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白大夫怒逢參娃田,璧主人初見姑翁面
“我家夫人好智慧啊。”白大夫笑盈盈地牽了了兒的手。一顆顆誘人的仙果,送到了了兒手邊,引來瑞姐他們一地的雞皮疙瘩。
了兒也不在意,收拾好東西,道了別便喜滋滋地挎著白大夫出了門:“你當年不是說想要開個田精心呵護參娃苗嗎?還有,不知道是誰跟我夸下海口說再養一回見土沒也絕對沒問題。這就怕了?”
“哼,你把言靈契用回到我身上,也是夠了。”
了兒開心地吐了吐舌頭,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樣的表情。
“隨便吧,今天羽兒不在家。不知道哪家館子的大師傅,有幸要被甘侍郎累死啊?”白大夫笑嘻嘻地又捧出了一把果子。
“討厭,”了兒氣得拍了白大夫兩巴掌,“我都隨便,看你。”
聽見萬惡的隨便二字白大夫不禁冒出了冷汗,“……牛廚居?”
“那個前兩天剛吃過。”
“小海鮮?”
“做得地道的,都離咱家好遠。”
“……瑞姐有推薦嗎?”白大夫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還別說,真有。等你的時候,瑞姐跟我說了,弋濱城有家新開的炙鴨坊可好了。”
“離咱家也太遠了點吧,而且你昨天剛吃的鴨……啊……都聽夫人的。”看著了兒像脫韁的野馬一樣圓潤地沖向了城珠祠,白大夫搖搖頭,“隨便”大概屬于玄學吧。
不到半個時辰,了兒便席卷了整個館子備好的鴨坯子。白大夫在一旁幫忙收拾著,慶幸自己手快,還算是飽了。可桌子對面準備收盤子的小二都呆了,慌忙叫來了老板。
老板看著就差吃了盤子的了兒,顫巍巍地拱了拱手:“敢問夫人可有饕餮血統?莫吃壞了身子。”
“這點東西沒事兒。”了兒在籠屜間尋找著落下的餅,“麻煩您這邊鴨湯、椒鹽鴨架子快點兒。你家鴨子確實挺好吃的,就是貨備得太少了。一會兒我出去還得再吃點兒。”
老板不敢動,白大夫無奈又輕車熟路地安慰道:“錢我們結過了,您放心啊。至于鴨架子,您讓后廚放心去做。她平時不怎么吃肉,就這幾日嘴壯,上月差點沒把我們城的雞鴨全吃凈了,您這里備的鴨子不算事。”
老板扁著嘴下去了,不出半刻椒鹽兒鴨架和鴨湯都來了。兩人邊吃邊聊,籠屜、骨頭摞得老高。不一會兒,窗口就開始有圍觀的了。
“白大夫、甘侍郎!”人群里顯然有人認出了他們。
“原來是邱大夫啊,來一起吃點兒?”白大夫擦擦嘴,誠懇地邀請著。嗯,反正還要再吃一頓,多來一個也無所謂了。
哪知道邱大夫仿佛見到了救星:“在這里遇見您可太好了,本來我還想找值班太醫呢,您快跟我來看看吧,這可是您的專長……”
……
“這位大夫,麻煩您再幫我們再買三十斤炸酥魚。對,是三十斤,謝謝。”白酣羽一面吃,一面尷尬地從包里摸出一錠銀子交給了藥房的小伙計。
“羽兒你也吃啊。”對面的一個穿得花花綠綠的身影正在狼吞虎咽,馬上就要把桌子啃了,“我這輩子就沒這么餓過。怎么以前不吃飯反而沒事兒啊。”
“嗯,”白酣羽不走心地應了一聲,抱過一個碩大的肘子,三下五除二了了賬,將骨頭扔進自己面前的小堆里,繼續唉聲嘆氣。
“唉,羽兒,這里的大夫不是說你爹就是研究咱們這一族的大夫嗎?咱們干嘛跑這么遠啊?”一口一個包子的小姑娘,還在抽空搭著話。
這邊的酣羽只剩下苦笑了:“不為躲他我還不到這里呢。”
“怎么了,你和你爹關系不好?”
“沒有。只是我爹是奉圣來的,對于很多事都比較……嗯,古板。看見咱倆的樣子,我非交待在這里不可。唉,我媽快生了,身子不方便,估計也拉不住啊。”
“啊,你家這是又要添人口了?”小姑娘瞪大了眼睛,似乎目光中還夾雜著些許惋惜。
羽兒沒管這些,只是無奈地看著兩人頭頂上正依偎在一起交流感情的花,著實哭的心都有了。
“可把您盼來了,人都在后院兒呢。我們也是頭會見兩只參娃一起開花的,這絕對是更古未有的奇景。而且那花非但摘不下來,還會氣人玩,可神了。就是這倆已經讓人幫忙買三回吃的了,純血的饕餮也就這樣了吧。”門外響起了坐堂大夫的聲音,酣羽的心稍稍安慰了一些。
“嚯,那看來今年國中不止一件大喜事啊。”另一人的聲音也傳進了羽兒的耳朵。
“呃……”酣羽拿手里的烤雞的手定在了半空,回過頭看向門口,白大夫的腳也卡在門邊收不回來了。
白大夫原本笑得紅光滿面的臉,瞬間氣成了醬紫色,還越來越黑,蛟龍的威壓都散出來了。
酣羽尷尬地咽了口吐沫,拉了拉還在狼吞虎咽的人:“鶼鶼,那個……”
“大夫來了是嗎?”正在埋頭苦干的小姑娘匆忙咽下了最后一塊燒鵝,用手一抹嘴,又在身上擦了擦手,騰一下站了起來,“那肯定是先看病,回頭再吃,讓人家等著不合適啊。這位大夫,您看我倆先看誰?”
酣羽捂了臉,白大夫臉上的烏云卻沒有散一分:“……白酣羽,你這是什么怎么回事。”
“你們這兒大夫也太厲害了吧,名字都能看出來……”鶼鶼贊嘆地點點頭。
酣羽心里已經在打自己墓志銘的草稿了,為了緩和氣氛,只能硬著頭皮笑著開了口:“爹……呵呵呵,呵呵呵,您不是最近不在太醫署值班了嘛……”
“呵呵,我陪你媽吃頓飯,順便看看傳說中亙古未有的奇景不行啊?”白大夫笑得酣羽臉都白了。
“爹?”一旁的鶼鶼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他是我爹!”白大夫怒吼道,“從小教你的都忘干凈了吧。不曉父母、私定終身也就罷了。什么都沒弄呢,先定了人家身子,還連孩子都有了。酣羽大人,你夠有本事啊。”
“爹,真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對天發誓,我倆真的什么越雷池的事兒都沒干過。”酣羽這回真的要急哭了。天啊,老媽你在哪里啊,不是說和爹在一起的嗎?
“騙別人也就罷了,你什么也沒干?那這花、這陰陽記可不是你從小帶的吧。沒有孩子,她一只參娃得受多重的傷能吃得的下這么多葷食?”
“孩子,什么孩子?”一邊的鶼鶼驚恐地反應過來,一雙“油香四溢”的小胖手緊緊地抓住了酣羽的袖子。
“你看看,你把人家騙成什么樣了。”白大夫現在恨不得把在這個不省心的老大活吞下去,轉頭看著一邊急壞了的鶼鶼,一股持家不嚴的愧疚和一絲莫名的安慰與滿足涌上心頭,“姑娘你放心,不論你之前是做什么的,你倆既然情深而能得子,我自然不會攔你進門。就是這個不肖的東西我得好好修理一頓。”
“您說什么啊。”原本就被繞暈了的鶼鶼這下子更懵了,一雙眼更加迫切地看向了酣羽。
“哎呀!”酣羽被兩頭目光灼灼地盯著都要瘋了,“鶼鶼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出一點兒事兒啊。爹,我對天發誓,真不是你想的那樣。不信,您看。”
藍衣少年當著白大夫的面幻化為了豆蔻少女,如此幾次,一點磕巴都沒有。
白大夫看呆了,半天過后,火氣更是沖天高:“你還敢用幻術騙我?”
“爹我真沒有。”酣羽覺得這回是有一千張嘴也說不清了,“我倆那天是喝多了。但我絕對沒干不該干的。之后,就成這樣了。我倆是一模一樣的,定的都是陰陽身,您看連花也是一樣的。”說著,還將頭頂的花湊了過去。
“羽兒應該沒騙你,”了兒不知道是從哪里閃出來的,一手挎著打包的鴨架子、鴨湯,一手仗著修為高拉著有些嚇呆了的鶼鶼回到座位繼續風卷殘云。
“我看了,她倆頭上的不是雌花也不是雄花,雌雄蕊都有的。額間的陰陽記也和你我的不一樣。而且,桌上這分明是兩個人吃的嘛。唉喲,搞不好某人的參娃田里馬上要有九顆參娃苗了。”了兒一臉壞笑地給鶼鶼盛了一大碗鴨湯,“還是我家羽兒點的菜合媽媽口味,來我拿這湯加一個。”
見媽媽來了,酣羽可算是松了一口氣。沒想到剛消滅了一屜包子,了兒一抹嘴便嚴肅了起來:“羽兒,這兒到底怎么回事,你可得跟爹娘說清楚。參娃在國內是絕對要入冊的,每十年還要族中聚會。這姑娘,媽可從來都沒見過。更何況,她的修為、年紀與你相當,心境上卻至少歷過三千年跌宕的歲月,已然將近返璞歸真的境界。這些可都是大事,羽兒你可不該瞞我們。”
接過一臉嚴肅的媽媽遞來的的鴨湯,酣羽臉上滿是愧疚:“唉,就知道瞞不住的。我今天剛發現不對就來醫館了。她叫鶼鶼,確實不是慕海土生土長的國民。我還沒想清楚怎么給她入籍呢,所以一直不知道怎么帶她見您和爹。”
“什么!”白大夫和邱大夫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
酣羽摩挲著手里的湯碗,坐到了媽媽身邊,倒像是看破紅塵一樣:“確實,她是另一界的參娃。”一雙琥珀樣兒的眼睛含情脈脈地安慰著鶼鶼。
酣羽喝了口湯,深吸一口氣吐出了一個巨大的泡子……