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院子里,淺碧冷聲對著眾婆子說:“今日的事,淑妃娘娘可千叮嚀萬囑咐過,不能傳出去。你們誰不明白?”
眾婆子一聽立馬點頭:“明白。”
“若是我發現誰泄漏了風聲,我第一個不饒她。”淺碧說這句話時,眼睛直直望著孫婆婆。孫婆婆心虛,不過還是逼迫自己直視著淺碧。她皺眉,這丫頭什么時候這么警覺了?
淑妃娘娘聽到淺碧回來了,便召她過去回話。
“事情處理得怎么樣了?”
淺碧跪下,回話:“回娘娘的話,梅香已經答應離開王府,此后,再也不踏入王府。”
“哦,所以你并沒有處罰她?”
淺碧嚇了一跳,莫非她揣摩錯娘娘的意思。她額頭冒汗,很快,她就定了下來,不,不,不會,王爺是她的命根子。提起王爺就行。
”回娘娘,我沒有處罰她,全是因為王爺啊。”
淑妃娘娘聽到,稍微停了下:“你接著說。”
“王爺,如今打了勝仗歸來,正是圣上要封賞的時候,恰逢新年,正是春風得意,可千萬不能因為一個小小的梅香壞了王爺的喜氣。娘娘,我今日帶了一眾婆子過去,氣勢洶洶的,有心人一打聽,難免會有人傳出去什么,這事本就不是什么高興的事,梅香跟了王爺幾年,雖然沒有名分,可在京都中誰不知道他們兩人的關系,如果,這時候,被人傳出,王爺除夕回來時,竟然抓到梅香私會小廝,雖然可以一時解決掉梅香這個絆腳石,可到底也會惹得旁人私下嘲笑王爺管不住一個女人。昨晚,王爺不小心著涼,本就得了風寒,這時,也不好讓這事讓王爺添堵。娘娘,您說是也不是?”
淑妃娘娘摸著茶盞,思索,良久說:“你這事,辦的不錯。有賞,說著,便把手中的玉鐲賞了給她。”
淺碧欣喜:“多謝娘娘打賞。”
等淺碧離開,淑妃娘娘冷笑,這梅香本事不小,竟然說動了淺碧,不過也幸虧淺碧有點腦子,這才沒有讓對方完全牽著脖子走。呵,和談,說走?可她不信梅香,面對側妃之位會不動心,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約定。
她低聲喚來連翹:“死盯著梅香,一旦她出府,格殺勿論。”
“是。”
王府內,梅香望著暖陽冉冉升起,有些恍惚。
面前是老李送來的膳食。
想起,小顯的回答,她起身。
“姑娘,是沒有胃口嗎?這菜只動兩筷子。”
“小顯。”她叫了一下,“我出去走走。”
“姑娘是想要找王爺嗎?”
“嗯。”她確實想走之前,問王爺一些事。
“聽說,王爺昨晚染了風寒,現在還在昏睡著。姑娘,去尋他,估計見不到。”
梅香皺眉,實在不知他為何這時候突然染了風寒。他身體被調理地很好,近些年來,很少生病。恐怕風寒是假,不想見她是真。熄滅想要見他的心。如果,真的在意她,又怎么會讓人任意污蔑于她?若是她今日不夠機智,此時,恐怕已經被人處以宮刑。
她摸著自己眼睛,仰頭。
陽光透過縫隙照到她眼睛上。她沒有感到暖,相反有些冷。
雪在漸漸融化,而她的心卻漸漸冷了起來。
再睜開眼后,她的眼神漸漸冷了許多。
“我去去便回。小顯,你收拾收拾東西,下午便搬到廚房那里。”
“姑娘,已經同老李說過了?”
“遲早的事。”
“你先準備。”
“嗯。”
梅香走出院落,她徑直去了廚房,見到老李在忙,便站在一旁,望著融化的雪等待。
良久,老李出來,見到是她,明顯有些意外。
“姑娘,是要取飯嗎?”
梅香搖頭。
她從袖子中掏出一塊金子。
”老李,你可記得你還欠我一份承諾。”
老李一聽,立馬鄭重起來。
“姑娘,盡管吩咐,只要我能辦到的,定然竭盡全力也要辦到。”
“小顯,想要跟你學下廚藝。你給她機會,至于能不能學會看她自己。”
老李皺眉:“姑娘,不為自己做打算嗎?”她如今處境艱難,不應該優先考慮自己嗎?“王爺他……”
梅香搖頭:“我的事,我自然會處理。只是,想要把小顯拜托給你。”
“這姑娘哪里修得的福氣,竟然讓她遇到你。”老李感嘆。
梅香輕笑:“遇到她,是我的福氣。”在過往的歲月中,小顯她也待她不錯。
“既如此,老李我便應下了。”
梅香聽到,立馬把手中的金子塞到他手里。
“姑娘,這……我受之有愧。”
“收下吧。這是我的拜托,也是對你過往的感謝。你偷偷貼補飯菜,也是要銀子的。”
“姑娘知道?”
梅香點頭,當時選擇不說,不過是給自己的幻想,如今,老李承認,她也終于親手戳破那近乎不可能的幻想。他既然已經不回她信,又怎么會特意吩咐人安排她的起居。
“這么多年,多虧了老李支持了。”
“姑娘,您突然如此安排,好像是……”
“好像是什么?”
后事。不過老李選擇不說,呸呸呸……老李覺得自己想多了,看姑娘這么鎮定,又怎么會在王爺回來的第二天,就輕易的放棄。姑娘一向是個執著的人。
見老李不愿意說,她也沒有再追問,反而同她說了一句:“拜托了。”
之后,兩人告辭,一南一北,各走了一邊。
梅香沒有立馬回梅院,而是找到了張管家,同他聊起了小顯的事,對于小顯要去廚房,張管家很驚訝。
“小顯她能行嗎?”
“只是想要同老李學學,不行的話,還要麻煩張管家給安排安排其他的。”
“實在學不成,我自然會安排她其他的事情的。姑娘,不用特意跑過來同我說。您直接派人傳話就行。”
梅香搖頭:“那可不行。托人之事,怎么假手旁人?”
張管家愣了愣,有些明白,王爺為何會頂著壓力也要同梅香在一起,原來這姑娘一直都是如此明事理的人啊。
“那就多謝姑娘親自跑來一趟了。”
“張管家。”梅香又拿出一塊金子遞給他。
“姑娘,您這是?”
“張管家,我聽說柳州的香樟木十分出名,想要拜托張管家幫我買上一塊。”
“這樣啊。”張管家接過金子。
“因為香樟木比較名貴,我深處閨中,也不知道什么價格,所以便多帶些,以防錢不夠。張管家,你買的時候,同十字街柳姓老板說,來自梅城的梅姑娘想要,萬望他能忍痛割愛。”
“好的,梅姑娘,我定然給您帶過來。”
“那就有勞張管家了。”
與張管家分別后,梅香安安靜靜地回去吃了早飯,吃了午飯,午飯后,她坐在院子發了一會兒呆,之后便喚小顯,去找找老李說說下午去拜師的事,她囑咐她,這師傅認不認可她,關鍵在于她的態度。梅香話還未說話,小顯便表示自己懂了,騰騰地便要跑出去說話。梅香看她如此,放心了。
屋檐下,碎玉片響著,是悅耳的聲音,眼前的樹也是最喜歡的樹。
她笑了笑,拿起手中的茶水輕輕澆到樹上。
過了會兒。
她回屋,睡了個午覺。
小顯拜師回來后,欣喜地去喚姑娘,可不知道為何,姑娘一直沒有回應。小顯皺眉,不知道為何有些心慌,等推門進去后,卻發現姑娘的手耷拉著,床下是散亂的書。
她立馬跑了過去,之后崩潰大哭。
姑娘,姑娘她沒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