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樓距離陳家不遠,走到家時剛好夠陳無相消完食,他慢慢悠悠的走到自己的小院子里,一眼就看到一抹藍色的身影,一旁站著個比她矮不少的白衣小蘿莉。
“無相表弟,你去偷吃又不帶我。哼!我要去找舅媽告狀。”
葉水柔不滿的撅起小嘴,拉著那個小蘿莉就往房子里跑。
陳無相瞬間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轉身就想逃。
辣個女人,在這里!?
“媽媽的好大兒!”
他剛轉身到一半,身后一陣風呼嘯而過,陳無相就已經被人摟在懷中,頭被死死的按在胸前。
“媽!”
陳無相的聲音帶著哭腔。
他緩緩抬起腦袋,眼前的女人一頭黑發及腰,眉目如畫,看上去不過二八年華,確是陳無相實打實的親媽。
他之所以才剛七歲就毅然決然的要和他爹媽分房睡,不只是因為他二十多歲的內在靈魂,和他爹媽夜夜笙歌的尷尬,更不只是為了逃避他爹的魔爪,而是為了離開他媽。
“嗚嗚嗚,讓媽媽看看,你是不是又瘦了,咱娘倆兒不過十五個小時二十七分三十四秒沒見,你就又瘦了。那個死東西居然敢讓你分房睡,他半年別想上我的床,我要和我的好大兒一起。”
說完,保住陳無相的腦袋就是一陣猛啃,好不容易他才脫離束縛,抹了抹臉上的口水,向后退出一大步,與他娘保持一段安全距離。一旁的葉水柔捂著嘴笑個不停。
“娘,都跟你說多少次了,是我自己主動要求搬出來的,不關我爹事。”
這波不是陳無相要跟他爹打掩護,實在是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想起上次老爹被驅逐出床半個月,自己慘痛的生活,如今再來個半年封禁,自己真的會原地升天的。
“都說兒大嫌母丑,你是不是嫌棄娘親了?所以,愛會消失,對嗎?”
陳無相一陣惡寒,幸虧葉水柔好不容易當了回人,扶著哭哭啼啼的陳母回了房間,聽她訴苦,只剩那個白衣小蘿莉孤零零的站在一旁,一雙眸子彎起,似一輪新月。
陳無相上去摸了摸她的頭,“沒事,多見兩次就習慣了”。
這白衣小蘿莉正是兩年前陳無相和葉水柔救下的那個小臟貨,帶回陳府后,一番梳妝打扮,意外的可愛。
那伙牙子被查清后,被抓住的十余個孩子都被送往官府,最后順利的回了家。只剩下她,家中父母亡故,陳無相他娘看她可憐,又家室清白,就被留下做了陳無相的貼身侍女,賜名清月。
雖說一切有點過于巧合,但以陳家的手段,哪怕她真是個反骨仔,也會被洗腦洗成諜中諜。
陳家做到今天這個規模,內鬼不少,但還沒有一個爬到過中層骨干以上。
而且中層哪怕七成反叛,只要高層不出問題,那陳家就永遠還是陳家,陳家的中層在外人看來地位不低,一些小城中甚至可以掌控風云,管制知府的任選,但也只是高級點的打工仔罷了,一句話就能被收回所有東西,因為他們所有的東西都是陳家給的。
但高層不一樣,他們手中都有著自己的勢力和底牌,這是陳家默許的,也是陳家壯大的根本,假如陳家是棵大樹,那他們就是樹枝,依附樹干而生,樹枝越多,陳家的勢力也就越大。
換做一句話說就是,只要我夠努力,老板就能過上他想要的生活。
與這些人相處,最好也最牢固的辦法就是與他們形成利益共同體,能做到這個層次的都是一名出眾的商人,用感情捆綁,他們只會笑出聲,然后第二天就把陳家賣個干凈,賣前還不忘洗劫一波。
當有了共同利益后就截然不同,如果有叛徒,他面對的將是捆綁在陳家利益戰艦上的所有人,這些人中不止有商人,還有朝廷命官,獨修強者,殺手組織和各種雜七雜八的“閑散人員”。
黑白灰三道一應俱全。
死前他會知道,原來世上真有誅人九族這種東西,甚至人真的會被連割108刀不死。
至于利益紛爭,那是很正常的,如果沒有反而才不正常,因此而起的斗爭和派系爭端,陳家一向樂見其成,甚至還暗中扶持。
陳家很小,親系旁系加起來也不過數十人,但也很大,這張利益網籠罩整個云瀾帝國乃至源生大陸。哪怕是與帝國常年紛爭的北蠻也逃不掉這張網的束縛。
常年的戰爭需要大筆的花銷,而他們的皮毛和牛羊奶在皇城很受歡迎,這不是資敵,其中的九成利潤都要上交給皇室,而帝國的鹽鐵茶,瓷器和絲綢也很受北蠻貴族喜歡。
這是一筆三贏的交易,交戰雙方既互相解決了滯銷貨物的出售,還能帶來很大的一筆收入,陳家在其中只是扮演一個小角色,這不是能擺在明面上的事情,他們雙方都需要一個中介,那一成利潤就是打賞。
不要小看那一成利潤,這可是兩個源生大陸最強大國家之間的貿易往來,這一成利潤足以撐死很多人,陳家吃下去也很勉強。
“公子,老爺讓您去一趟他的書房。”
舔狗三兄弟彎著腰向陳無相行禮,驚得他撫摸清月小蘿莉呆毛的手一抖,差點把它扯下來。
“好,我知道了,馬上去。”
陳無相擔憂的看向房內還在哭哭啼啼的親娘,有點頭痛,去了自己娘親不會放過自己,不去自己親爹不會放過自己,怎么都是個死。
幸虧清月小蘿莉善解人意,“公子,您去吧,家主找您一定重要的是,這里有我和小姐就夠了,夫人她也是愛您心切。”
陳無相雙眼滿含淚水,多好的孩子啊,葉水柔有人家一半人樣就好了。
見有人愿意幫自己敷衍親娘,陳無相帶著舔狗三兄弟就跑,生怕她反悔,跑出好遠,四人才放慢腳步,慢慢悠悠的走起來。
一路上,多數下人行色匆匆,見到陳無相也只是隨便打個招呼,他眉頭緊皺,沒想到家族內已經緊張到這地步了嗎?連最下面的仆人也能感受到氛圍的不對勁。
一年前,他爺爺不知道為什么陷入了昏迷,至今只蘇醒過幾次,最長的一次也只是醒來三天就又睡了過去,也就是在那之后,他大伯更加的肆無忌憚,大爺爺,他爺爺的親哥哥也頻繁與家族高層會面。
他們父子兩人對家主一脈的逼迫越加嚴重,陳無相他爹已經有些難以對抗,但沒想到就連下人們都感到了不對,這不是一股好兆頭。
陳無相低頭沉思,沒過多久就到了書房前,舔狗三兄弟默默呈扇形散開,陳無相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他爹正端坐在書桌前批改文件,見到他走進來才抬起頭。
“坐吧,放心,這次來不是扣你零花錢。”
陳無相這才舒了口氣坐了下來,還好老爹勉強還能算半個人,沒把最后的五個銅板零花錢扣光。
“嶺西那邊生意出了點問題,你代我去看看什么情況。明天就走,你等下回去就收拾下行禮。”
“這么急?”
陳無相明顯感覺到不對勁,家里這是要出大事的節奏,這明擺著是要自己出去躲段時間。
“情況已經這么危急了嗎?”
陳父沒有說話,只是擺了擺手,示意他快滾蛋。
帶著舔狗三兄弟一路返回,發現自己院子里只剩小蘿莉在打掃衛生,問了才知道葉水柔帶著他娘逛街散心去了。
吃過晚飯,陳無相早早躺在床上,想著他爹對他說的話,和近日家里的怪異,不一會兒就傳來鼾聲,管他的,吃了睡睡了吃才是他這種富家子弟的生活,動腦子的事都有他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