑什么他們都不知道我唱過?再說我同寢的,寢室總共四個人,一個人天天扎在女生堆里,晚上回去也是和兩個女生走的;一個人和另一個女生單獨走的;還有一個胖子,我是早上出寢的時候,天天等他二十分鐘,我就坐著沒事干等著,然后和他一起去教室,結果這廝,天天晚上和隔壁寢室的人走,走的時候還不叫我一聲。然后我傻了,叫都不叫一聲,每次我從后面走上去問他怎么不叫我,他說他知道我會從后面跟上來的。這比聽到他說他忘記了還氣人。你說我斤斤計較,可以,你說我喜歡揪著小事不放,可以。就從這些小事就可以看出來很多事情。”

  我說:“的確挺慘的,不過其實我也差不多,感覺和你遭遇還挺像。我高一的時候也想過轉學轉班,但轉班還不如轉學,那些同學再也別見。但其實還是不實際的,你和家長老師說理的時候,如果講這個原因,他們估計是不會同意的。我現在是已經釋然了。教你個方法,找個什么精神寄托嘛,以精神寄托來安撫自己,他們沒找你就是沒想到你,人家沒把你放心上你還耿耿于懷,把他們放心上,不值得。還是那句話,無論愛情還是友情,和誰呆在一起舒服就和誰在一起,累了就躲遠一點,沒必要去取悅別人。像個猴子一樣給人家笑笑,那種笑也是嘲諷的,人家笑過還是不會記住你。倒不如人家不把你放眼里,你也別把人家放眼里。要不然毀了自己的心情還張了人家的威風。人這一生就這么長,高中也才三年,遇到的人也只是生命中的過客,不管你現在遇到的事情是好還是壞,這只是人生旅途中的一個風景而已,以后又有幾個人還會聯系的?都沒必要在意這些。時間就像紗網,經過層層篩選,留在你身邊的都是你喜歡的,即使現在沒有,以后也一定有啊!而現在,你至少還有我啊!”

  朋友笑了,拉著我又給我倒了一杯,說是他要敬我。

  不管怎么說,這天的結果還是和天氣一樣好的。本來沒有想記這件事,學考復習到《赤壁賦》來了靈感,便匆忙記下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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