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升金仙逍遙攜比翼,訪故友唏噓遇同鄉
甄大人笑了笑,手中化了幾張符,又取出自己的銀裙捧在手里。不到片刻,7個人擠進了屋子:六個明顯是畫像里的少年,另一個則大概是長大了的伊榮國師。
“您終于想開了?小佳夢早勸您去仙界等的。”
甄大人依舊只是淺笑,不置可否:“你們補全當年的歷史,傳我記憶,了我心愿,我無以為報。既然你不能化蚌身,這殼子,就送你給孩子們留紀念好了。
放心,佳夢的也留下給他們幾個了,還會長出來。心遙又娶得明蚌女子,斷不了傳承,你就當償我的心愿吧。”說完竟依子侄禮獻上。
兩人忙還禮收下,甄大人卻露出了一絲狡黠。回頭看向眾人,眼中滿是欣慰:“真好,都見到了。我可以走了。”說完,甄大人飄了起來,身形也漸漸透明,屋中仙風更盛,隱隱有仙樂傳來。
甄大人的眼睛化為幽藍,幾人也隱隱看見空中出現了像影石戲一樣的各種場景:
祭臺上空兩只鳳凰飛舞唱祭,降下祥瑞。六名少年圍著個巨大的海碗獻祭鮮血,卻因為“出眾的”愈合能力半天只有尷尬的一個底。眼看時間要到了,“小甄大人”干脆一刀刺向了旁邊“小海公”的心口。
“心遠你干嘛。”一只戲精參娃一面假裝絕望地看向自己的手足,一面也回手痛快地扎向他的要害。
“嘻嘻這樣快嘛,反正葉傷不著,就算傷了,讓二姐,呸,讓二哥開花!”
聽了這話,幾個人臉上同時泛起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笑,化出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武器動了手,口里將對方從小到大的黑歷史都當做“討伐檄文”用了出來。看似最穩重的老大也捂著臉笑了:“成吧,爹媽、姥姥看見非氣得下凡揍人不可。”
說完也加入了歡快的手足相殘,幾人刀刀要害,爆出的黑料更令人瞠目結舌。算是把參娃一族幾千年來裝出的高冷形象全毀成了渣。
施法的祭司伊榮看不下去了:“夠用了!你們下去洗衣服吧,我都快吐了。不知道小甘了兒現在的情況啊,姥姥升仙沒人管得了你們了是吧。”
幾人高低還是明理的,走完儀式還聯手清理了祭壇。而在一片紅光里,一顆手掌大小的果子被同樣圓滾滾的了兒鄭重地投進了國珠。
另一個邊,一個身著太學監生服的倩影倚坐在了亭子里,心不在焉地喂著仙池中的錦鯉。忽然,她的手停了,聽著身后的腳步聲,嘴角揚了起來。
“陌上人如玉,晏犀誓成雙。慕海之前一直很少有蜃妖,國珠也不是萬無一失,我一直回不來,讓你等久了。可國輔大人,既然簪子都送給我了。怎么就不肯再多等等我長大?”
雙犀依舊不回頭,只是釋然地笑了:“這不一直在你最喜歡的亭子里等嗎?魚都給你養肥了。我等得的,幾輩子我都等。”
一下子,雙犀被人從后面抱住,一株紫色的葉子迅速長大來蹭她的臉:“不用等了,從此刻開始孤王永遠陪你。”
無數畫面翻滾,世事前因后果都展現在眾人面前。外人只覺得眼花繚亂,唯有甄大人終于徹悟了。
最喧鬧時,一切戛然而止,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只是椅子上一顆晶瑩的珠子用溫潤地光芒提醒著眾人剛剛發生的事。
眾人還沒緩過神來,忽然見墻上竟還閃著兩行金字:
參娃花落怨魂終寧
仙緣再續靜待佳期
伊榮拍著了兒的肩膀笑道:“108句的國讖終于補全了,真正的傳奇之世就要來了,真是痛快啊!”
陪著幾人將甄大人留下的靈珠送去并入城珠。大國師親自施法,繁復的儀式,讓白大夫這個初來乍到的外鄉人震撼到了骨髓。人群散了,白大夫還怔怔地望著明月海的城珠,久久不能平復。
“還打算看多久啊,其實升仙還是挺常見的。”了兒搭上了白大夫的肩膀,“《四劫》里面提的什么墨花可得仙果是真的。總有一天,你都得陪我并到城珠里的。嗯……你能不能先陪我去趟醫館?”
“怎么了!”白大夫一下回了魂,忙不迭地去搭了兒的脈,卻被小心地躲開了,“怎么不舒服了?難道是因為花落的影響,你倒是讓我先看看啊。”
“病不醫己,這還是你教我的呢。”了兒心虛地抿了抿嘴,“我沒不舒服,但花畢竟……還是看看的好。”
白大夫還沒醒過悶兒來,竟真認真地點了頭,抱起了兒去了最近的醫館。以同行的眼光,挑剔地審視著年輕的大夫搭了了兒的脈。
“你是雌性參娃?”大夫一臉震驚地看著了兒。
“嗯。”
“想來也是,除非花期我還真沒聽過幾個參娃、參精慣用人身出門的。”
……白大夫突然有了一種想原地自盡的強烈想法,看得了兒憋笑憋得好不辛苦。
“咦,”大夫倒是沒注意到身后同行的不正常,只是皺起了眉毛“小夫人,要笑就笑。你這倆孩子剛一個月,你要是在這兒真憋出了毛病姐姐我可賠不起喲。”
了兒吐了吐舌頭,大夫卻是見怪不怪的一臉無語。
“參娃的產科病例真誰都沒見過啊,我看你脈象還挺好的,咱圖個心安,我給你轉到杏林城醫館啊。那邊有個姓狄的院長混了白澤和諦聽血脈知曉天下事,看見你就知道應該怎么處理了。誒,這位先生,這位先生……”
白大夫剛聽了一半,便像被雷劈過一樣傻在了椅子上,任憑外人如何折騰都完全沒有反應。了兒給弄得哭笑不得,討了轉診單,抗起了一條癱軟在地的白蛇出了門。
一路上了兒暗暗得意剛才沒讓白大夫號脈的選擇,白蛇卻一直傻傻的連怎么去的杏林城醫館都不知道。直到被狄院長一扇子劈得回了神……
“你再愣下去,我們就該收你入院了。嗯,還得是快速通道。”狄院長彎下腰,笑瞇瞇地看著被了兒“妥帖安置”盤在墻角的白大夫,“年輕人,第一次當爹吧。你這不算什么,樓上住的一只胼尾狐一下懷了十一個,那當爹的貉子嚇得我在這門口哭了一個多時辰,巡城的還以為我這里醫壞了人呢。”
看著狄院長滿懷深意的笑容,白大夫和了兒瞬間認識到了諦聽白澤的厲害。院長見白大夫清醒了,便回歸了正題:
“小夫人你放心啊,都挺好的。都說參娃果有造化之功,今天才知道也是指女媧娘娘的造化之力。你今日落了花,參娃果開始主導你身體的變化了。如今你的血脈、倆胎兒的血脈都開始自己融合成為兼具各族血脈能力的純血參娃了。”
狄院長摸著醫案感嘆:“三千多年前也有過雌參娃懷子。落了花沒幾日她便逃命似的拉著丈夫入山修行,一家人直到升仙都沒再出來過。想必就是怕在那個混沌的王朝時代成為絕無僅有的純血參娃。現在世道太平了,我能見證你母子三人成為獨立妖族的純血參娃,各家血脈能力也都不再打折,真是造化啊。”
領了復診表,了兒拖著今日又一次受到極大震撼的白大夫上了樓。按了兒的話說:來都來了,干嘛不看一眼冬兒再走。
可憐的冬兒靈鎖入心又“不小心”懷了小一打兒孩子。即便是身體好利落了,也被“無情”地扣在了杏林城醫館觀察著。
剛看見兩人進了病房,閑得都快長蘑菇了的冬兒便一下子來了精神,晃悠悠地將兩人拽到了自己床邊。
“我跟你們說啊,老娘這次真的是氣瘋了。白大哥您當時怎么還由著他瞎胡鬧啊。什么破嘴,廟里發愿求兒子的我見過,他這求法當自己開皇宮的啊。”
“嗯,有之是在我們家隔壁蓋了個王府,算是提前做準備?”
“我呸,”冬兒頓了一下,有些不安地瞟了一眼簾子另一面的病友,伸出了兩只手比劃數字,自己也壓低了聲音,“這回這數,當我是什么啊!不把他求來的全都養活大不能成仙,這不是坑人么。”說完竟又有些擔心地看了隔壁一眼,引得了兒和白大夫也都不自覺地看了過去。
“沒關系的,”一個魁梧的漢子平靜地拉開了簾子,“此生能長相廝守已經是我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了。其他本就是沒想過的奢望,又有什么可遺憾的呢?”
那人語氣平靜,卻好像有著一種兩世為人的感慨,了兒的好奇心都快蹦出來了。可看看床上面容憔悴的女子卻一個字也問不出口。
就在這時,幾行金字闖入了了兒和白大夫的腦海。
“中午剛來的,聽說是征發贖民前就自己跑來投慕海的。路上遇了歹人,這位姐姐為了救師父性命拿真身擋了一下子,不巧就失了孩子。
一路逃命條件苦,一直瞞著,到慕海才被發現,差點丟了命。后來那里面就長了體塊,連……全拿掉了,前天兩撥大夫才把人搶回來。”
看著了兒和白大夫的眼神由好奇、疑惑變成了感慨、同情,那壯漢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輕輕坐在了床邊,拉起了妻子的手:
“奉圣種種皆如夢似幻何必再苦惱呢,如今我們還在一起就好。是不是?”
看著床上的女子也是淡然地點點頭,幾人心中又是一股莫名的感動。就在了兒的眼睛剛升起霧氣的時候,白大夫忽然瞟見了桌上鳳羽,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你們也認識一只奉圣來的鳳鳥?”看出了白大夫的不對勁,壯漢不自覺地問了出來。
白大夫點點頭:“嗯,我們是戰友。他身邊還有一個小護衛,其實是他妻子。”
“嗯?你們認識的那只是不是還特別喜歡打賭,姓鳳。他家里那位姓欒。”
“沒錯啊,他入城前是長逸郡王,叫鳳恪忠,跟熟人說話總跟玩鬧似的。你們也認識?是怎么認識的?”了兒興奮地插了進來。
“哈哈哈,對他就那樣。我倆怎么認識兩位師兄,這可就說來話長了話長了。兩位可愿意聽聽嗎?我倆的事兒,說書的都不敢這么講。”
了兒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一把拉起了白大夫的手遞向那夫妻倆:“讓我們看一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