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救……”
“救命……”
“救我母妃!”
“求你救我母妃!”
王湄躺在床上,一臉痛苦,眉頭緊鎖。她的碎發黏在額頭上。眼角的淚水,弄濕了枕頭。
“救她!”
王湄掙扎著起身,臉上是驚魂未定的表情。她坐在床上,出了一身冷汗。門口幾個奴婢互相推搡著,誰都不敢進去。其中一個大著膽子朝里面喊:“殿下又做噩夢了嗎?要不要奴婢們……”
“出去!都別進來!”
王乾眼里的恐懼變為暴躁,把床頭的枕頭砸在門上。被撞擊的門不停搖晃。門上的幾道黑影又站了會兒,然后消失了。
其實,這不是王湄第一次這樣。她們都已經習慣了。
房間里。王湄把自己抱成一團,臉埋在膝蓋上。肩膀一抽一抽,無聲抽泣。又做了這個夢……
她的母親,以及那片撲不滅的火海!
花陽節是大郜特有的節日。每年的六月初六,百姓們出門放花燈、看煙花。六月份的荷花開的最好。
每年的花陽節,陳皇后都會在望月閣擺席賞荷。
王乾這幾天都沒有睡好。荊京正在為王乾梳頭,手掌麻利地在王乾的頭頂擰成個隨云鬢。借著銅鏡,看到了王乾臉上的黑眼圈。忍不住嘆氣道:“殿下昨晚又沒睡吧?”
“奴婢這幾日給殿下備的香燭,第二日都會用完。殿下從前,可是每次都會剩下些的。”
王乾在首飾匣里隨便拿了支簪遞給荊京,笑著說:“這幾日的心事多。”荊京看了看簪子,是支華貴的翡翠玉簪。
雖然知道是王乾隨意挑的,倒也對了今日的場合。也就接過,插在了王乾頭上。瞧出王乾在轉移話題,也沒有逼她。
虞陶和虞邵正在一邊給王乾挑衣服,荊京招呼:“虞邵,你去找找姑娘的那盒細粉。我記著是紅色盒子,上面還有牡丹花。”
“噯。”
虞邵應了一聲,就去找了。趁著虞邵去找細粉的時間,虞陶挑了件間色裙。裙子綠白相間,上衣由藍和粉混在一起。
簡約大氣。
“殿下瞧著可還喜歡。”虞陶提著裙子問王乾,兩邊臉頰各露出一個酒窩。“嗯,還不錯。”王乾笑著點頭。
“那殿下今日就穿這件吧。”虞陶得到肯定后,笑得更開心。把裙子掛在了旁邊的架子上。
虞邵的細粉也送到了。
荊京在王乾的眼窩上抹了些粉,把黑眼圈遮住了。提醒王乾:“殿下可以換衣服了。”王乾換上這件衣服,身材高挑。
“殿下,荷花都開了呢。宮里的荷花最美了,殿下待會去看看吧。”荊京無意地向王乾分享。
“嗯,我會仔細看的。”
荷花,當然是要看的。要知道,她今日可全靠這花了。
陳皇后在望月閣設席。雖然各個妃嬪都會邀請,把禮數做足了。但實際上,每年來的都是那么幾個。
剩余的妃嬪都很識趣。要是她們真來了,哪有她們的位置?而郜王忙著處理政務,向來不參加這些宴席。
雖然妃嬪來的少,但邀請的皇嗣們基本上每個都會到。所以,這花陽節還是幾分熱鬧的。
望月閣臨湖,探出頭就能看到荷花。它左右各連著兩條石橋,下了閣樓就踩在石橋上。
王乾走在左橋,遠遠瞧著閣樓里已經坐滿了人。還有一些人站在橋上賞荷花。這些人倒是全都提早到了。
荊京湊在王乾耳邊,說了句:“趙昭儀應該也來了。殿下待會兒要是想走,就支會奴婢一聲。”王乾握住荊京的手,安慰她:
“沒事。”
走完石橋,上了閣樓。王乾把閣樓上的人都打量了一遍。目光停在陳皇后左手邊的第二個位置上。
趙昭儀果然來了。
也是,作為陳皇后的狗腿子。她會不來嗎?趙昭儀長著一張圓臉。雖然是四十多歲年紀,但身材豐滿。
趙昭儀正在和陳皇后說著話。王乾沒有聽清前半部分。不知道趙昭儀說了什么,把陳皇后逗笑了。
“趙昭儀,你這張嘴真是個無價之寶!”
陳皇后用手帕捂住嘴,笑得正歡。其他幾名妃嬪為了討陳皇后開心,也夸起了趙昭儀。
“趙姐姐的嘴可真是巧呢~”
“是啊是啊,我聽著趙姐姐說話。就是怎么聽怎么舒服。”
“妹妹嘴笨,真心羨慕姐姐有一張巧嘴。”
“皇后娘娘。姐姐日后別忘了多陪皇后娘娘說說話呢。”
陳皇后聽著這些妃嬪們諂媚的話,臉上始終掛著柔和溫婉的笑意,盡顯大國之后的得體大方。只是在低頭抿茶時,漏出一絲微乎其微的輕蔑。
一群溜須拍馬的東西!
現在老了,沒這個精力了。
趙昭儀把一盤綠豆糕遞給陳皇后,笑著說:“皇后娘娘吃塊綠豆糕吧,這六月的天氣熱,降降暑氣。”
許是趙昭儀的識相讓陳皇后很滿意。陳皇后接過綠豆糕朝趙昭儀笑了下。
王乾站在一邊看了會戲。這下明白過來,為什么那些人都離這遠遠的了。這不就是三個女人一臺戲嗎?何況,這里還不止三個女人。
“皇后娘娘吉祥,見過各位妃嬪娘娘。”王乾行禮。
眾人這才發現她。
陳皇后伸手招呼她:“乾兒,過來坐吧。”她指了指右手邊的位置。“謝皇后娘娘賜座。”王乾在里面挑個空位,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這個位置也是刁鉆,正好離趙昭儀最遠!
氣氛頓時顯得有些尷尬,而這尷尬的中心就是趙昭儀。不少與趙昭儀平日里不對付的妃子,甚至扭過頭去,捂嘴偷笑。有些大膽的,還故意觀察起趙昭儀的表情,仿佛就是要從中找出一絲不痛快才高興。
然而,趙昭儀卻只是扭頭與皇后交談,好似對這尷尬又詭異的氣氛毫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